“能伪装成容貌美丽的男士或女士”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梭法白色刘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望向德尔塔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了。
柔顺的黑发扎成一束马尾,眉型好像画过一样,面孔仔细看就像画展里那些传世的艺术品一样美丽精致,比起这里的其他人显得有些不真实。两眼虽然碧绿清澈,但有时候会闪过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仔细一想这家伙嫌疑很大啊。
容貌美丽这一项就很符合。
而且如果吸血鬼要是伪装成一个人的话,模仿他的生长速度也是一个难点,毕竟正常人类对外界刺激的反应和怪物是不一样的,就好像人吃多了会变胖,但某些肉食性怪物就能消化的很好。体型能维持不变。
以此类推,能够随意塑形的吸血鬼如果不够细心的话,就不一定会注意到生长速度这一点,进行针对性改变。而德尔塔这么多年来身高几乎就没变过
越看越可疑!
德尔塔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坐在椅子上很不自在地扭了扭。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盯着我?”
梭法不说话,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阴暗了,居然怀疑自己的朋友。
何况学院是长时期封闭的,出去不容易,进来也不容易。正如德尔塔所说,一个外来的吸血鬼要在那些**师面前隐藏简直是形同自杀。这样一来他的嫌疑就小了,
于是梭法颇为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也不作解释。
德尔塔有些抓狂,他借助过人的灵感大概猜出梭法的想法,但这样更让他不爽了。
放下芥蒂,他们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在被家人送来学院之前,从来没想过这里的生活会是这么”迪亚哥无法描述出来,但贝克、安佩罗姆、梭法和德尔塔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在学院学习的氛围和外界平民对魔法师的猜测完全不一样,这里的法师并不极端疯狂或高傲,也没有什么非常恐怖的怪癖。
而对于处于六年考察期,还不能学习魔法的学徒来说,除了每天的作业内容在处处提醒着他们这里是法师学院外,基本看不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学院走廊不许施法,魔法实验室又不对学徒开放。只有飘浮碟是能看到的魔法力量的外在体现。
某种意义上,在学徒眼中的学院还是蛮普通的。
“或许是因为这里要学的知识太多了,外界人难以理解,就发挥想象力猜测法师平时的生活。又或者他们看到学院购进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却又想不出它们怎么被使用,只好自己臆测一个答案出来,彼此谣传。”贝克提出充满逻辑性的猜想。
即使是学徒的学习内容也是非常多的,虽然都不够精深,但算得上驳杂。
“我也觉得是这样,”安佩罗姆赞同他的意见,“我奶奶很不同意我来这里,她还说这里的人会生吃野兽的内脏。这叫我害怕了好一阵子,后来才发现根本没有这回事。”
“不,有的,就在你面前啊!”哈斯塔隔着德尔塔的精神世界疯狂提醒他。
就见得上午刚刚生吃了梦魇心脏的德某人表情放松,丝毫没有被提到的紧张感。甚至还附和道:“是呀,大家都是文明人,怎么会有这样野蛮的怪癖呢?”
“公之面皮,吾弗如远甚!”哈斯塔真切感受到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也是有差距的。
梭法合上手中的书,右手中指的指节轻轻扣动坚硬的书封:“我感觉是学院可以封锁了信息,之前晋升考试的通报里不是说让被开除的学徒去各自导师那里签保密协议吗,我看就是防止他们把学院的情报外泄,可能连学徒期学习到的知识也不准私自外传,不然为什么我们迪索恩的野法师那么少呢?”
在迪索恩,法师组织基本在官方的控制下或干脆是官方开设,只有河谷是仅存的自由法师组织,它的成员也最少。
“所以其他法师组织也会阻止神秘侧的消息外露吗?”德尔塔疑惑道。“这又是为什么呢?明明减少误解的话肯定会有更多人愿意来学习魔法的。”
不属于少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严厉苍老的声音反问道:“我们为什么需要那么多愿意学习魔法的人?”
