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否要此时动手”
风光霁月天坛上鼓乐声加上婉转的唱腔撼动山河,整座皇城皆套索在浓墨重彩的节日气氛之中,独独十二层高的祈月楼及其附近一圈圈宫殿之上,暗流汹涌,势如惊弦,一触即发。
祈月楼最近的东侧,唯一一座能与之相匹敌的戡星楼楼顶,平王眉头紧锁,目光聚焦在对面的云台之上“再等等。王漭将军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经勘察,祈月楼附近以及东西六宫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这话方问罢,派去聚龙城的探子恰好归来,报“启禀殿下,王将军那边来报,聚龙城中一切照常同时,还按照殿下的吩咐,已经将原本五成的戒备强度加到了第七成”
寻常戒备强度只安排个三成便绰绰有余,中秋夜宴,升至五成,已是超强态势,可谓前所未有。
眼下陡升至七成,放在两年前那个寒冬腊月,纵然两个漠沧皇领军来犯,宫里面也能如人饮水。
“聚龙城一带也没有任何发现”跟在平王身边的薛副将一脸惊骇,与平王殿下相觑了一眼“这怎么可能那么一大批暗流,怎可能凭空出现”
暂不论西门吞雪是如何挟持住君主的,眼下正是君主性命攸关之际,敌方究竟有多少人,人究竟藏匿于何处,尚无定论。
平王目光正跳动着,恍惚间,对面的祈月楼之上,月中飞影,直上云台
一瞬间,所有弓弦皆随心弦拉得紧紧的
“殿下是守拙”
薛副将目光如炬,只扫云台
“守拙单枪匹马飞上去了”
这样的结果,谁也没有想到。
但谁都知道,只要云台局面一开,所有的羽箭都将化作无数蝗虫,齐齐飞向祈月楼楼顶,接下来的事情谁也不敢想象
“传令所有暗卫准备”
平王斩钉截铁道罢,飞身如龙,直出空中栈道,跃过祈月楼和戡星楼之间的三层瑞秋阁之后,便直奔祈月楼八层
月下一柄藏锋直向云台,不料,夜幕之下,两名怀中抱刀的男子迎面直降,朴素沧桑的面容上不见一丝悸动。
将离瞳孔骤缩,他二人莫不是“轻舟已过”的蒋什和“万径人踪”的韩扬
西门吞雪正靠在对面的栏杆上看风景,听见异动,怔地一下回了个头,还没等他看清楚谁那么大胆敢就这样闯上来,那三个人便已经打得影影绰绰。
正想上前看个热闹,这个时候,一条鱼影忽然从栏杆上翻了上来,扑通一下抱拳跪在了他的身下,委实把他吓了一跳
麻衣男子背负双刀,气喘如牛“属下该死没能拦住那名假面”
被他吓得不轻,西门吞雪还在拍胸脯吐气,咋咋呼呼冒冒失失的,谁受得了
“十七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没必要每次都这样神出鬼没吧”
他这般啰嗦着,神思巧变,猛然听到楼下有什么要冲上来了
“属下该死”
“别死了,”他旋即扶住十七的肩,抱起他因自责跌垂的脑袋“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快去吧”
被阁主满目期盼的看着,十七怔了怔,猝然目光一跳,察觉到什么后,猛地将拳头抱得更紧,“阁主放心”
西门吞雪眼睛欣慰一掩,再睁开,已是人去楼空,内心哎哎两下,再抬眼,往那三个没完没了的人看去了
“将离小心”
轰地一下,只见他单膝跪在地上,因身后猛地一记痛得眼睛睁得血红
“将离”
脖子上交错而下的两柄弯刀困着他,教他动弹不得,漠沧无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将离一次次步入险境
蒋什和韩扬互相看看,盯着那名假面一点点被鲜血染红的背脊,目光中不禁透露出疑惑。
此时。“住手”
皱着眉头,西门吞雪一路匆匆忙忙地走过来,略过蒋什和韩扬的提醒,走到那名假面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想要看个究竟。
将离眼底的锋利一闪,正要趁此出击,蒋什和韩扬早有防备,反手便是一刀架在他肩膀上。
西门吞雪没管那么多,直接上手摘了他的面具
“将离”
看着眼前披发的男子,将离眼中也生出了迟疑,这人,看着有几分面熟。
“真是你啊”
西门吞雪又惊又喜,没想到假面就是他
蒋什和韩扬顿时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苕,华玉”
将离怔了一下,原本不确定,直到面前之人亲口承认
两年前风月客栈的事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再看向眼前之人时,却教人疑窦丛生。
直到“阁主”这一称为在他耳边一晃,他终于惊醒过来
丝毫不顾旁人的打扰,西门吞雪此时脸上满是故友重逢的喜悦,将离笑着寒暄“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问得语塞,西门吞雪目光顿时一怔,脸上的笑容开始不自然了。
将离眼底的杀机一闪,欲趁其不备,掌风一扫
不料,背脊瞬间被浇了硫酸,全身的经脉就快要废了似地
只觉得两眼一黑,再也撑不住手里的藏锋,整个人像一座危楼塌了下去
西门吞雪跌退在地,眼神有些错乱,只当是被袭了一下胸并无大碍。
“阁主”蒋什忙上前
西门吞雪推开蒋什,去看将离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对,抬眼盯着韩扬质问“他怎么了”
韩扬手法快如闪电,照着将离的穴位点了几下,再回禀道“阁主,他身上中了一枚寂霖针。”
“寂霖针”
漠沧无痕满心皆被将离的安危所占据,猛听得那寂霖针三字,目光顿时骇然一跳
“阁主,这枚寂霖针在他身上有几日了,大抵是方才使用内力的缘故,才会惊动伤口。”韩扬解释。
“将离,”西门吞雪连连唤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将离,目光跳得厉害,“好端端的,你怎么会中寂霖针呢”
韩扬大抵懂了什么,忙开口道“阁主,方才属下已替将少侠暂封了经脉,但克制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