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山武将出身,忒是眼明手快,瞬间托住瓶底,往萧鸢怀里一塞,沉起嗓音“抱牢,摔了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萧鸢原还吊心,听他这话,反倒没了慌张,咬牙回嘴“做你妾,我就没打算过甚麽安生日子。”
“彼此彼此”沈岐山脸色愈发冷清。
蓉姐儿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瘪起小嘴,眼里扑闪泪花。
沈岐山摸摸她的头“今是你阿姐大喜,不哭。”
荡下轿帘,径自去上马,萧鸢揩帕子给小妹擦脸,勉力笑起来“哭甚麽,沈老爷说的对,今可喜庆的很。”
鼻子不觉发酸,眼眶泛红,掩饰着撩开一线帘缝,恰看见滽哥儿挺直的背影,抿紧嘴唇,至少,至少弟妹都安好
赵姨娘等几人远远站在楼上瞧热闹,听鞭炮劈里啪啦响彻整个宅子,也看不清甚麽,眼底只晃过一抹鲜艳的红,心底顿时生起了刺。
她掐一枝桃花,慢慢往大夫人蒋氏的院子走,才走到门前正巧遇上,连忙上前福身笑问“夫人辛苦,可是接进府麽”
蒋氏由她跟来,“嗯”了一声“已经送往三爷新房里。”又道“你先慢坐,我去换衣裳,一身的烟臭味。”转身即进了卧房。
也就一盏茶功夫,蒋氏复又转来,坐下接过丫鬟手里的燕窝粥默然吃着。
又是一片震耳欲聋的鞭炮响,赵姨娘歪头听了会儿,笑说“不知情的,还当今日三爷娶正室呢那大红的轿子,像火般烧人。”
蒋氏心中恼火,冷笑道“三爷往时没察觉,如今倒是愈发没个顾忌,风俗规矩一概不守,又是红轿子又是放鞭炮,还骑马去接迎,就差新娘子凤冠霞帔一身了。也不怕人家背后指着脊梁骨笑话,我都无颜见谁了,老爷还任由着他混帐不管。简直气死个人。”又添了句“瞧着,晚间还备下五六桌客席,请了朝堂同袍来吃酒,从早送礼的不间断,常嬷嬷几个收的手软。”
赵姨娘附和说“可不是,绝非我吃醋捻酸,再怎麽欢喜那姑娘,关起门随便,可场面的规矩还得守。”她顿了顿“再说句大不敬的话,到底未曾分家,况兄嫂若父母,这送的礼要收,也该大夫人您来收才是个礼数。”
“我一直没看错你,莫说另两个,就连大爷那些个姨娘们,都没你知我的心。”蒋氏面色稍霁,又嗤笑“你还说姑娘,三爷纳的是个孀妇,且拖弟带妹。”
赵姨娘怔了怔,她前些日头痛脑热病着,只知三爷要纳妾,详情未曾得知,原思忖定是哪个小官想巴结奉承,把自个女儿许来做妾。
她问“不晓是个甚麽来历”
蒋氏道“听闻是富春镇老宅那边人氏,傍随进京赶考的兄弟而来,怎就被三爷相中要纳进房,方才看过一眼,脸儿抹得红红白白,像唱戏的旦角儿。”
赵姨娘踌躇稍顷,又问“她可是姓萧单名唤个鸢字”
蒋氏有些吃惊“你竟与她熟识”
这正是打死结冤家来相聚,前世里姻眷又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