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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三章 别人眼中的张昭(下)
    这个问题,在张昭将燧发枪技术扩散给王家时,新军卫内部就讨论过。

    结论很简单:欢迎。

    燧发枪的制造价格,比弓箭廉价,比弓箭更快。但是以草原上的锻造工艺和制造业水平,他们能制造燧发枪吗?

    想要制造燧发枪,鞑靼人必须要进行科技升级。而鞑靼人如果放弃骑射,转而升级威力更大的燧发枪,那最后双方的战争会变成纯国力的比拼。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首先要了解鞑靼人的社会架构。他们是牧民放牧为基础,继而转化为骑士,弓手等战士。所以,草原连铁锅都造不出来,要靠和明朝互市才能获得。

    如果要发展制造业,除开牧民之外,还要工匠,大量从事制造业人口。比如:挖矿,冶炼,装配等等。而人口增加,草原上的粮食又不会够。

    这就是国力的体现!人口、资源、制造业、军事技术、教育、国家的组织能力等等。

    现在辽东可是在明朝手中。在游牧地区玩制造业,简直是找死。

    其实,就算鞑靼人能占据一块或者可以耕种,提供大量粮食的地区,他们一样会被逼到死胡同里。

    燧发枪和其配套的战术是要升级的。这倒不是说燧发枪要升级。燧发枪在原本的历史中,从17世纪开始大规模的使用,一直到19世纪后膛枪出现才淘汰。

    而是说,燧发枪之外,还会出现其他的技术。比如:火炮,碉堡、铁路。怎么样,产业升级你跟不跟?跟,那好啊。那比的就是谁家更有财力,以及人口,科技,教育等。

    还是回到老路上。

    前宋的韩玉昆韩相公可是凭借着这一手,把辽国的皇帝玩的不要不要。跟着中国搞工业是个死;不跟着搞,死的更快。

    所以,中国人只要办好自己的事情,不折腾,是没有人可以击败我们的。我们终将重现汉唐时的荣光!

    …

    …

    林文宁笑着将当日讨论的一些观点娓娓道来,听的赵子龙茅舍顿开。

    他喝一口二锅头,畅快的道:“如此说来,张相公是明知道鞑靼人能从西北获得燧发枪,却还是要允许民间购置枪支。也是,那些堡寨若有个几百把燧发枪守着,够鞑靼人喝一壶的。哈哈!”

    林文宁笑着喝酒。

    此时,王家瑞昌号用高粱酿造的二锅头早就行销西北大地。价格实惠,清亮透明、香气芬芳的二锅头很快就当地的那些自酿酒市场给占领。

    赵子龙敬林文宁一杯,脸上带着酒意的红,道:“林大人,今日聊到这里,在下还有疑问,索性一起问出来。张相公既然高瞻远瞩,有如此眼光、格局,为何只免除两镇非服役士卒军户的户籍?

    正在服役的士卒的军户户籍不能革除,这我懂。怕各镇出现逃兵嘛!但是这十几万将士以后的出路呢?难道终究是古乐府里写的: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林文宁是张昭的心腹,对此事颇有了解,说道:“子龙兄,这些士卒的归处,要落在退役制度的推行上。

    张相公这次放弃推行退役制度。其一,要确保当前的事情能做成。这件事会触碰到军中吃空饷的问题。反弹会很大。

    其二,土地不够分。老兵退役,分配的土地不可能只有几亩,几两银子的安家费,那这种改变顶什么用?

    最好是能在膏腴之地,给他们分配几十亩地。那军中的士气,战斗力将会大增。募兵也会容易得多。

    西北这里有两块区域。第一,后套地区。第二,西域。就我估计应该会从辽东镇开始。辽东那边急需开发。”

    赵子龙微微有些错愕。他借着酒意问出来。其实,他是认为张昭为娶王六小姐做了退让。这样锐气十足的改革却搞个半拉子,他心中很惋惜。

    不想,补丁在这里。

    赵子龙举杯道:“敬张相公!”

    不仅仅是林文宁,旁边的新军卫士兵们纷纷举杯。引得其他食客一阵关注。

    这里火锅全是吃肉的,调料品众多,吃一顿并不便宜。普通人是难得来打一回牙祭。更何况这个点来吃的老饕,都是些有钱又有闲的食客。

    食客们见他们这些人的举止,还有“张相公”三个字,顿时变明白他们的身份:新军卫。遂无人生事。

    赵子龙一杯酒落肚,脸膛更红。在铜锅蒸腾的白汽中,他心中张昭的形象逐渐勾勒的清晰。

    十八岁的军功伯爵,战功煊赫,圣眷正浓,未来军中大佬…,这一系列的标签过于单调、模式化。他认知中的是一个目光、格局一流的才智之士。

    更兼之有覆灭北虏的理想,并不断去实现的名将。还有一帮坚决拥护他的士卒。

    再一个,张相公似乎并非那种一心为公的人。他有喜欢的女子,会将国事排在稍后的位置,他喜好美食。

    或许,这些让他更多了几分人味吧。

    …

    …

    十月二十日,张昭接到朝廷的消息,往三原县而去时,三原县这里早已收到王承裕写来的家信。

    张昭和王小娘子的婚事确定。

    上午时分,王小娘子去几个祖母(王恕的妾室)和母亲那里转一转,就回到自己的住处,将府中热烈讨论的她要出嫁的事情给关在门外。

    十七岁的少女坐在价值数百两白银的落地镜子前,穿着薄袄,娴静而明艳,双手托着香腮,看着镜中她自己:闭月羞花。俏脸上带一点羞涩的绯红。

    现在,后宅里但凡遇到她的人,都在问她嫁衣、嫁妆的事,或者打趣她自己选了一个好郎君。

    秋月和瑶琴两个俏丫鬟侍奉在一旁。

    瑶琴娇笑道:“小姐,别想了。张相公得知朝廷的消息后,必定是第一时间往三原县来。”

    这段时间和小姐时常去和张相公说话。倒是熟悉起来。在她的眼中,张相公威严,手握权柄,是一个英雄。只是接触后,才知道他私下里其实很随和,肚量很宽。

    而这段时间她更是明白,他啊,还有一点无赖,总是逗的小姐娇嗔。诗词歌赋的水平差的要死,还不如她呢。可看问题一针见血,让人信赖、佩服。

    另外,特别勤奋,时常读书、总结。她见过的笔记都有厚厚一本。而且,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酗酒、不逛青楼。在王府这些天,很少外出闲逛,反而习惯于每天锻炼身体。

    嗯,优点很多。

    秋月一看瑶琴那模样,掩嘴轻笑,打趣道:“瑶琴,你到底是说小姐别想,还是说你自己呢。”

    王小娘子见两个丫鬟日常斗嘴,自己也笑起来,镇压道:“行了,都去收拾箱笼吧。”

    可能没几天,她就要离开这生活十七年的地方,跟着他去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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