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仑王子的寝宫里,半夜响起男女激烈的喘息声,当喘息声停止之后,达来幽幽叹了一口气,纤纤玉指在木仑凌乱的头发里穿行,“阿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杀了我们?”
“他就算知道了也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木仑温柔地摸着妹妹光滑的肌肤,“在脸面和道德面前,阿爸总是会选择前者。”
“在做选择之前,他一定会先打断我们的腿。”达来望着屋顶有些担忧。
“兄妹通婚自古就有,”木仑的手指滑过达来美丽的脸庞,将她被汗浸湿的头发捋到她的耳后,“只不过这个优良传统被一代代大王抛弃。”
“听说阿爸要让你娶森多的风灵。”达来的话语里泛着醋酸。
“那个乡下来的女人,嫁到王宫里来估计连路都找不到。”木仑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不满,“你和我才能生出血统最纯正的王族继承人,风灵那个野女人骨子里流淌的是土里土气的盘果的血,从里到外全是牛粪味。”
“是吗?”达来咯咯笑起来,“你什么时候闻过了?”
“还用闻吗?”木仑又翻身骑到了达来身上,“盘果他们家全都一个味。”
不适宜的敲门声响起,床上的两个人警觉地对视一眼,达来一把推开木仑,慌忙把掀到一旁的被子拉过来掩住身体。
他早把本应该守在门口的卫士打发走了,没有他的命令,卫士不敢靠近房门,那么现在谁会这么大胆在深夜敲门,木仑下意识地把床头的铜短刀拿在手里,冲着房门大声叫道,“谁?”
敲门声继续急促地响起,似乎再没有人应答就会破门而入。难道是阿爸令堆大王?木仑握刀的手也在颤抖,达莱惶恐地捂着被子。木仑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他呼吸沉重,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他似乎可以透过紧闭的房门看到令堆脸上的肉因为暴怒而不停抖动,似乎还能看到令堆手里握着泛着青光的铜仗,他不敢想象接下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王长子,王长子。”门外的人终于开口话语,语气很急促。
床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达来轻声说道,“像弄甲的声音。”
木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转瞬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头腾起。他握着短刀大踏步走到门口,要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一个永生难忘的记忆。
房门打开一半,木仑看到门外站着大王的亲近随从弄甲——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猥琐男人,他像老鼠一样眨个不停的小眼睛和弯曲得像虾一样的背部深得令堆大王的赞扬,说他是所有仆人的榜样。
看到木仑一脸怒气地握着刀打开房门,弄甲没有丝毫的恐惧,仿佛早已经预料到深夜惊动王长子会面临怎样的待遇。“大王生病,请王长子立刻去大王的寝宫。”弄甲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鞠躬行礼。
木仑有些愣神,“大王真的生、生病了?”
“是的,请王长子立刻到寝宫去。”弄甲再次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你,你回去禀告,我随后就到。”木仑说完立刻把房门关上。
很快,穿戴整齐的王长子怀着忐忑的心情向令堆大王的寝宫走去,或许阿爸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达莱之间的事,不过是借着生病的由头把自己骗过去?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会怎样惩罚自己,废除继承王位的权力?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儿子,废除了将来找谁接替王位?难道阿爸还想和哪个女人再生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但也没听说有哪个部族头领家的女人要嫁进王宫里来?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每天晚上阿爸都要各个部族敬献的女人侍寝,身体好得跟壮牛一样,再生一个王子也不是不可以。
王长子木仑就这样胡思乱想一路走着,还没走到一半,就看到弄甲提着一盏铜油灯像根枯树一样立在路边,显然在等候王长子一同前往。
“大王究竟怎么回事?”木仑腰背挺直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问话中多少带着点试探的意思。
“大王临幸睢国女人的时候,突然全身瘙痒,如同有火在烧。”弄甲挑着油灯迈着小碎步,紧紧跟在王长子身后保持半步远的距离。
“哦。”木仑微微点点头,阿爸因纵欲过度生病也在情理之中,弄甲说的话很有道理,看来刚才的猜测完全是自己多心了。但大王生病属于王宫内部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还有谁知道?”
