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冲王五摆了摆手,说道:“走吧,随我回家。”
王五又惊又喜,他回头看了冯去力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那我走了?”
冯去力没有说话,他依然处在震惊之中:这王五日记竟然传到了咸阳?竟然传到了陛下耳中,而且陛下赞不绝口?
这到底怎么回事?
冯去力看了赵佗一眼:“赵将军,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看到王五日记?”
“此地距离咸阳城,有千万里之遥。王五日记,是怎么传回去的?你要找的王五,当真是这里的王五吗?”
赵佗点了点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正是这个王五。”
冯去力却拦着人不放,他坚持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此人是王五呢?他的日记,是怎么传回到咸阳城的?”
赵佗淡淡的说道:“因为有一位商贾,不远万里,把王五日记带了回去,这一路上历尽了艰难险阻。将军想要知道的话,我也不用讲,这里有一本书,你看看就知道了。”
随后,赵佗拿出来了一本书,而这本书,就是根据商贾经历写成的。
冯去力稍微翻了翻,看了看简介,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万万没想到,商人驱利竟然能到这种程度。
命都要没了,要那些钱有什么用呢?
冯去力一个劲的感慨。
赵佗淡淡的说:“冯大人,这个人我是不是可以带走了?”
冯去力皱了皱眉头:“你说带走就带走?此人是我军中士卒,就算你是谪仙的人,又岂能”
赵佗慢悠悠的拿出来嬴政的诏令:“这是陛下的意思。”
冯去力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自当遵从了。不过”
赵佗纳闷的看着冯去力:“不过什么?”
冯去力说道:“不过,这诏令是真的吗?不会是伪造的吧?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特地带回去一个小卒?”
赵佗说道:“难道要末将解释一番朝堂之上的争执吗?”
冯去力说道:“本官洗耳恭听。”
他现在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一边拖延,一边想办法留下王五。
毕竟王五日记事关重大,一旦证明是真的,那就糟糕了。
所以,冯去力在想办法,无论如何,不能让王五到达咸阳城。
赵佗一脸无奈的看着冯去力,然后拿出来了一张报纸。
是大秦日报。
大秦日报,现在是朝廷的官方报纸,在得到嬴政的首肯之后,会刊载一些朝堂上的大政。
而这一期,详详细细的记载了朝堂之上,关于王五日记,关于谪仙兵法的争论。
冯去力看完之后,一颗心都快凉了。
原来,谪仙兵法居然有备份,原来,谪仙兵法居然在咸阳城中出版了。
冯去力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是骑虎难下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派出去使者,说这些带兵方阵都是自己的主意。
如果老老实实承认谪仙的功劳,凭借自己在蛮夷之国的战功,也足以加官进爵了。
现在可好全都没了,全都没了啊。
诬陷谪仙,争抢功劳这种事必定为人所不齿,而且一旦惹得皇帝震怒,那后果正是不堪设想。
冯去力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他叹了口气,把报纸收了起来。
他把报纸交给了赵佗。
赵佗淡淡的说道:“冯大人可相信了?”
冯去力想了想,又说道:“需不需要我派人护送?”
赵佗摇了摇头:“不必了,以免夜长梦多。”
冯去力有点恼火的说:“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夜长梦多?你觉得有人要害你们吗?你觉得是谁要害你们?”
赵佗淡淡的说:“末将什么都没有说,冯大人何必生气呢?”
冯去力根本就是找借口发火,他指着赵佗说道:“就算你是槐谷子的人又如何?老夫乃御史大夫,你敢对我无礼?”
“来人啊,给我杀了此人。”
赵佗手中举着嬴政的诏令,大声说道:“我是奉陛下的诏令,前来带走王五,谁敢拦我?”
冯去力疯狂的叫喊着:“给我将此人绑了,严加审问。”
周围的秦兵,没有一个动的。
冯去力懵了,他抓住其中一个士兵,问道:“为何不动手?”
那士兵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他手中有皇帝的诏令。”
冯甲走过来,低声说:“主人,这些士兵,已经不听我们调遣了。”
冯去力一愣:“什么?”
冯甲说道:“主人是不是还记得?我们在每一队,每一伍都安置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教会了士兵忠君爱国。”
冯去力说道:“是啊,那又如何?”
冯甲说道:“如今将军要与朝廷对抗,这些士兵不想听从命令了。甚至于前些日子,军中的命令,要有那些读书人首肯才能执行下去,否则的话,那些士兵往往会拒绝。”
冯去力:“”
冯甲叹了口气,低声说:“让他们走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冯去力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挥了挥手,对赵佗说道:“滚。”
赵佗也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带着王五走了。
当这一行人走了之后,士兵们都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说起来了。
他们讨论的,自然是王五。
有人说道:“王五这家伙,怎么突然就走了狗屎运呢?”
有人说道:“恐怕也未必是狗屎运,你看王五,平日里写写画画,或许真的很有才华。”
又有人说道:“你们说,这王五真的能得谪仙学奖吗?”
周围的人都摇了摇头:“不知道啊,谁知道呢?”
士兵们在议论纷纷,而冯去力和冯甲,也在营帐之中密谋。
现在冯去力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他只相信冯甲。
他看着冯甲,有些不安的问道:“为之奈何?”
冯甲说道:“主人无忧,一个王五,改变不了什么。”
冯去力叹了口气,说道:“这个王五一旦回到咸阳城,必定会添油加醋,将这里的事情说一遍,到那时候,咱们的所作所为,就要全部暴露了。”
冯甲沉思了一会,对冯去力说道:“如果王五到不了咸阳城呢?”
