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柱跌坐在地,老泪顺着眼眶流淌。
张婆子一边哭,一边攥着林氏的头发抽她的耳光。
林氏宛若失魂了一般,跪坐在王永富的身边,任由张婆子如何抽打,一点反应都没有。
金斗、金壶还有金罐三兄弟抱在一块哭。
王永平只埋头锤着地,倒是他身边的宋重锦还在跟大夫说些什么。
王永珠忙走进去,走进看,王永富的状况确实不太好,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而一贯能稳得住的王老柱,此刻一慌,家里居然没有一个能顶事的人。
王永珠又急又气,顾不得许多了,此刻人命关天,先问刘老大夫“大夫,我大哥的伤势怎么样”
老刘大夫摸摸胡子,摇摇头“伤势太重,又伤了腰,还一直吐血,我是不能治了”
老刘大夫的话一出,金斗三兄弟哭得更惨了,张婆子也身子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王永珠还稳得住,思索了一下,又开口问“既然您不能治,那谁能治”
王永珠的话问出口,不仅是老刘大夫,就连见到她后就退开两步的宋重锦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老刘大夫赞许的看了看王家这个闺女,以前觉得她蠢笨,为了个男人寻死寻活,如今看来,只怕是自己看走眼了,这闺女只怕是大难不死,倒开了窍了。
先前王家人也是这么问,他也是这么回答的,王家人一听没得治,就只顾着哭去了。
老刘大夫,虽然在附近几个村是小有名气,不过是个赤脚大夫,以前在药铺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算是有点天份,懂点草药,又会孝敬掌柜的,跟着也学了几分本事。
后来掌柜的突发急病去了,他也就回乡,用学的那点子医术,看个头疼脑热,抓点草药什么的,因为他要价公道,一般也都只开便宜的草药,倒是在这附近几个村子里名声不错。
一般人家有个小病啥的,都到他家里抓几幅草药。
像重伤什么的,他就无能为力了。
王永富被抬进来的时候,他被吓了一大跳,一看伤势这么严重,只有摇头的份。
说句实在话,乡下的命不值钱,这种重伤,就算送到镇上去能抢回一条命,只怕下半辈子也就是个废人了,要在床上躺着,还要人伺候,医药还不能断,那就是个无底洞,谁能供得起
老刘大夫那句话,也是说给王家人听的,若是他们能明白,想救人,自然要多问,不想救人,大家也都面子上能圆过去。
难得来了个明白人,刘老大夫也就不多说了,毕竟是一条人命。
“你大哥这伤,主要是内伤,我大致查验了一下,肋骨断了两根,腰椎也断了,我已经暂时给他止住了血,不过骨头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你们要是能赶在天黑前将他送到镇上的杏林馆去,他家有个治疗内伤的马大夫,治疗断骨也颇有方法,倒是可以去试试,只是,你大哥这伤势,不能颠簸,免得骨头移位,内伤加重,那就”
王永珠点头,她能明白,内伤不能乱动,否则只会让伤势加重
而其余的王家人,听了这话,本来升起来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
从这里到镇上,几十里山路,如何能不颠簸的将王永富送到镇上去
王永珠皱皱眉头,不管怎么样,不能看着王永富等死啊
她心里盘算了一番,有了计较,踢一脚蹲在一边,只知道埋头哭的王永平“四哥,起来,你回家去,找两根结实的竹竿,再将被子铺上去绑紧。”
王永平茫然的看着小妹“啊”
“快去”王永珠简直要气死了,关键时刻,你茫然个啊
还是王老柱先缓过神来,见自己老闺女发话,不管是什么,能救老大的命就好,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听你小妹的,快去”
王永平才回神,往家跑去,金斗和金壶也忙跟上去帮忙。
这边,王永珠走到张婆子,小声的在她耳边“娘,去镇上看大夫,得要银子,人命关天”
张婆子一骨碌爬起来,虽然她最心疼老闺女,可大儿子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能救命自然要救。
“我回去拿银子”说着就往家跑。
王永珠又摇了摇还失魂落魄的林氏“大嫂,你回家收拾收拾,换洗衣服带几套,好陪着大哥去镇上看大夫”
林氏恍若未闻。
“大嫂,大哥还有救”王永珠没办法,只得掐了一记林氏的人中,才让她混沌的眼神清明过来。
“当家的当家的”林氏清醒过来又开始嚎哭。
王永珠实在受不了了,没好气的吼道“哭什么哭我大哥还没死呢回去收拾几件衣服,陪我大哥去镇上找大夫”
林氏此刻也不计较王永珠的态度来,只听说当家的还没死,还要去镇上找大夫,这是有救
一抹脸,翻身爬起,就往家跑。
王永珠这才定下心来,跟老刘大夫商量“刘大夫,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大哥伤势太重,送去镇上的路上,又怕出什么差错,能不能烦请您跟在旁边,一起护送到镇上的杏林馆去您放心,出诊费我们给”
王老柱此刻终于从听说大儿子不行了,到看到大儿子昏迷不醒的恐慌中彻底的清醒,也上前来,好声好气的求大夫帮忙。
老刘大夫难得看到受到这么重的伤,家人还不放弃的,倒是对王家人有了一份好感,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然后才问王永珠“我跟着去倒不要紧,只是这一路,你如何搬动你大哥去”
王永珠扭头看看四周,看热闹的村里人中看到两个比较熟悉的面孔,是李家的兄弟俩。
两人也是知道消息后赶来的,看到王永珠似乎在找人,忙挤上前“王家妹子,可是有什么要帮忙的,说一声就行。”
王永珠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要求“李家两位大哥,今天还要麻烦你们俩,能不能找几个力气大的大哥,帮忙抬着我大哥去镇上,要手脚轻快有力气的,我大哥受伤太重,不能颠簸,只能用架子抬着去了。不管我大哥能不能治好,这个大恩,我们王家永远记得必有重谢还恳请两位大哥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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