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珠听了张婆子这话,也知道是实情,她当初担心的不也是这个吗
如今想来,就算留张婆子在京城,生活上啥都不缺,可活着憋屈,又有什么乐趣
跟着自己,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反而张婆子可以随心所欲,开开心心的,岂不是比这锦衣玉食的生活更好
再来,张婆子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自己和宋重锦也不能用为她好的理由,就罔顾了她的想法不是
因此,也就下了决心“娘说的很是。明儿个我亲去给外祖母陪个不是,就说是我离不开娘,怎么都要将娘带在身边,娘您也是拗不过我。让她老人家怪就怪我,别怪您就好”
张婆子最爱听的话,就是闺女离不开自己,顿时眉开眼笑“行,明儿个你就去跟你外祖母说。”
商量好了张婆子要跟着他们一起回七里墩,到时候再去赤城,不说张婆子,就王永珠也松了一口气。
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是不舍得离开张婆子的。
如今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情也轻松了。
跟张婆子商量着,这在京城也就只能停留五六天时间就得出发,除了打包行李,还得给七里墩的家人带礼物回去,还有杜老太医和齐夫人,也得带礼物。
金壶那边也要问一下,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还是留在京城当伙计。
历家那边的也得跟历九少交代一声。
还有杜家,他们要回荆县,也要问杜家那边有没有什么要捎带的东西和信件什么的。
说起来千头万绪,倒是不得闲了。
采买礼物这些事情,王永珠自然不放心别人,第一反应就是找杨宗保。
突然意识到,这上次不是顾家怀疑杨宗保是真正的顾家老三,这若是他们回荆县,恐怕杨宗保也要跟着回去。
到时候就算顾家确认了,杨宗保远隔千里之外,恐怕又是一桩麻烦事。
想到这里,王永珠凑到张婆子耳边,将顾长卿的怀疑一一给她讲了。
张婆子都听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是说你大舅怀疑你舅舅是你三舅”
这要换别人,估计都要被绕晕了。
王永珠点点头“本来这事大舅还在查访,让我别告诉舅舅和您,可这不是咱们都要离开京城了吗舅舅肯定不放心咱们,要跟着回去的,到时候就算大舅找到什么证据,想认回三舅只怕都难。”
“您回去提醒一下大舅,看他是个什么章程,要不要我们将舅舅就留在京城。”
张婆子缓了半天神,才长出了一口气“我就说顾家那个老三,一看就不是顾家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呢”
又回想起杨宗保的为人来,“若你舅舅真是你三舅,那也好,不然他孤苦了半生,又死心眼不想成家,将来老了就算有你跟重锦,可到底将来到了下头,以后逢年过节连个烧纸供饭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凄凉”
“若真是顾家的人,认祖归宗了后,就算他不想成家,可入了族谱,将来死后,逢年过节也能得上一柱香”
说道这里,忍不住擦擦眼角“行,我这就回顾家去,我那边还有东西收拾,那些嫁妆里还有些什么铺子,庄子,这一走没人打理,我得托付你大舅母去。”
“你这边忙你的,忙完过去接我就得了。我也就不给你们添乱了”说着起身就要走,毫不拖泥带水。
王永珠知道张婆子就是这个脾性,也不拦着,将人送了出去。
前头书房里,宋弘听到亲兵来报,说世子夫人将亲家太太送走了。
看了眼今儿个一早过来后,神清气爽,整个精神气都变了的宋重锦一眼“你们这次回去,你岳母是留在京城还是跟你们一起回去”
宋重锦难得一笑“岳母舍不得永珠,肯定要跟我们一起回七里墩。”
先前他还不敢说这话,可就凭今儿个岳母这般杀到院子里气势就知道,肯定要跟他们一起走的。
宋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重新说起了对宋重锦去赤城的安排。
宋重锦却拒绝了“父亲,有您给我准备的二十亲兵就够了,别的就不用安排了。“
宋弘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是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你放心,王家和阮家,我绝对饶不了他们只是如今风口浪尖,只得忍着。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要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
宋重锦摇摇头“我并没有怪父亲只是父亲还记得昨日齐国公和阮将军的话吗赤城骡马事关重大,父亲已经离开边疆多年,若真是事事都为儿子安排妥帖了,陛下会怎么看”
就这一句,宋弘猛然一惊,后背一下子冷汗冒了出来将内衣都打湿了。
好毒的心思
他此刻才明白这王家和阮家的恶毒之处了。
当今陛下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兵权当初他在边疆多年,为何会被调任回京不就是因为陛下怕他在边疆多年,拥兵自重吗
若是真的他这次,为了宋重锦能立下大功,任期满了之后回来,肯定会将边疆那边的人脉都用上。
到时候宋重锦是能载誉而归,可他在皇帝面前,就要彻底失了信重了。
原来,原来王家和阮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不对,齐国公那老贼和阮家那老王八蛋,想不出这样的招来,他们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
宋弘冷静下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宋重锦,有几分欣慰,有几分愧疚,“你能看得清楚明白,去赤城我也就不担心了你说的对,这事我不能插手,关于师爷,我这边也不能再派人手给你,你去问问顾家,估计那边会给你寻摸一个。”
宋重锦点点头“我明日就去顾家,去找顾家大舅舅,问他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宋弘无力的挥挥手“行了,你去吧”
宋重锦起身告退。
等宋重锦走了,宋弘一收脸上无力的表情,冷声道“出来吧,你都听到了。”
只听到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从书房内室里,走出一个幕僚打扮的人。
这人冲着宋弘躬身行礼“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