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向着段红先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停下,在张兮眼神变得越发兴奋,并在某一刻就要闪烁起亮光来的那一刹那,骤然后退。
“大人你”段红先不明白阎王为什么放弃了救他。
他同样看不清阎王的脸,但他隐隐间猜到了一种可能。
回身向着张兮的方向看了去。
他看到了张兮那正在笑容收敛,并逐渐转换为失望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混蛋”自己着了张兮的道。
所以当阎王要救自己时,他故意摆出那副表情,就为了让阎王存疑,以免跟自己一样,被引火烧身。
不论是真是假,在阎王没有必须一定要亲身试探真伪的前提下,自然不会为了救自己而冒险。
万一张兮真的留了后手呢
他盯着张兮那沉浸在演戏中无法自拔的表情,转身回看向阎王,祈求道“阎王大人,你不要相信他,他是在故意诓你,求你救救我”
“段红先,多少给自己留点儿颜面,好歹你在学院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在组织,你也是号令群雄的存在。”张兮提声大喝,打断了段红先的继续祈求,讽刺道“别这么低声下气的,像个乞丐一样。”
“不就是一死么你是怕死,还是死不起啊”
“你”段红先回过头来,他十分想要将张兮的嘴给撕掉,让万只蛊虫一点一点的将他那张嘴给撕成单看一片都无法看清的碎片。
只是他已经没了那个能力。
急火攻心下,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原本还能依靠修炼到今天这一步的身体素质压制一阵的,这一气之下,生息彻底紊乱。
死亡临近,剧痛之下,身体一点一点的被残食,所有的所有依仗都将化为灰烬。
不能依仗自己,试图依仗他人。
从某种意义上讲,段红先与阎王本身就处于一个阵营,将自己的最后希望寄托在阎王身上也是没有错误的,放下身段儿,让阎王救他,也同样没错。
却是在张兮的刺激下,在被这份刺激后的不冷静下,他中了张兮的套,真就认为自己堂堂阳辉学院教授,这隐组织里也是地位崇高。要不是不小心中了张兮的圈套,他即便是在军团长级的到他面前,都是可以无所畏惧。
一步错,满盘皆输。
前面的棋再好,局面再优势,偏偏就是冲动之下,错了一步,便是一把满盘皆输。
“我看出来了,你是在故意吓我,要真有手脚,以你的水准,不会让我看出来。”阎王隔着段红先,远远的看着张兮,将他的那些小心思透透的道了出来。
没有被戳穿的慌张,张兮继续厚着脸皮以一副十分无辜的态度回答道“我吓你老哥,以你的水准,会被我给吓到除非你不想救他,否则,我怎么吓你,你都有能力救他,不是么”
“呵。”阎王哼了一声。
张兮像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对了,你叫阎王,那顾名思义,你的使命是选择让谁去死,并不是要救活谁。”
这话到了段红先耳里,就是击溃他的最后一道防线,随着这最后坚持的一抹求生精神的败退,他的身体千疮百孔,无限临近死亡边缘。
“噗”守住命门的本源精血从他的口中像外喷出。
这一口本源精血喷出后,段红先就像是一个卧病在床不能自理的普通老人,再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先前的那些耀武扬威也全都不见。
张兮让开到一边,看向阎王,话锋一转,态度一变“如果你觉得我说得错了,你现在救他就是,我又没有能拦着你的能力。”
他表现的特别无辜。
即便是已经被阎王,被段红先给看出了自己就是在演戏,但只要自己继续进入角色,自己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笃定了我救不了他么”阎王连朝段红先瞥一眼的动态都没有,面向着张兮,没有半点儿改变。
“没有,我倒是蛮想看你把他救活的。”张兮还真就是笃定了阎王救不了段红先了。
就段红先目前的状态,几乎已经宣判死刑了。
让他活下去,阎王说不定能有办法。
可是此刻的段红先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且是一个老态龙钟,病态十足的普通老人,不光修为消失,就连丹田都被那毒给侵蚀了个干净,连从头再来的机会都不会有。
失去了从头再来的机会,他又要以怎样的价值值得阎王耗费一些手段来救他一命呢
对于像段红先这样登过高处的人,让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还是一个老人的角色继续苟活,比直接要了他的命更难受。
在拥有修为时,他就是看上去像一个老人,身体上的各方面条件都不会受到年龄的限制,不会有那些普通老人有的症状。
这会儿救他,不光他会少一条手臂,还会因此带上不少病症,活着,不会比死了好受。
张兮背着手,他并非那样残忍的人,他愿意给段红先一个痛快,没有黄天云那样的变态,让一个人苟活着,让其余生生不如死的苟活着,他不会有那些想法。
自己就从那种状态中走了出来,从黄天云,以及很多都不再看好自己,认为自己铁定完了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他并不敢保证得到阎王照顾继续活下去的段红先还有没有另外的手段,他的那些手段会给自己带去多大的麻烦,这些都是充满未知性的。
看上去不起眼的,可能没有太大伤害力的,在一个疏忽之间,在一个不留神之间,也许同样会照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他目视着阎王,等待他的选择。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在阎王面前,他没有杀,或者阻止阎王救段红先的能力。
就像他先前所说的那样,在这通天塔的第十八层,是有阎王有能力选择让谁去死。
他要让段红先死,选择是不救,那么段红先就将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