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离s城200多公里,陆怀远一行人早上七点就出发,两个小时后车子在进入镇子地界,便能看到一片片绿油油的水田,穿衣戴帽的稻草人栩栩如生地立在那里。
满眼都是清新的乡间气息,就连空气都带着青草的香味。
陆怀远将车子速度放慢,让叶臻拿着相机拍照。
安李莹夫妇的车子跟在他们后面,见他们速度越来越慢便探出头来,看到叶臻相机探出来时便又缩回去。
第一次到乡下来,小姑娘总是新鲜的。
就像明月第一次来一样,处处都觉得好玩,住个两三天也还可以,再久一点又开始想念大都市的繁华与便利了。
等她拍够了,车子才启动不到几分钟却又正好赶上集市,热闹非凡。
“肚子饿不饿”
陆怀远问她。
叶臻点头“有一点。”
“等我一下。”他下了车。
“远,做什么去”安李莹在车里问。
“要不要吃东西”他转头问安李莹。
安李莹撇撇嘴“不要。”
陆怀远便朝不远的摊子走去,给叶臻买了两个糍粑,上面沾着香气扑鼻的黄豆粉。
叶臻吃了一口,大叹好吃,将咬了一口的糍粑递到陆怀远唇边,他咬了下来,嘴角沾了些黄豆粉,叶臻凑过去,用唇帮他清干净。
这小小的动作正好让刚经过他们车辆的安李莹给看到了。
“幸好他们自己开车,要不然不要腻死人啊。”安李莹用手扇了几下风。
陆德宣淡定如佛“你以前比他们还腻。”
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同她回乡,睡到大半夜就跑到他房间非要跟他一起睡。
腻得一分钟都不想离开他身边。
安李莹女士伸手拍了下他颇有弹性的肚皮,“明明是你腻我。”
陆德宣点头“好吧,是我腻你。”
对于任性娇惯了几十年的妻子,避免争吵的方式就是顺着她,顺着她,再顺着她。
这是他几十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
安李莹又捏了捏他肚皮,“怎么好像最近又长肉了你以前也有腹肌的,现在胖成这样怎么都觉得不大好看”
陆德宣看她“我有腹肌的时候你怕别的女人惦记我,我现在身材不修边幅了你又嫌弃我不好看,你到底想我怎样”
安李莹想了想道“你还是继续胖吧。”
陆德宣“”
镇是小城镇,但历史悠久,民俗风气浓厚,宗族代代相传。
镇上大部分建筑住宅还是青石院墙,红漆大门,极富朴实纯净之美。
安家在镇东头,车子停下来时,淡淡的清香从打开的车窗扑鼻而来。叶臻眼前是片一望无际的荷花,碧绿的叶子衬着或粉红或纯白的花瓣,满眼的生机勃勃。
叶臻下车,快门按了好几下还不过瘾,陆怀远慢悠悠地跟在身后,由着她拍。
叶臻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荷叶边及膝裙,长发绑成精致的公主编发,不施粉黛,肌肤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的白润。
她提着裙摆蹲下来拍照的认真又可爱的模样,让跟在身后的陆怀远忍不住打开手机摄像,跟拍着她的一举一动。
安李莹与陆德宣夫妇走过来,催他们进门,她才恋恋不舍的收起相机。
安家大院里已经人声鼎沸,安姓家族占了镇上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安老太爷是往日的一镇之长,也是安氏家族的族长,今天做寿的是安老太太,镇上安氏家族的族人在三天前就已经在安宅进进出出的准备今日的寿辰。
陆怀远牵着叶臻的手跟在安李莹夫妇身后,慢条斯理地跟她讲安家,讲小镇往事,他们身后跟着几位闻讯而来帮他们提行李的族人,一路与安李莹夫妇寒暄。
进了那扇红漆大门,叶臻根本无暇去观察这座大院的布置,光是应付族中亲友一路的招呼都已经应接不暇。
一直到进了装潢得极有讲究的正中厅堂,见到那两位坐在梨花木椅上的精神抖抖老人家,耳边才暂时的安静。
安李莹夫妇叫了声“阿爷,嫲嫲。”,然后退开,对身边另一对较为年轻但也已经头发花白的夫妇笑口颜开“爸、妈,阿远未婚妻。”
“太公,太婆,这是叶臻。”
