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看错了?那两个怕不是下凡的仙女吧?为何生得如此之美!”
“嘿,还仙女呢!你这短竖晓得什么?这便是功曹夫人家的么妹。”
“你这憨货又来惹乃公,呔!吃我一拳。”
“哎呀!你居然敢动手,乡民们,给我打他!”
“揍他!揍这短竖!”
“盯着那憨货打,对,打的好!”
先前二人便发生过口角争端,若非值日士卒训斥差点打了起来,如今有一方再度挑衅,顿时便交上了手,连带着双方的同伴也纷纷加入战团帮忙。
这边厢刚刚交上手,观赛区的闲杂人等纷纷退避以免误伤,然后就听到观赛区入口处传来几声尖锐的响声。
这响声正是一个为首的值日士卒吹动竹子做的哨子所发。
这个哨子的形制十分简易,原本是颜良提出构想,让工匠制出来后用以比赛时发令。
但因为制作简便,声音尖锐,极有辨识度,便配发给了值日士卒,用来互相召唤联络。
随着哨声响起,把守入口的值日士卒和在巡梭的士卒纷纷聚拢了过来,用手中棍棒把那些个在厮打的家伙全数打倒在地。
“你们作什么?说了不准打闹,全都给我绑起来!”
这一回参与斗殴的人们俱都十分悔恨,他们当然不敢反抗值日士卒,只是互相推诿责任,都说是对方先动的手。
那些值日士卒却不听他们的分辨,一个一个绑起来押出了观赛区,等待他们的至少是五十钱的罚金。
若是有人说我没钱咋办,那也简单,罚个三五天的劳役,绝对会让人后悔说自己没钱。
看台上二位出尘的仙子自然不知道她们的神仙相貌引得一旁观赛区里生出了这般纠葛,缓步走到乙字看台第二排第一号席位坐定。
甄宓来到真定虽然也已经将近两个月,但大多数人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让大家得以一窥真颜,只觉传言不假。
而刘绫虽是真定本地人,平日里也并不多抛头露面,大多数人只是听说废常山王有个容色殊丽的女儿,此番与甄宓一并出现,也让大家惊艳不已。
这乙字看台第二排第一号席位是颜良专程赠予甄宓的,姐姐甄道的产期就在这几天里,自不可能再抛头露面,而兄长甄尧另有要务离开了真定,也不能陪她。
甄宓想来想去还是邀请闺中密友刘绫一同前往,却没想到今天校场内外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这是二女第二次坐在看台上,与上一次想比,这次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但她俩游目四顾却并没有看到上次陪同他们前来的那个人,不觉有些小小失望。
不过这失望并未持续多久,入口处那持着竹皮喇叭的士卒突然拉着长长的声音喊道:“常山国相、讨逆将军颜府君到~~~!”
然后看台上所有人全都非常自觉地肃立了起来恭迎常山国头号人物。
或许是因为要彰显比武大会的尚武精神,颜良并没有穿着二千石文职大员的黑袍,而是穿着一身光亮耀眼的甲胄登上了看台。
看台上无论尊卑老幼俱都微微躬身,以注目礼看着颜良走到甲字看台的最中央。
颜良却并未走入第二排的主席台上,而是与第一排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然后反向走到甲字看台前方凸出的一个半圆形平台上。
为了让更多的人可以看到自己的身影,颜良特意走到平台边缘,然后高高举起右臂,向工作人员示意。
场下的工作人员见状朝校场中央射出了一支鸣镝,随着这一声尖锐的鸣镝声响,各个观赛区的值日士卒立刻举起喇叭喊道:“肃静!肃静!大会开始了!”