少年们诧异地转过头,在发现是图书管理员后纷纷站起,恭敬地向这位**师行礼。
这位年迈的**师穿着很朴素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马甲,头顶渔夫帽,看起来很普通。他继续说:“你们是幸运的,通常二十个人里才有一个是能够感应到魔能的天赋。而你们中,有人天生就天赋过人,”他看向德尔塔。
“有人借助炼金药剂后天开启了这项能力。”他又看向迪亚哥。
“正因为有这样的运气和资本,你们才能站在这里享受学院的免费资源。可即使你们这样的人是少数,培养你们所用的资源也是海量的,学院现在承担的学生数量已经是极限了,那些魔化动物植物、珍稀材料不会因为你们的人数增长而增长,它们也需要时间和合适的环境生长。所以法师的数量永远是有限的。”
“否则学院为什么每隔六年才公开招收学徒,而不是一年一次?”
德尔塔听到这里突然想起奎斯加给他补得私课:灵法师是思维的领主,力量从自身中寻找。
图书管理员站定在那里,眉眼压低,迪索恩人普遍的蓝色眼睛在他脸上显得比别人更多几分精明。
“那些有天赋却没有机遇去成为学院魔法师的人如果认为法师是强大又体面的,又恰巧得到了一些法师的手稿,难道他们不会想办法成为野法师吗?”
“他们会贪婪无度地挖掘一切魔化材料,像蝗虫一样去掠夺,去用他们知识贫乏的大脑浪费可见的资源。这就在损害我们的利益了。”
“为了避免这一点,干脆不让他们知道是最好的决定。”
“记住,别把各个法师组织想得太蠢了。你们看得出的道理别人也看得出。”
说完图书管理员便慢悠悠地离开,留下少年们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迪亚哥打破僵硬气氛:“我以前还以为,决定一个人能不能成为神秘强大的法师靠的是命运,现在才发现命运好像还得屈服于大自然。”
没有那些珍贵的植物动物长成,人类竟就没法成为法师。
其他人也心有感触,觉得成为法师的未来褪去神秘和期待感,一切变得真实而势利了。
只有德尔塔的心思不在这里,反而在关注迪亚哥的用词。
“注意,这家伙的用词诗情画意起来了!肯定是家教不同凡响的缘故,我就说他有大秘密。”他兴奋地告诉哈斯塔。
然而哈斯塔对这方面不感兴趣:“拜托,人家今年和你差不多大,又在这里待足了六年。家庭教师对他的影响早该淡去了。用词文雅多半是受了导师的传染。”
“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德尔塔有点失望,他还没放弃推测这位小伙伴的家世,这是枯燥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时间随着阅读一点一滴过去,少年们根据阅读书籍厚度不同,不时起身将书还回书架,再翻找新书回来坐下。像往常一样,直到其中一人的双眼刺痛,不再适合阅读时,朋友们才陪同他回到宿舍。
“你们都是因为什么来学院?”德尔塔趁着走廊空寂借机询问,既是好奇也是对迪亚哥的试探。
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稍微把他当自己人了吧。
德尔塔倒不是想要用秘密要挟迪亚哥,只是单纯的好奇心强烈而已,就像他一直好奇导师身边那只大猫的手感
开启灵视后,就直接捕获对方的逸散灵性检查,是否因为说谎而紧张是一目了然的事。
贝克挠了挠自己橙红色的头发:“我父亲让我来的,他是丹契斯城里的珠宝匠,本来打算让我学会他的手艺,但听说学院有在招生,就让我来测试资质,我通过后就进来了。”
德尔塔有些吃惊:“那你家不就是附近吗?你怎么不回家啊?”
学徒可是不被允许离开学院的,一待就是好几年。离家这么久,正常人都是归心似箭,急着回去看望家人,而贝克竟没有在允许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回家,这不符合常理。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少年离家出走,多年学习后竟拒绝回家!
“我父亲说,如果我敢在毕业前回来,又或者被开除了,他就把我的腿打断。”贝克的语气很平常,似乎不回去的原因不只是害怕。
德尔塔对这种行为并不赞成,但还是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你的父亲挺看好你的,他可能希望你能振兴家族,为此逼你在学院努力学习。”
“或许吧。”贝克无精打采地回应着,他还不是很能适应“振兴家族”这个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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