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主,本座方才便说过,若没有一声好武艺,便得有一个好理由,否则,如你这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试刀之后便抽身离开,你当本座有那么好心情陪你打闹么”夏跃见状直接开声,宋缺的脚步也一顿,“道主想留下我的性命”
夏跃缓缓摇头,竖起手指,再次强调道“本座最后说一遍,既然宋阀主武艺不济,就得给本座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宋阀主今日恐怕真得留在这里了。杀,自然是不会杀的,但请你去传道宫待上几十年就免不了的。”
宋缺转过身来,目视夏跃,没有什么讨饶,也没有什么勃然不怒,不同于江湖门派,也不同于骤然而起的寒门官将,毕竟是累世之家出身,毕竟是一阀之主,气度俨然,即便是求妥协,也是委婉的、含蓄的。
“宋阀大军三个月内启程北上,平复高句丽,三年内举族北迁辽东。”宋缺目视夏跃,平静的说道。
若是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单凭他现在的态度,谁也想不到方才二人还交手过,甚至宋缺还是带着杀意出手的。
“一个月内先锋必须出动,两个月内宋阀大军进抵辽东城下,半年攻下高句丽那劳什子的长安城,一年内宋阀举家北迁辽东,至于分家旁支的,就留在岭南吧”
听到夏跃的要求,宋缺沉默片刻,抬头说道“辽东酷寒,岭南暑热,粮秣虽丰,衣被筹集尚需时日,两月兵进辽东城,有些强人所难”
“宋阀主都已经来找本座试刀了,若无难处,又怎算得了事的条件”夏跃摆明了态度,我就是要为难你,“况且,宋家堡数百年积蓄,特别是近几年大量筹备物资,对宋阀而言,也不算是太难吧”
宋缺陷入沉默状态,良久后方才应道“此事就如此说定”
“好说”夏跃满意的点头。宋阀将士虽然都是南方人,不耐苦寒气候,但士卒足够精悍,又都是宗族子弟及依附于宋族的农家子弟,将士团结,比起杨广三征高句丽的兵马强出许多,有宋阀出马,高句丽根本蹦不起来。
宋缺草草拱手,转身抬步便要走,今日委实有够丢人的。
一路行来,扬言要拿夏跃试刀,没成想对方一枚石子便破了自己磨炼十年的刀意。
去休去休
形势迫人,有此人镇压天下,宋阀除非冒着破家灭族的风险,否则还是老老实实的按他要求征伐高句丽,准备举家北迁吧
至于北征高句丽的风险,宋缺压根儿就没把失去奕剑大师傅采林的高句丽当回事儿。
既然傅采林堂堂先天大宗师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杨广出手,须怪不得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派遣高手袭杀守城官吏及高级将领,甚至自己都可以亲自出手擒拿高句丽王,逼迫高句丽投降。
也就是举家北迁,让宋缺肝疼。
夏跃当初让三弟宋鲁带回的消息,其实就已经隐约透露出要将宋阀迁移至辽东的打算,宋缺自然也领会到了这层意思。
迁移世家豪族,这是前汉之时通行的做法,旨在预防地方上出现尾大不掉的势力。也就是光武帝靠着士族豪门支持建立后汉,才有了之后数百年的高门大阀。
这些历史典故,宋缺博览群书,自然是知之甚深,也深知抑制门阀的好处。但屁股决定脑袋,宋阀便是这世上最大的四家门阀之一,哦,不对,宇文阀已成过往,现如今应该是三大门阀了。夏跃要将刀子搁在宋阀脖子上,这才是宋缺北上试刀的主要原因,至于宋师道、宋玉致二人被扣押,不过顺带为之罢了。
“宋阀主且慢”夏跃再次叫住他。
宋缺回头,表情终于垮了下来,以为夏跃还要提什么令他不爽的要求,“道主还有何事示下”
“没什么大事儿,贵公子、小姐如今正在虎牢关中,阀主不去看看”夏跃靠在椅背上,轻松的说道。
宋缺脸色一窒,接着想到翟让女儿的事情,难看的表情一收,郑重的一拱手,说道“师道、玉致能在道主座下聆听受教,乃是他们的福分,宋缺拜谢北伐之事千头万绪,道主谕令时限又紧,宋缺须立即赶回岭南布置,今日便不去看他们了。待到北伐功成,宋缺定当携重礼亲往传道宫谢过道主教导之恩”
闻弦歌而知雅意,听他这么一说,夏跃脸色僵住了,心头一万匹草泥马踏过。
宋缺言下之意,宋师道和宋玉致如今拜在自己座下受教,虽然没有行拜师之礼,却有师徒之实,无形之中有定下师徒名分的意思。
我能让你把他们领走么
但话到嘴边,夏跃还是硬生生忍下了,要扣住宋师道、宋玉致的是自己,如今宋阀尚未动弹起来,自己岂能没个结果便放人。
算逑
收下寇仲、徐子陵、翟无暇、翟素素,也不差宋师道、宋玉致两个了。
特别是那个宋师道,确实欠收拾
为了个罗刹女,就能无视家族利益,你还能指望他顾及国家的利益
“嗯,那就这么办吧”夏跃面色难看的应了下来,接着想起什么,又问道“那个罗刹女如何处置贵公子却是对她一往情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本座可不想日后清理门户”
“待宋家大军覆亡高句丽,顺手便剿灭奕剑门,小事尔国仇家恨全在宋缺和宋阀身上,师道自然会有抉择,道主不必担忧”
“如此倒也不错,阀主,嗯,应该是镇南公,行事果决狠辣,本座甚为佩服”夏跃点头赞同道。
宋缺再次一行礼后飘然离去,貌似心情不错。
能够让夏跃吃上一憋,宋缺北上试刀受挫的心情总算是略有一丝慰藉。
瞧着这厮情绪振奋的离开,夏跃心中暗暗一叹。
也就是宋缺此人,深明民族大义,其坚持得到了夏跃内心的赞同。否则,换一个人来,敢如此算计夏道主,自己定然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