冯去力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杀了他?”
冯甲点了点头:“主人,此人只是一个低贱的士卒罢了。他的性命简直如同路边的尘土一般。岂能因为这个低贱的兵卒,就害了主人的前程呢?”
冯去力缓缓的点了点头。
冯甲说道:“因此,我们不如杀了他。”
冯去力想了想,说道:“然而,杀了此人。咸阳必定会知道,到那时候,我们怎么办?事情只能越来越坏。”
冯甲微微一笑,说道:“主人,小人已经想到了一个妙计。”
“咱们为什么要亲自动手杀人呢?咱们让蛮夷之人帮我们杀不好吗?蛮夷之人杀了,王五就回不到咸阳城了,而我们也可以摆脱干系。”
冯去力点了点头:“办法倒是个好办法,然而蛮夷之人为什么要杀王五呢?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冯甲微笑着说道:“主人,咱们可以假扮成蛮夷之人杀了王五啊。千里迢迢,陛下又如何查证?”
冯去力感觉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够用了。
他点了点头:“对啊,怎么我没有想到。”
冯甲说道:“主人光明正大,一生光明磊落,这种阴损的计策,自然是想不到了,只有小人这种蝇营狗苟之人,才能想得出来啊。”
冯去力听了这话之后心里美滋滋。
不得不说,每一个管家都必定有一手绝活啊,否则的话,怎么能爬到这个位置上?
冯去力对冯甲说道:“我有些累了,有些事情,你自己去做就可以了,不用再跟我说。”
冯甲心领神会:“小人明白。”
随后,他快步走出去了。
数万士卒,千挑万选,选出来了一百人。
冯甲只信任这一百人,或许只有这一百人,是绝对忠于冯去力的。
冯甲对着一百人说道:“从这里回到咸阳,要经过一个地方,这地方的名字很古怪。蛮夷之人的发音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能翻译成恶狼谷。”
“这个恶狼谷,是回去的必经之路,我要你们在那里埋伏。”
“等他们到了恶狼谷之后,你们要立刻将他们杀了。而且要假扮成是蛮夷之人做的。”
这一百人都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饱餐一顿,向着恶狼谷出发了。
安东尼和副将正在密谋。
副将说道:“大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任由马可波罗在军中蛊惑人心,咱们的士卒就要跑光了。”
安东尼点了点头。
副将说道:“我建议立刻放马可波罗还乡,在路上截杀他。”
安东尼说道:“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副将说到:“恶狼谷是马可波罗回去的必经之路,我们不如派人假扮成秦人,藏在恶狼谷,当马可波罗经过的时候,就将他斩杀。”
“到那时候,不仅可以除掉马可波罗,而且还可以激发将士们同仇敌忾之心。”
安东尼点了点头:“好,好。你立刻挑选一些忠勇之人去做这些事。”
副将说道:“是,这个容易。”
副将在军中挑选了很长时间,终于挑选了五十人。
只有这五十人,是绝对忠贞之士,剩下的人,副将已经不敢相信了。
副将说了一下和安东尼的决定,这五十人轰然答应了。
于是,两伙人同时赶往恶狼谷。
恶狼谷中有一伙山贼。
这些山贼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蛮夷之国太平的时候,他们劫掠周围的村民。现在秦人来了,这些山贼又想劫掠秦人。
不过,还没等他们动手,就发现秦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于是贼首很快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们在观望。
如果秦人赢了,他们就投降秦人。
如果蛮夷之人赢了,他们就投降蛮夷之人。
现在两军交战,正是用人之际,这伙山贼认为,他们加官进爵的机会来了。
最近他们天天开会,讨论的就是究竟要投降给谁。
有的人主张投降蛮夷之人,他们认为大家毕竟是一个老祖宗,投降过去之后,或许会受到重用。
但是也有人主张投降给秦人,因为秦人战力强悍,绝对会赢。
大家正在商议的时候,有巡山的小卒回来说道:“有一伙秦人埋伏在这里了。”
贼首大惊:“难道秦人打算攻打我们了吗?”
小卒说道:“然而,他们人数不多,看起来像是打探消息而已。”
贼首说道:“既然来打探消息,那定然是准备攻打我们了。”
小卒默不作声。
其他的贼人担心的说道:“我们应当如何?”
贼首说道:“先去看看那伙秦人是怎么回事吧。”
于是,贼首带着这些山贼悄悄的潜伏过去了。
贼首观察了一会,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说,那些人真的是秦人吗?”
山贼们说道:“好像不是,秦人的头发都是黑色的,可是这些人和我们长得一样啊。”
贼首嗯了一声:“他们不是秦人,他们是假扮成的秦人。”
山贼好奇的问道:“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贼首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小心一点,耐心观察。”
就在这时候,巡山的小卒又说道:“有一伙官兵来了,他们也悄悄地埋伏在这里了。”
贼首吃了一惊:“官兵也来了?快去看看。”
他们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观察那些埋伏在附近的官兵。
山贼观察了一会,说道:“你们觉得,这些人是官兵吗?”
周围的山贼说道:“有点不像啊,官兵和我们长得一样,这些人分明是秦人啊。”
贼首点了点头:“这些人根本不是官兵,他们是秦人假扮而成的。”
山贼们好奇的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贼首摇了摇头:“不知道,最近这些人怪怪的。”
“秦人要假扮成官兵,官兵要假扮成秦人,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事,我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