校场内外闹哄哄的环境在值日士卒的驱策下稍稍平息了下来,然后场内的鸣镝声再起。
就在主席台前,一字排开的八面大鼓立刻被鼓手捶响,而东北角的木门大开,参加比武较技的选手们列队进场。
首先进场的是骑术选手,他们个个都骑着军中精心挑选的高头大马,以五人为一排缓步自东向西行来。
骑术选手队伍经过主席台时,在为首的军将呼号带领之下,纷纷拔出佩刀高高举起,向侧前方的颜良行注目礼,而颜良也回以十分有逼格的招手礼。我,道长,打钱
颜良甚至想着若是自己喊上“同志们好!”,选手们回以“首长好!”那逼格可就更高了。
当选手队伍行过主席台前后,选手们的步伐仍旧不停,围着校场内的跑道缓缓绕行,直到重新回到东北角的入口,然后走入校场中央列队下马待命。
每当选手队伍经过一处观赛区时,观赛区面前的宣讲员们依次讲解道:“此为骑术比武选手队,共一千二百四十人,来自常山国内以及其他郡国共十九个县。”
跟在骑术选手队伍后的依次是射术、角抵、举重、跑步等选手。
选手们在经过主席台时,也都纷纷高举自己的武器向主席台上的颜良示意。
射术选手手持gongnu,角抵选手则手持刀盾,举重选手持着大戟,跑步选手持着长矛。
当拢共七千多名选手全数绕行完毕,走入校场后,把校场中央排布得满满当当,蔚为壮观。
虽然这些选手们来自五湖四海,之前也并未接受过太多的军事训练,但这一个月里,除了训练各自的技艺外,颜良特别吩咐要让他们额外训练队列操演。
这一次绕场游行的队列在颜良看来前前后后都不甚整齐,实在谈不上有什么精彩,但对于从没见识过种花家阅兵仪式的常山国内士庶们,却带来了无比的震撼,原来比武还能这么办。
一开始观礼的人们还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着些什么,随着队伍的渐次通过,他们都渐渐沉默,再也生不出议论之心,纷纷为壮观的入场仪式而折服。
当参赛选手们在军将们的指挥下尽数列队完毕后,场内的鼓声一歇,鸣镝声再次响起。
牛大端来了一个木架子架起的大号竹皮喇叭,颜良来到喇叭前,说道:“如今世道不靖,朝中有奸邪作祟,四方盗贼不绝于野,百姓备受滋扰,民生凋敝。”
“值此危难之际,正需大体提倡尚武精神,使得我常山国中青壮,人人皆可持刀发弩保家卫国,卫护住这难得的安康日子。”
“本府特设此比武大会,便是为了鼓励士民勤习武艺,但凡在比武之中表现优异者,若愿从军,比之于我麾下积年之卒,若愿效力县乡,亦可为县乡之骨鲠。”
“望诸君多多努力,好好表现!”
颜良发表完简短的讲话后,台下参赛选手们的领队教官们齐声喊道:“习武杀贼!保家卫国!”
然后校场内列队的七千余名参赛选手也跟着一遍一遍地喊道:“习武杀贼!保家卫国!”
而大量散步在校场周围维持秩序的讨逆营士卒们也下意识地跟着呐喊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齐声呐喊猛地灌入校场内内外外所有人的耳中,那些围观的士庶百姓们中有些个敏感的听得热泪盈眶,有些个热血的也纷纷跟着呼号。
所有声浪、所有目光的焦点全部维系在主席台上的颜良身上。
身着明盔明甲的颜良在午时的阳光照射下,身后的披风随着声浪与寒风缓缓飘动,有如天神下凡一般。
颜良把双手张开,然后朝下方虚压几下,止住了选手们、将士们、百姓们的继续呼号,然后说道:“我宣布,常山国第一届比武大会,自此而始!”
