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城头,银甲小将背插阎罗双戟,一双眼睛犹如孤狼,放射出两束极度阴冷的寒光,与轩辕落对视着,手中缚铁宝弓平端着,五支寒光闪烁的箭矢搭在箭弦上。
“御风,把箭放下”,张御之将手中断魂刀向地上猛的一杵,而后冲银甲小将摆了摆手道。
银甲小将阴沉着脸,目光阴寒的瞪了轩辕落一眼,而后又半信半疑的看向张御之。
张御之微微点了点头,银甲小将这才收起箭矢,将宝弓从新背在身后,而后一个闪身消失在城头。
“单论箭术,这小将军足够排进太昊前五”,轩辕落望着银甲小将消失的方向,口中轻然笑道,“大有赶超吴王麾下号称吴越第一神射的吕和的势头啊”。
“前五?吕和”?张御之闻言,转头望着轩辕落冷然一笑,语气中透着不屑,“吕祖也配称第一神射,也就在吴越偏安罢了,你可知此子是谁”?
“莫非是哪位前世神将的后人”?轩辕落听张御之有如此一问,心中瞬间来了兴致。
“此子名步御风,轩辕将军觉得会是谁的后人”?张御之并未明言,而是卖了个关子,反问轩辕落道。
“姓步,背插双戟,手握宝弓”,轩辕落口中默念着,一个非常久远的名字浮现脑海,脸色不觉微变道,“曾经号称世之大羿的步扬”。
“知道就好”,张御之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又开口问道:“还未问将军夜闯盘山所为何事”?
“传太后口谕,近期南方三王或许会对长平侯出手,命各位前辈早做提防”,轩辕落从怀里摸出一枚金令,令牌上刻画着两只引颈高鸣的鸾凤,那是只有太后才能使用的金令。
在轩辕落拿出令牌的那一刻,张御之已经不紧不慢的跪伏在低上,双手撑地,口中毕恭毕敬道:“老臣遵旨”。
“我要入城见见五皇子,太后还有旨意要传达,还请前辈行个方便”,轩辕落收起金令,向着张御之拱了拱手道。
“你有这金令,想去哪不行,还非要劳累我这把老骨头”,张御之没好气的咧了咧嘴,而后抬手一挥道,“去吧”。
“多谢前辈”,轩辕落轻然一笑,望着张御之走入小店内,缓缓的关上了破败不堪的木门。
轩辕落支起手中亮银枪,腾空跃起,双脚在城墙上连踏数步,“哗啦啦”一阵踏风之声后,稳稳的落在城头,双目笔直的凝视着城后的九重登天塔。
“国立书院,我轩辕落又回来了”。
梦境中,司徒剑南依旧在与那恶魔搏斗着,随着一次次的挥剑,五眼恶魔崩溃了无数次,也愈合了无数次,每次司徒剑南都撑不过三剑,这让他近乎疯狂。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望着恶魔再一次愈合,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司徒剑南阴沉着脸怒喝道。
“这才哪到哪,就开始烦躁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凭空出现,语气中带着轻佻,仿佛是在嘲笑司徒剑南。
“谁”?司徒剑南猛然间一惊,赶忙拎起金光大剑傍身,神色警惕的看向四周。
周围仍然是那尸山血海,冥府炼狱,众生的哀嚎在这方天地间回荡,厉鬼的嘶吼犹如催命的音符,风中浓郁的血腥气依然让人不禁作呕。
司徒剑南身后,空荡荡的虚空之中,空间逐渐扭曲,一个一人多高的漩涡缓缓的转动着,并且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竟然暴涨出一层耀眼如太阳的金色光芒。
司徒剑南受身后金光的吸引,立刻回过身去,在转身的那一刻,他发现这是他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那耀眼的金光差点灼瞎他的眼睛。
“啊。。。”,司徒剑南惊叫一声,赶忙抬手挡在眼前,昏昏沉沉的晃了晃因强光而晕眩的脑袋。
冥冥之中,司徒剑南感觉到面前的金光越来越弱,这才敢缓缓的放下手臂,微眯着双眼打量着眼前的漩涡。
漩涡中,一个白色身影逐渐浮现,那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雪白的长发甚至散发出一抹白色荧光,长须垂在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眉眼间带着笑容,一身雪白的长袍不染一丝尘埃,犹如天神降世一般,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
”恕晚辈眼浊,不知前辈何许人也,又如何能入此处”?