陆怀远牵着她上前。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两位老人家,叶臻一时还是有些紧张,微微地鞠躬“太公,太婆好。”
安太公点头连连说了三个字好字。
老太太开心得脸上笑成花,拉过叶臻的手亲切问道“长得可真是标致,多大啦”
“21岁。”
“这么大了啊,我一看以为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呢”
陆怀远打趣道“太婆,这是笑话我老牛吃嫩草呢”
老太太“啧啧啧,你们都还是小孩儿呢,在太婆面前讲老”
“太婆,不管她是十六七,还是二十六七,我们阿远喜欢就好。”
“对,对,对,喜欢就好。”
接着陆怀远又将她介绍给安李莹的父母,也就是陆怀远公公,婆婆,叶臻逐个问好。
新沏好的茶水端了上来,叶臻捧着茶一一敬过去,最后陆怀远带着她坐下来,将精致的盒子取出来,打开。
“太公,太婆,公公、婆婆,这是我做的一些小点心,你们尝尝。”
糕点小巧精致,桂花香沁人心脾。
几位长辈都好奇好看着她“臻臻还会做点心呢”
陆怀远笑着插话“她会的可不止点心,厨艺也很好,手巧得很。”
闻言,长辈们更是开心了。
一桌子的人品茶,尝点心,聊天,轻松的气氛让叶臻的紧张渐渐地消失,而她乖巧、温顺的模样让长辈们更是欢心。
午饭后,二位老人家回去午休,安李莹让陆怀远带叶臻回房休息。
房间在二楼,一早准备好,收拾得干干整齐全,他们带来的行李已经置于房内。
镇上民风纯厚,但也会与时俱进。
现代年轻人未婚住一起的比比皆是,陆怀远与叶臻即将订婚,住在一起很正常。更别提他们安家还有先列,安李莹第一次带陆德宣回家半夜就忍不住偷钻男朋友房间赖着跟人家睡一床的事情。
虽然阿远自小稳重得体,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凡事以防万一。
毕竟有一个豪放的母亲,遗传这东西,不好一语盖棺定论,所以长辈们便没有另给叶臻准备其它房间,但是房里分主卧跟侧卧,随他们年轻人喜欢怎样就怎样。
房间空间很宽敞,皆是纯中式的装修高雅大气,通风极好,打开的窗口一眼就能看到荷花池。
叶臻转了一圈回来,陆怀远已经整理好行李。
他坐到床边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她。
“满意吗”
“侧卧的床特别舒服。不知主卧的床怎么样”叶臻看着他身后那张超极大床,脸蛋有些热。
情侣之间的该有的亲密都有了,但还是有些羞怯。
上次是因为太困太累才会在床上睡着了,而这次不一样。
只有他们两个人。
热恋情人,同处一室,同睡一床,光是想想,画面都够美的。
陆怀远低笑,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叶臻乖乖地走过去,声音低低软软地叫声“陆生”
“想睡主卧还是侧卧”
“你睡哪我就睡哪。”
“这么乖”他低头抵着她额头,声音低哑好几分“累不累”
“不累。”她轻抬下巴,红唇刷过他下巴,“你累不累”
他低笑一声,没应她,却捏住她下巴抬起来,印上她不安份的红唇。
午休时间,两人都无睡意,相拥着坐在床上看叶臻一路拍过来的照片。
手机震动时,正好看到她拍的荷花池。
“远,等会下来写字。”
是安李莹发过来的消息。
“写什么呀”
叶臻好奇问道。
“带你下去一起写。”
陆怀远率先下床,将她拉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裙摆后牵着她下楼。
镇上有个传统习俗,生日当天放孔明灯,多少岁便放多少个。
若是长辈过寿,便由晚辈们亲手做,以示祝福。
楼下,依旧热闹如初,从客厅到院子里都摆满了扎好的雏形。
客厅正中央,案台,笔墨纸砚已经备好。
陆怀远与叶臻下来,安外公便招手让他们过去。
“远,今年你来写。”
“好。”陆怀远轻快地应着,随即侧过头看她“一人写一半”
叶臻弯了弯嘴角“公公让你写,我只负责磨墨。”
“来来来,开始了。”