台下的乐声又响起,不过这回不再是代表前进的鼓声,而是代表撤退的铜钲之声。
在铜钲声中,校场中央的参赛选手们依着先前入场的秩序缓缓步出,把校场又重新空了出来。
颜良站在前方,直到最后一个参赛选手的身影走出了校场,他才返身走回到第二排的主席台正中坐下。
而所有位居看台上的世族、官吏、富商俱都再度站了起来,恭迎颜良入座。
乙字看台便紧邻在甲字看台的右侧,而第二排一号席又贴着中间的过道。
在席位上的甄宓把自己心仪之人先前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里早就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
她曾听说过他往日的赫赫威名,也曾目睹过他带兵入城时的飒飒英姿,更耳闻过他对亡妻的痴痴深情,但方才颜良那举手投足皆能掌控一切的风范与气场仍是把甄宓看得痴了。
看见颜良迈步靠近,甄宓又想起了前天在迎风阁上的那个场景,那别出心裁的礼物,那诚挚却热烈的眼神,那温柔却不容拒绝的表白。穿越之带着空间来逍遥
她想起了自己那羞涩难当的回答,觉得自己终将会成为他的人儿,这一回便不再羞涩,抬起脸来用那痴情的眼眸直视着缓缓走近的颜良。
颜良也仿佛感觉到了那道热烈的目光,迎着目光看去,与甄宓四目相对,然后咧开嘴笑了笑,原本威严的样子也因为这一笑而和煦了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颜良终究还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而是转入了主席台正中坐下。
只是在转身前,微不可查地朝甄宓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看台上的人们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颜府君正与中山国第一美人眉目传情,他们只觉得就凭着刚才盛大的开幕式就值回了高昂的看台票价,并进一步地加深了对颜良威势的认识。
就在看台上,观赛区中的人们纷纷议论着刚才的入场开幕仪式时,场内的工作人员迅速布置着今天将要举行的比赛道具。
由于报名射术的人最多,为了合理安排比赛时间,所以射术最先开始。
很快场内便竖起了几十个靶子,然后开始今天的第一场步弓预赛。
刚刚列队离场的选手们便按照组别分批回到了赛场内,开始热身运动。
场边围观的百姓们也意识到比赛要正式开始了,纷纷踮着脚尖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这前所未有的比赛形式。
有些眼尖的围观群众发现自家乡里的子弟,便高呼着为自家子弟鼓气助威,但更多的百姓则是为所有参赛选手加油呐喊,场面再度热络起来。
为了照顾看台上与观赛区的观众们,在校场四个角上会有持着喇叭的宣讲员实时解说场内的比赛情形。
只听宣讲员讲解道:“步弓预赛,第一组第一批二十人,每人射五支箭,现在比赛开始。”
场内选手随着号令官的指挥开始射击,五支箭很快射毕,工作人员记录下比赛成绩,然后换第二批继续。
由于隔开有一段距离,很多观众并看不清场内的情形。
但宣讲员们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在每一批选手的比赛告一段落时,都会大声宣达这一批的最好成绩,包括有多少人次射中十环,这一批最高环数是多少,获得最好成绩的选手名字,让观众们都能直观地感受到比赛的精彩激烈。
场边有些提前参与竞猜下注的人则十分紧张地看着听着,希望听到对自己有利的消息传来。
在“西甲”观赛区的吴仲虽然没有下注,但也十分紧张,因为他家老三正是在这一批参赛选手中。
吴仲的弟弟吴丙武艺高强,在射术方面gongnu都十分精通,但因为家中没有马,骑射却是寻常,所以这次报名了步弓和步弩。
此外,吴丙还报名了角抵,若非是怕报名参加的项目太多体力消耗太甚,连举重和跑步都想要一起报上。
吴仲对于自家兄弟的射术十分有信心,认为他定能在这一组里拿到好名次,甚至是第一名。
他虽然知道自己弟弟在步弓第一组,但却不知道被分在哪一批里进行比赛。
从第一批到第四批,吴仲都没有听到自己弟弟的名字,让他心里也隐隐有些着急。
直到这一组的最后一批选手比赛完成后,场上的宣讲员照例要宣读这一批以及这一组最终的比赛结果,让吴仲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步弓第一组第五批,共十四人次射中红心,最好成绩真定人吴丙四十七环!”
“步弓第一组总成绩揭晓,最好成绩真定人吴丙四十七环,共计三十九人达到三十五环以上晋级复赛。”
两条消息紧接着宣读,吴仲闻听之下心头狂喜,自家兄弟果然不负众望得了第一组头名,还是四十七环的好成绩。
吴仲拉过与他同来的一个乡亲问道:“我有没有听错?是不是我三弟得了第一组头名?”
乡人也笑着向他贺喜道:“阿仲,你没听错,阿丙得了第一组头名。”
吴仲狂笑道:“哈哈哈!我三弟得了第一组头名!我三弟要出人头地啦!”
旁边一同观赛的人虽然心道第一组头名离开决赛还远着呢,更遑论什么出人头地,但大家伙儿也不忍心打破他的美梦,便附和地喝起了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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