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三载……
姜太虚得闻此言,整个人如坠冰窟。
先前他知道夫子寿元不再是十余载,但他以为,就算没有十年,但怎么也应该有七八年。
哪怕只有五年也好!
若有五年,纵然距离成圣还有些距离,却也应该不会太远。
尤其是突破至宗师巅峰之后,他认为他的圣道之路,在将姜家田庄诸法大行齐国后便能圆满。
五年,虽有些紧迫,但勉强够用。
可是不足三载……
姜太虚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虽然相差只有二年,但这二年……
将会是极为凶险,也极为艰难的二年。
他度不过的可能,远远高于他能度过的可能。
没有夫子坐镇,他连稷下学宫内部都难压服。
尤其是他的改良新法,将会触及大部分学宫长老乃至学员背后家族的利益。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学宫长老又如何?同样是人,也同样有私心!
而一旦他连学宫都无法掌控,整个大势都会崩坏!
一滴冷汗,从姜太虚眉心滴落……
“请夫子教诲弟子,出路在何处?”
姜太虚大礼拜下。
高傲于他,便是面对夫子,除却一些庄重之时外,也只是行简单的见师礼。
夫子见爱徒如此,也是轻轻一叹。
充满祥和但实则淡漠的目光,泛起一层波澜。
以他的智慧,怎么可能看不出姜太虚乃至稷下学宫的危机四伏?
他为何允许甚至鼓励姜太虚走这一条“离经叛道”的圣道,便是因为他早早发现了稷下学宫的致命隐患。
世家。
稷下学宫鼎立之初,初衷是要保证绝对的超然和中立。
除却维护皇权之外,不得干政,不得干预军务,甚至不能干预江湖。
靠武圣控制着龙髓米,控制着长老院,使得宗师强者不敢妄为。
起初二百年这种策略一直很好,但是,再往后,长老院中世家子出身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多。
就算是出身寒门的弟子,在成为学宫长老后,不用三十年,背后家族就可以晋升世家。
而世家拥有大量的资源,培育出的子弟,的确更优秀,也就更容易成为学宫弟子,乃至长老。
稷下学宫的超然性,便在此过程中,渐渐破坏。
若非历代夫子皆出身寒门,甚至多无家族,还能以武圣威慑长老院不得撕破最后的底线,形势怕早已崩坏。
世家是天下组成的一部分,也是精华部分。
但过于贪婪的世家,却会成为毁灭天下的毒瘤。
当下形成的世家之乱,便是这种趋势的开始。
所以,夫子才会默许甚至鼓励姜太虚,走一条开拓创新之路。
压制世家!
可惜,夫子的寿元实在不多了。
当然,纵然如此,他依然会给姜太虚留下足够多的后手和底蕴。
作为当世第一武圣,也是最年长的武圣,又怎会没有底牌?
但,圣道之路,终究还是要靠姜太虚自己去走。
而他,除却留下最后时刻护住姜太虚的力量外,能做的,也不过是指明一些方向罢了。
“子渊,汝之出路,便在青云。你与林宁大道相近,当与其结盟。”
“夫子,可是林宁之道暴虐嗜杀……”
“他已答应为师,不再轻启杀戮。”
“可是……”
“子渊,你要明白,虽然你二人大道相近,但你已经到了这个境界,比他走的快的太多。一旦你成就武圣……他的道,便只能归于你的道。但为师去后,你却要借助他背后天剑之势。《易》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子渊,不可拘泥于势。”
“……弟子明白。”
何谓,圣道无情。
……
“呵呵呵。”
林宁没想到,魔教右使周刑会将《金刚不坏神功》的秘籍藏于身边。
不过与其说是秘籍,不如说是一张经络观想图。
林宁……自然是看不懂的。
但没关系,他学会的武功,所有的秘籍他都看不懂。
“小郎君,贪多不烂哦。”
皇鸿儿“好心”劝慰道:“这金刚不灭身听起来很了不得,其实距离天级神功差的还远,小郎君本就有长生龙象神功,还有更有趣的九劫不灭身,何苦再练这劳什子秃驴的武功?”
她巴不得林宁早日修练成《九劫不灭天功》,那样的话,和她双(biu)修(biu)起来,就有事半功倍之效。
林宁却摇头道:“不练点强身健体的武功是不行了,我的腰……唉。”
“……”
田五娘俏面微霞,没好气的横了林宁一眼,又瞥了眼心虚的皇鸿儿,岔开话题问道:“那玄武肖烨如何处置?”
皇鸿儿道:“等燕伯回来了,我们再一起走一遭。燕伯知道肖烨的藏身之处,寻到他,打死他!”
一手握拳,狠狠挥舞着。
田五娘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方才说,幼时曾遭江湖追杀。谁人追杀于你?”
皇鸿儿闻言面色微变,虽不愿回忆往事,却也听出田五娘爱护于她,要为她做主之意,心下感动莫名,红了眼圈,垂下脸去,轻声道:“多谢姐姐关念,不过都是过往陈事了。有燕伯暗中相互,又有一些还忠于我爹的老臣和旧友出手,总算平安度过。待我武功大进后,也都寻机一一报复回来。”
那些年为了复仇,她苦练《九劫不灭天功》,受到的苦,哪里是寻常女孩子能受得起的?
内中苦楚,她实不愿多提。
林宁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既然都报了也就罢了,行了,都回去歇息吧。忙了一宿了……”
田五娘见林宁将秘籍收于怀中,多看了他一眼,道:“这是为法克大师准备的吧?”
林宁闻言面色一滞,心虚的干笑了声,道:“倒是有这个想法,法克老和尚每每为山寨出力,不畏生死,可他自身武功太次,玉剑心经和他又不很搭,如今得了这金刚寺的镇寺神功,正好他是从金刚寺里出来的花和尚,索性就赐给他,以后也能当点大用。”
田五娘闻言默然,皇鸿儿却半含酸的吃吃笑道:“好郎君,用这样的顶级神功当聘礼,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胡说胡说!”
林宁正色否认道:“我与那小道姑清清白白,绝无任何逾礼之处。”
皇鸿儿撇嘴道:“她那个尼姑娘都把人家托付给你了,小郎君还狡辩!”
田五娘摇头道:“好了,玲珑乖巧懂事,是个好姑娘。不过此事日后再说,今夜就到此吧。”
说罢,转身离去。
皇鸿儿也朝林宁做了个鬼脸,然后追上田五娘一并离去。
林宁挠了挠头,谁再说女人不吃醋,非锤死他不可!
不过他还不知道,更大的一缸醋还在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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