也不知是哪位亲友开了口,然后摊开桌上白色宣纸,推着陆怀远至案台前。
叶臻知道陆怀远的钢笔字非常漂亮,但没想到他毛笔字也写得如此完美。
他微俯着身子,握笔姿势娴熟,笔锋稳稳,笔画行云流水,一行行字从他笔下出来,刚健有力,端正大气。
他写好一张,叶臻便托起一张,让旁观的人拿到一边去晾干墨水。
他认真又专注的模样太勾人,叶臻拿出手机偷拍了好几张。
“恩,剩下的你来写。”
最后一笔休笔后,陆怀远放下笔朝她道。
叶臻收起手机,“我写的不好。”
“心意最重要。”
他走过去将她拉过来,众人也起哄让她动笔。
“写丑了不许笑我。”
“不笑。”
叶臻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
她也很久没有写毛笔字了,怕写得不好,所以先用张毛边纸练练手。
纤白的手指握着带着他温度的笔,洁白皓腕轻动,落上一个个柔美的字迹,与陆怀远端正大气的字体不同,叶臻的字多了一抹女子特有的圆润精致,一画一笔极其用心。
“小姑娘年纪轻轻,手倒是巧得很。”
“是阿远选得好。”
“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媳妇儿呢”
“看他们这一对,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众人的赞叹声络绎不绝,叶臻一直低着头认真写字,陆怀远站在她身侧看着她,时不时给她面前的砚台添加墨水。
众人的祝福全都写好后,各做各的灯去了。
“我们的要写什么”叶臻望着陆怀远,眼神闪亮。
“一人写一张,ok”
“看看你们是否心有灵犀。来,开始。”
几个年轻小伙子拿来硬纸板,横隔在长形案台中间,让他们看不到对方写什么。
两分钟后,两张墨迹未干的纸摆在台上,都是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众人一阵起哄,陆怀远脸上的笑容也未停过,一直到众人散去各做各的,他嘴角的笑还扬着,眼神一直未离开过她的脸。
叶臻疑惑地看着他;“我脸上有东西吗”
说着,一只手抚上脸颊,摸了摸。
陆怀远笑得更开心了,“再摸,就真的成小花猫了。”
叶臻“”
回房间,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左边脸颊及鼻尖上都沾了不少墨水。
刚才自己随手这么一摸,将几点小的墨迹给抹开,半边脸都黑了。
真是
发现了也不告诉她,还好意思笑得那么开心
早知刚才拿笔在他脸上写字,看他还笑。
叶臻一边洗脸一边腹诽某个没良心的男人。
洗好脸时,一方干净的毛巾递到面前
叶臻接过来却不擦脸,反而将满是水珠的脸蛋直接埋进某个男人的怀中,用力地摩擦了好几下
脸上的水干了,他胸前的衬衫却湿了一大片
让他笑她,不提醒她
陆怀远捏了捏了她洗净的小脸蛋,柔声问:“真生气啊”
叶臻抬起小脸,哼了哼,“再帮我洗一次。”
“好,再帮你洗一次。”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印上她脸颊
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即响起了安李莹的声音。
“远,叶臻,你们好没有要去祠堂了。”
“马上就好。”陆怀远朝外头应了声。
“快点去换衣服啦。”
叶臻推着他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弄湿我衣服,帮我换。”
陆怀远将她一并带回卧室。
“等会我可以喝酒吗”
叶臻将他的休闲t恤拉下来时问道。
“太婆过生,怎么样都得喝一些,有我在,放心。”
陆怀远捏住她一边脸颊,嘴唇却忍不住在另一边亲吻好几下。
叶臻在他怀里咯咯笑,“你不怕我喝了酒当场脱你衫”
陆怀远捧住她的脸,不让她动来动去,眼眸深深地锁着她的如花笑靥“在你动手之前,我会先把你扛回房间。随便你脱。”
叶臻脸不能动,眼神有些挑衅地望进他眼底“你说的哦”
“我说的。”他按住她的手,握进手心,十指交握地牵出房间。