“陪伴大王的三个睢国女人,守寝宫大门的两名卫士。”弄甲应答如流。
“不是还有你吗?”木仑停下脚步,侧过脸来。
弄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我、我、我。”
“今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木仑突然把刀拔出来,架到弄甲的肩膀上,刚才弄甲在门外站了很久,说不定听到了什么,这个贼眉鼠眼的仆人现在要是说错一个字,木仑立马就要割下他的头。
弄甲把头垂得更低,尖尖的下巴几乎要碰到胸口,“今天晚上我一直睡在自己的房里,既没看到大王,也没看到王长子,什么都没看到。”
木仑死死地盯着弄甲看了一会,“起来。”弄甲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走到前面,只是腰更加弯曲。
顺着王宫内的青石板路在一栋栋吊脚楼间穿梭,最后来到位于整座王宫后部的大王寝宫——一栋两层的吊脚楼。远远看过去,整栋楼就像夜色中静止不动的一张方脸,昏黄的光照从两个纸糊的雕花木窗户透出来,仿佛方脸上两只闪烁的眼睛。惨白的月光把雕刻着飞鸟的屋檐投影到石板路上,仿佛是这张方脸伸出的长舌头,吞噬每个走进他嘴里的猎物。两个卫士握着铜戟如同方脸上的两颗尖牙守卫着进出的大门,里面隐隐传来令堆断断续续痛苦的**。
木仑大踏步走上楼前的石阶,推开厚重的大门,跨进齐膝盖的门槛,房内的景象让他的眉毛打起了结。三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颤颤巍巍地跪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木仑进来,本能的羞耻让她们赶紧抓起随手的衣物披在身上,从她们年轻的样貌和露在衣物外面的身体,木仑可以判断出这些女子年龄应该都不超过十六岁。
“啊——嘶,啊——嘶,痒——啊——嘶,痒死了!”青纱笼罩的大床上一堆肥肉在翻滚着。
“木仑,啊——嘶,快,”木仑看到阿爸在向他招手,“快来,过来。”
木仑犹豫了一下,仍然迈步走过去,撩开轻纱罗帐看到了阿爸全身的肥肉上,冒出了无数的小红点,他的手在这些小红点上不停地抓挠,挠破的红点流出了带着脓水的血,“阿爸,怎么会这样?”
“啊——嘶,我,我也不知道,”令堆坐起来,手指把胸口抓出了几道血痕。
木仑急忙抓起一件衣衫盖到阿爸身上,令堆却像被火烧到一样,狂叫着把衣衫扔到一边,“你要杀了我吗?”
“啊——嘶,我浑身又痒又烫,你还,还要给我盖衣服,”木仑惊恐地看着令堆红着眼,嘴角流着口水,双手撑在床沿,像极了一头要吃人的恶狗,“啊——嘶,孽子!你存心要杀了我,啊——嘶,”令堆腾出一只手来指着木仑,“我死了你好当,当大王,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儿子不敢。”木仑立刻和那几个睢国女人一样跪在了床前。
“叫人,叫人抬椅轿来,啊——嘶,我要去见雅格大摩师。”令堆嚎叫着。
不大会功夫,四个奴仆抬着两根粗大的竹子站在寝宫门口,竹子之间架着一个铺着虎皮的躺椅,椅子顶上罩着油纸伞。众人七手八脚把大王抬上轿椅,侍寝的睢国女人给大王披上了一条葛纱,只有这种薄如蝉翼的稀世葛纱,才能既盖住令堆大王的身体又不至于让他感觉难受。
刚要出发,令堆大王从椅子里伸出手来指向几个侍寝的女人,“带上他们。”
王宫的背后,一条可容两匹马并排行走的青石板歪歪扭扭地通向蟒山顶。惨淡的月光下,巍峨的山峦如一条磐卧的巨蟒,凸出的三角形顶峰如同巨蟒的头向上扬起,雅格大摩师居住的洞窟就在那里。
木仑骑着马,打着火把走在最前头,身后四个光着脊梁的奴仆把轿椅的竹竿扛在肩上,轿椅上的令堆大王在凉爽的夜风吹拂下似乎并没有刚才那么难受,只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哼声。紧跟其后的三个睢国女子穿着薄薄的衣衫在凉风中发抖。除了令堆大王偶尔哼哼唧唧以外没有人说一句话,一行人沉默得如同送葬的队伍。
青石板路虽然弯曲,但还算平整,直接通达山顶雅格大摩师洞窟的门口。经过一个时辰的行走,达到洞口时,已经累的**吁吁的三个睢国女子发出了惊叫。
一条巨蟒正盘在洞门顶上,吐着火红的杏子。据说这条巨蟒从前居住在洞内,时常下山吞食牛羊,甚至活人。雅格大摩师为保护卡洛城安全,孤身一人山上,把巨蟒变成了如今看到的石雕,巨蟒的洞窟也成了大摩师修炼的地方。尽管明知道是石头,但在忽明忽暗火光的照耀下,蛇头仿佛在左右晃动,看得木仑心里也一阵发毛,他从未进入过雅格大摩师的洞中,这次终于有机会亲眼看看。
“敲门,敲门。”令堆大王在轿椅上命令木仑。
话音刚落,随着刺耳的吱嘎声,木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黑洞洞的洞口。
“快,进去,快进去。”令堆大王挥舞着手喊起来。
木仑跳下马,刚要往洞里面走,令堆大王又吼叫起来,“木仑,你给我站住,在洞口等。”
木仑默默注视着令堆被抬着从眼前经过,走进黑暗的洞中,他的拳头紧握,心头一股怨恨升起,他忽然希望令堆进去之后再也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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