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时。
东莱军就已经全部控制了临淄城的四个城门,开始搜捕躲避隐藏在临淄城内残余的敌军士兵。
“叔父,苟纯率领骑兵从西门突围,连破三道阻拦,让他们跑掉了。”刘珣匆匆赶过来向刘预汇报。
“叔父,要不要让我带领一支精兵,尾随追击。”
在今天的南门攻夺战中,守军几乎是一触即溃,刘珣几乎白捡了一个破城的功劳,此时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兖州强兵,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也别去追了,追不上的。”
刘预拒绝了侄子追击苟纯的请求。
西晋朝廷在兖州有不少的马苑,用来养殖军马,在苟晞领兵后,兖州军中就有了大量的骑兵。
此次苟纯突围,也尽数是骑兵突围,剩余的步兵都被他扔到了屁股后面垫背了。
这么多精锐骑兵绝命突围,如何敢让刘珣这种毛头少年去追击。
而且苟纯把绝大多数步兵抛弃后,也就没有了继续兴风作浪的本钱。
如今已经夺取了临淄,刘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整合控制齐国、乐安郡这两地的豪强,补充急需的粮食物资。
不然的话,东莱军拼死拼活赶跑“屠伯”兄弟,岂不成了乐于助人的傻子啦。
青州,济南郡,东平陵。
作为连接兖州的门户,控制着黄河、济水天险的郡,济南郡的重要性丝毫不弱于齐地两郡。
所以济南郡太守严会,是苟晞心腹旧部,从苟晞做郡守开始,严会就一直跟随他左右,数年征战下来,随着苟晞的升迁,严会也做到了济南郡这种大郡的太守。
这对于出身市井小民的严会来说,已经是几辈子祖宗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在严会来到东平陵担任济南郡太守之后,本郡世家何氏甚至于严会结成了姻亲。
虽然何氏只是嫁了一个养女给严会为续弦,但这也是一种明显的态度了。
在济南郡娇妻美妾过了两年安生日子后,严会敢到自己越来越胆小,不仅担心有人把自己的官位夺取,更怕有人把自己的荣华富贵给夺走。
事情就是这样,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昨天,领青州刺史苟纯率领数百骑兵突然抵达了东平陵。
与此同来的还有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临淄城失守了。
要不是苟纯亲口跟严会所说,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凭借着临淄坚固的城防和精兵锐卒,怎么可能被东莱贼人只用了三天就攻破了城池呢。
面对严会的惊讶疑惑,苟纯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叹气,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何一天之中,会有两次天雷击地。
苟纯突围而来,当然不是想要和严会诉苦叙旧的,他到了东平陵之后,就要求严会征发济南郡的军兵和豪强编户,他要召集一只军队,准备伺机夺回临淄。
他要用那些齐地、乐安郡背叛他的豪强之血,来洗刷自己丢城失地的耻辱。
严会听到苟纯的计划后,虽然表面上还是那样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却已经不住的叫苦。
这东莱贼人肯定是武力彪悍之辈,不然的话,临淄城怎么会三日就被攻破呢。
而济南郡的东平陵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识过战火了,城池更是差了临淄城好多。
按照严会的估计,如果东莱军进攻临淄需要三天,那进攻东平陵可能只需要两天就够了。
这苟纯明显想要用济南郡的人命去喂东莱贼这只老虎,严会想着按照苟纯的计划,fangong临淄,多半只会白白死伤数万人,其他的任何好处都没有。
不过,严会不敢把内心的想法表现出来,他与苟纯虚与委蛇了一番之后。
当天夜里,就偷偷去自己的便宜岳父,东平陵何氏何雍的家中。
严会把苟纯败退济南郡的事情,全都给何雍说了。
听说苟纯临淄战败,仅仅率领几百残兵到了这里,然后还要征集济南郡豪强军兵fangong临淄,何雍立刻一脸的阴沉。
“大人,这小苟使君要我明日就征集各家豪帅,这可如何是好。”
严会向何雍说道。
何雍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开口说道。
“士长,苟氏是你的恩主,你要如何打算啊?”
严会闻言,低着头想了想,说道。
“苟纯之兄,苟道将,虽然于我有知遇之恩,但我也不忍济南郡士民遭遇兵戈灾祸啊。”
何雍一双迷迷瞪瞪眼睛,紧紧盯着严会看了两眼。
“那为何,你今天不这么跟苟纯说呢?”
“苟纯本就暴虐,如今他新遭败绩,正是恼羞成怒的时候,我如果这么说,恐怕就已经被他记恨了。”
“唉,你自己不想,又不敢说,那来问我有什么用。”
“大人,是郡中贤达,肯定能有办法的。”
“苟氏兄弟,在青州杀伐立威,已经得罪了大半世家,恐怕就算是你发令征集,也不会有哪家豪强响应的。”
“我也知道,可就怕到时候,苟纯迁怒到我的头上啊。”严会忧心忡忡的说道。
严会虽然这是有品秩的郡守,但在脾气暴躁的苟纯眼中,也和一般的部曲军汉没有什么两样。
“既然这样,索性用我一策,可以一劳永逸。”
这时候,何雍神神秘秘的让严会俯身耳语。
严会越听自己这个便宜岳父何雍话,一双眼睛越是瞪大。
他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纠结、惊恐和迟疑。
语罢的何雍,老神在在的端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严会。
终于,纠结了一番之后,严会猛然一拍跪坐的大腿,下定决心的说道。
“污我一人之虚名,而能救数万苍生,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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