两人从楼上下来时,大家都在等他们。
安李莹女士看了眼儿子“上去那么久就是换衣服啊”
叶臻有点尴尬地低下眼。
陆怀远笑了下“不小心沾上墨水。”
“行了,一起过去吧。不要让大家久等了。”太公率先出门。
太婆转过头来问安外公“安城他们几时回到都要开席了,人影还未见,搞什么”
安外公回道“已经到祠堂那边了。”
安太公“阿城工作繁忙,回来吃顿饭你面子好大了。”
安太婆哼了哼“安琪呢成日不是逛街买东西就是周围飞去玩,我过个寿也不知回来。”
安外婆“安琪同他爸一起回来,百川也回来了。
叶臻抬头望着陆怀远。
陆怀远点点头“就是an跟百川。”
一行人至祠堂时,叶臻终于有机会见到an表妹。
一身时尚装扮的安琪站在邵百川身侧,他们面前是一对四十多岁,衣着高雅的夫妇,正在与另一名身着正装,气势非凡,年纪大概五十多岁的男子闲聊。
“爸、妈,秦伯伯,太公太婆他们过来了。”安琪低声开口。
“阿爷,阿嫲,秦生过来给您祝寿。”
安诚走过来,牵住老太太的手介绍来人。
“老太太,生辰快乐。”秦生风度礼仪极佳地送上贺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安太婆“秦生多礼了,您能来给我祝寿,是我们安家逢碧生辉。”
安太公摇头“阿诚,秦生要过来也不早点跟我们讲一声,一点准备也没有。”
秦生“客气客气,我与安诚正好在这附近洽公,安诚讲老太太过寿便同他一起过来喝杯酒,我打扰了才对。”
“这是我爸、妈,家姐”
安诚一一介绍过来,到陆怀远与叶臻时,安诚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外甥阿远。”
陆怀远伸出手“秦生,欢迎。”
“你舅舅经常挂你在嘴边。”秦生微笑着回握。
看得出来,对陆怀远很是欣赏。
陆怀远淡笑,“等会我再多敬他两杯,谢他在秦生面前替我美言。”
他知自己舅舅与秦生不仅仅是同僚关系,秦生对舅舅更有提携之恩,私下交情也不错,但秦生身为要员,工作繁忙不必说的,而且这些有职务在身的人,一般都不会现身私人宴会,免得惹出什么问题。
秦生能抽出时间亲自过来肯定不仅仅是喝杯祝寿酒这么简单。
“我未婚妻叶臻。”说完,陆怀远向他介绍身边的叶臻。
“秦生,您好。”叶臻大方有礼地伸出手。
“你好。”秦生微微颔首,握住叶臻的手时才正眼看这个年轻的女孩,本是无意瞥一眼,却在看清她面孔时,精明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与愕然,但很快就隐藏起来,快到,连叶臻本人都没有留意到他刚才一瞬的讶然。
全都招呼一轮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祠堂,宴席正式开始。
秦生过来祝寿,绝对是中的,自是坐主家席的,连同陆怀远与叶臻也陪坐一起。
席间,他们几个大男人把酒言欢,叶臻与安琪陪着太婆说些女人家的事情。
“阿远几时结婚,记得给我发请柬。你这杯喜酒我可是喝定了。”
话题忽然转到陆怀远与叶臻身上,目光都往他们身上聚焦过来。
陆怀远浅笑回应“一定一定。”
秦生握着酒杯又看了一眼叶臻“叶小姐看起来很年轻,还在上学吗”
叶臻放下筷子,端端正正坐直回应“是。”
秦生点头笑,似饶有兴致的问“叶小姐不用这么拘谨。在哪所大学念什么专业”
叶臻一字一句认真回应“s大商学院,国际金隔。”
“s大商学院,国际金隔”秦生复念了一遍,“不错。”
叶臻“谢秦生夸奖。”
这时,酒席上的族人开始端着酒杯过来给老寿星敬酒,叶臻与秦生的对话到此结束。
在热热闹闹的祝福声中,秦生起身离席,安诚夫妇,安外公,安外婆,陆怀远父子都起身送他。
“我一会就回来。”
陆怀远让叶臻在宴席上等他。
秦生没让几位老人家送,但安诚与陆怀远父子陪他出去了。
叶臻想,他们大概有事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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