司徒剑南目瞪口呆的打量着老者,良久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如此确实有失礼数,赶忙躬身行礼,口中毕恭毕敬的低声询问道。
“我”?老者抬手一指自己,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小友自己应该有答案”。
“以晚辈肉眼凡胎看来,前辈莫不是天上古神降世,地上真仙”,司徒剑南闻言,心中暗道一声有趣,而后笑着开口玩笑道,却不想老者竟然当了真。
“神仙”?老者闻言,手抚长须笑了笑,“小友觉得老夫是神仙,那老夫就是神仙吧”。
司徒剑南听之不觉有些哑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茬,只能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老者审视着司徒剑南,好似在看自家的孩子,抬起手掌拍了拍司徒剑南的肩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口中道:“小友莫不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家伙而烦心”?
”确实”,司徒剑南尴尬的点了点头,看着那五眼恶魔的眼神中多有无奈,“前辈可知这是个什么东西”?
“它还真不算个东西”,老者开玩笑似的回答道,同样转头看向那恶魔,“它是你的心魔所幻化的梦魇,看似有形却无实体无体,外边可怖却无灵无魂,虚无缥缈如同幻象,却能将人心中的恐惧全部映射出来”?
“这尸山血海,应该是你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吧”,老者回头笑呵呵的凝视着司徒剑南,口中道。
司徒剑南微低着头,眉间拧成一团,他没有去辩解,而是向老者问出了心中所惑:“还请前辈指点,晚辈要如何才能战胜它”?
“要胜心,必然要以心而战”,老者抬手一指那恶魔,笑着回答道,“归根结底,还是你的剑心太弱,虽有剑势却无剑威,你根本不知为何而出剑”。
“为何而出剑”?司徒剑南口中默念着,目光游离在那尸山血海上。
天下众生所堆积的尸山确实可怖,江河湖海中的鲜血让人心中恶寒,犹如雷霆的哭嚎声敲打着司徒剑南的心。
略微思索后,司徒剑南抬头看向老者,目光中毋庸置疑,口中高声道:“我的剑要为天下苍生而出”。
“哈哈哈”,老者闻言,脸上表情微微一愣,而后神色一转,口中发出一声大笑,仿佛司徒剑南在讲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前辈为何发笑?莫不是瞧不上晚辈”?司徒剑南望着老者,不免心中一阵火大,面无表情的冷问道。
老者与司徒剑南对视着,双眸中透着丝丝轻嘲,口中慢悠悠的吐露道:“一个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托付他人的毛头小子,却总想些不切实际的天下,难道不可笑吗”?
司徒剑南闻言微一愣神,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者的话确实没错,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却妄谈天下,确实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前辈所言,晚辈受教了”,司徒剑南躬身行了一礼,口中毕恭毕敬的道。
“与其在此困守,不如日后多想想,你的剑到底为何而出鞘”?
老者微微一笑,抬手在司徒剑南肩头轻然一拍。
一阵眩晕感直冲天灵,眼前的尸山血海越来越扭曲,犹如一桶染料正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搅拌,一切都融合成一个漩涡,眼前一片恍惚不定。
盘山城中,九重登天塔下,轩辕落手握三尖两刃刀,神色肃穆的举目眺望着。
塔顶的宝石如同一轮明月,即使在夜幕下依然散发出一抹明亮的光晕。
“我会守住我想要守护的,哪怕明知是错,我也要拼尽全力”。
也不知是在对谁说,也许是自言自语,轩辕落凝视着九重登天塔,周身沐浴着那一缕柔和的光,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
而后轩辕落没有停留多久,纵身一跃间,脚下好似生出一阵狂风,三两个飞身跃入后方竹林。
竹林中一间间竹舍散落,其中居住的不是书院长老就是学子,曾经,轩辕落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哗啦啦”一阵轻动过后,竹舍之中,一双双眼睛猛然间睁开,互相无比警惕的对视了一眼后,各自紧握着兵器踏出竹舍。
竹舍房顶,轩辕落微微低头望着院落,空荡荡的小院中空无一人。
“难怪太后会有此担心,竟如此疏于防范”,轩辕落冷然一笑道,“若是我要杀他,恐怕他早已魂落九泉”。
“若是你要动我家公子,我打赌,你会死的更早”。
一个人影跃上房顶,口中语气如吐寒霜。
“是吗”?轩辕落阴沉着脸回过身去,与易冷四目相对,手中三尖两刃刀微微前伸,直指着易冷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证明我是否会死的更早”。
“够狂,我实在想不出,除了震北燕王,太昊还有几人能做到如此狂妄”,又三个身影出现,其中一人抬枪遥指着轩辕落,口中道。
易冷,战天涯,冷凌云,凌子蒙四人其出,分别立身竹舍四角,将轩辕落牢牢的围在中央。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轩辕落嘴角轻挑,露出一抹冷笑,“那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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