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灵归看着躺靠在城墙上的女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血魔所说的那些话,那些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打着为青莲好的旗号,做着自以为是的事浑然不知,甚至还认为自己将会是名垂青史的伟大人物。
血魔寥寥数语,俱是肺腑之言,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似醍醐灌顶般,隋灵归豁然顿悟。
她是太祖钦点的青莲族长,亦是陪同东陵王的侍者,许是青莲族长过于威望了,倒是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
这青莲终是东陵府的天下,轮不到她姓隋的来指点。
血魔有一句话,宛如尖锐的针戳中了隋灵归的心。
她见过万年之前青莲王的风采,正因为如此,才对如今的东陵鳕失望透顶。
她只想着失望无奈,却忘了,东陵鳕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三鼎之站中对黎民众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为了千族天地的安危,他失去了力量和躯体,需要万年的时间来觉醒。
隋灵归纵然再是怒其不争,也没有资格对一个伟大的人指手画脚。
隋灵归紧抿着唇,皱眉看去,“我去寻找王上。”
“不必了。”
轻歌放下酒壶,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把酒壶丢给墨邪后,从城墙上跃下,笑望着隋灵归:“他知自己的职责所在,他会回来的。”
轻歌往前走去时与帝师摄政王擦肩而过,摄政王蓦地伸出了右臂拦着轻歌的去路,侧过头以深渊黑洞般的脸正对着轻歌。
那张深渊之脸在轻歌面前放大,轻歌垂眸晲了眼拦在前方的手,戏谑的笑:“冒昧问一句,帝师大人是没脸见人,才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吗?”
帝师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深知表情和眼神会暴露他,所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而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把弱点藏主,阴在黑暗里,筹谋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血魔长老似乎与我们王上很熟悉?”
帝师问道。
轻歌冷哼一声,毫不怯弱:“世人有所不知,万年以前,青莲王在千族试炼时与我相识,不过都是以前的事了。
怎么,帝师大人对此事很感兴趣吗?”
“比起此事,我对长老更感兴趣。
一个消失了万年的魔渊五长老,一个沉睡了多年的夜族公子,你们之间的佳话,世人都会好奇。”
帝师笑道。
轻歌闭上眼,轻嗅,旋即睁开血眸,失笑,意味深长地说:“帝师身上,似乎有木的味道。”
帝师站而不动,漆黑的脸毫无波澜,但在那一瞬间,轻歌敏锐的感知察觉到了帝师的异样。
即便隔着如漆黑软布似得脸,轻歌能够感觉到帝师目光的存在,轻歌方才说话的一瞬间,帝师的目光起了涟漪。
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如此。
轻歌对自己的敏锐倍感信心,十分笃定,血眸里含着浓浓的笑意:“听说东陵王复位后,帝师让位,醉心山水,隐世木林。
帝师这番作为,实在是让我钦佩。
从这木香里便能感受到帝师大人的虔诚。”
听到轻歌如此话,帝师的异样和警戒稍稍变弱,不过还是有几分狐疑。
他琢磨不透血魔长老,不敢对血魔出手的原因便是,他甚至无法勘测到血魔的能力。
对于尘世里的修炼者来说,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缘由。
一则血魔实力在他之上,二则血魔身怀奇宝有着杀手锏。
显然,不论是哪个理由,摄政王都不会掉以轻心。
一万年的时间能改变太多的事,摄政王在没有调查清楚前,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本座喜木,爱林,钟情山水,了却世俗杂事,方能一身轻。
能浸染竹木香气,以是本座的福泽,能得大帝姬庇佑。
世间千木百花,大帝姬独爱青竹。
本座是自小跟在大帝姬身旁的侍卫,耳濡目染,受之熏陶,自是爱竹如命。”
摄政王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
轻歌挑眉,说话间红唇轻启,露出洁白的贝齿:“看来除却青竹外,帝师以爱龙凤木呢,这浸透身躯的香,可是三分青竹,七分神木。”
摄政王沉默着久久不言,若没有漆黑的脸,便会发现那双眼睛宛如蛇蝎般凝望着轻歌。
“帝师闲暇时种植青竹以外,是否还培育了龙凤神木?
听说龙凤神木生长在北清太墟,若非绝佳的气候条件,是养殖不了龙凤神木的。
看来摄政王也是神木的爱好者。”
轻歌不痛不痒地说道。
这四两拨千斤的话,如软绵绵的棉花,不知不觉间给了摄政王当头一击。
轻歌是善于观察的人,还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自从修炼虚无境后,感知惊人的好。
再往后,虚无之境内入了舍利子,轻歌的感知更是达到了巅峰造极的境地。
武道登烽台时,李翠花被罚冰牢,脏腑已被冻裂,出狱后又是怎么恢复如初的?
后来,定北郊一事,李翠花以青莲仙姬的尊贵身份出现,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完全见不到冰牢之伤。
在定北郊,李翠花被罚百来鞭,鞭鞭出血,深可见骨,那可是下辈子都坐不起来的伤,血舞楼再见,这厮竟然还能跳舞。
实在是诡异至极,轻歌不得不想到龙凤神木。
二号的体内,有一半神骨,一半龙凤木。
如此可见,龙凤神木不仅能做出人偶,还能代替人的骨骇,甚至是器官、四肢。
若是如此的话,倒能说得过去。
可轻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隋灵归当初留下李翠花,是因为她生的孩子可以成为紫月花的容器,面貌又有七分形似轻歌。
那摄政王为何要这么做?
一个心机叵测隐藏极深的青莲摄政王,费尽心思地救下李翠花,为此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己,目的是什么?
轻歌绝不相信没理由的好,尤其是摄政王这一类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帮一个废物东西!在轻歌眼中,李翠花与废物并无两样,靠着一副皮囊沾沾自喜,半点实力没有,只会做那皮肉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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