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儿闻言果然苍白的脸色逐渐缓和,好奇的看向男孩。
“师兄,这个孩子是?”
北冥羽暗自放心,忽然想起什么,眼珠一转赶忙回答:“是这样的,这位小朋友母亲生病,可他没钱买药,便想着先欠下,以后还,没成想差点被那药店掌柜打一顿,我那刚好路过,随手搭救而已。”
他说的绘声绘色,甚至带了些表演,尽量把小男孩的事说的要多惨有多惨,私心最好让金凤兮心软。
听他讲完,沫儿同情的目光看向小男孩,谁知小男孩对她小声且坚定的道:“我不可怜。”
此言出,三人皆愣住,金凤兮嘴角上挑,倒对这孩子来了兴趣。
终于她动了,从药柜后走出来靠近男孩,蹲在他面前眼含赞赏:“你母亲生病了?”
小男孩有些害怕,牢牢地抓紧北冥羽衣袍,闻言小声回答:
“是的,我母亲她,她生了好严重的病,可我没钱给她看病,我很没用。”
说这话时男孩很伤心,发自内心的难过,可他眼里却没有眼泪,即使有,也被自己强行压制,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他的眼眶通红,小小的脸那般坚定,不知为何,金凤兮想起当初的自己。
心底酸涩不已,明知故问:“既然想哭,何必撑着?”
听她如此问,男孩扬起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倔强回答:“爹爹说过,小鱼不可以哭,小鱼身为男子汉,是要保护娘亲保护家的,怎么能哭哭啼啼。”
“你爹爹?他为什么不替你娘亲买药?”
男孩的眼神随这话黯淡失去光彩,垂头不在回答金凤兮的问题。
小鱼的表现让金凤兮大概明白,拉着男孩笑言:“小鱼是吧?可否带姐姐去你家瞧瞧?”
闻言小鱼抬眼瞧了眼北冥羽,见他冲自己再三点头,便跟着点头:“可以,您,您跟我来吧。”
说罢,转身带路,“你待在医馆哪儿也不许去。”见北冥羽要跟去,金凤兮不由翻着白眼出声打碎他的意图。
见北冥羽张嘴便要问,轻轻瞟了眼旁边,顿时他明白了,挠挠头蹲下身子,耐心和小孩讲几句,便乐呵呵送两人离开。
尾随小鱼七拐八拐,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偏僻茅草屋旁,她抬眼打量这个只要北冥羽跳起便足可够到屋檐的草屋,不禁暗叹。
倒是小鱼这会儿跟金凤兮多少有所熟悉,也不再似开始那般躲躲藏藏,开心拉她手走进茅草屋。
“席姐姐,这就是我家,我带你进去见母亲。”
金凤兮任由小鱼牵她手推开木门,脸上一直保持不变的笑。
两人推门走进屋子,耳边传来女人虚弱的询问:“可是小鱼回来了?叫你不要去找药,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呢!咱家哪里有钱买药,咳咳咳!!”
没说两句,女人便剧烈咳嗽不止,小鱼立马松了牵着金凤兮的手,担忧的跑去替自己母亲顺气。
金凤兮没有动,木然站在门口,瞧着男孩以小身板儿,艰难搀扶起面色枯黄瘦弱的女人,不轻不重替她顺气。
妇人很虚弱,疲惫的睁不开双眼,自然并未瞧见自己儿子带了个陌生人回来。
倒是小鱼边替母亲顺气,边激动告诉自己母亲这个好消息:“母亲,小鱼今天碰到几个好人,席姐姐她是个很厉害的大夫,肯定可以治好母亲的病。”
“母亲你看,这就是那位肯帮我们的大好人席姐姐,不过你放心,小鱼以后肯定挣钱还上药费。”
“你啊!怎么不早说。”听儿子说有人,妇人挣扎着掀开眼皮朝门口看来,见真有个漂亮女子站在门口,便挣扎着想起身。
途中差点栽下床,好在金凤兮眼疾手快,两步跨出牢牢接住妇人,这才免于摔伤。
“大嫂无需如此,你好好躺着,让我先替你把把脉。”
手指搭上妇人手腕,仔细把脉,那双秀气的眉紧蹙,笑意逐渐消失。
把过脉,她看向期待的小鱼,低头又看眼妇人恳求的目光,暗自叹息行至桌旁,从医药箱里取出备好的纸墨笔砚,提笔行云流水写好药方交给小鱼。
“你马上去医馆,把手里这张药方给大哥哥看,顺带告诉他,来时买些吃的,知道吗?”
男孩郑重答应,如同接过整个天下一般,将那张薄薄的纸小心接过,妥帖搁在心口,转身立马跑去抓药。
两人目送小鱼离开,妇人感激的冲金凤兮虚弱一笑。
“谢谢您,其实我很清楚自己身子骨如何,我这身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不怕死,可小鱼他只有十岁,我若走了,以后他该怎么活!咳咳!!”
眼泪自妇人干枯苍白的脸上滑落,那残破的身子不住颤抖。
金凤兮亲眼目睹,却坐落一旁默然不语,直到妇人因过于激动剧烈咳嗽,方才上前替她顺气。
见她终于缓过气,思索良久,终是问出自己心底那个早已有一半答案的问题:“小鱼父亲?”
妇人眼底闪过悲伤,手缓缓抚摸身下不大的木床,眼底爱慕痛苦溢满,缓口气悠悠道来:“孩子他爹爹三年前死了。”
“国家大战,皇帝夺地总该有人上战场,这也刚好让有心人,找个借口除掉自己不喜那些碍眼之人。我身子骨这些年一直不好,有次孩子他爹爹做工替我买药,不小心得罪了大人物,那些人诬陷我丈夫杀人,他便被拉去充兵,没几月传来消息,说他死在战场上再也回不来了!”
“我当时本打算随他而去,但我不能那么做,若我死了,小鱼该怎么办!呜呜呜~”
哭了会儿,妇人稍平复心绪,继续凄然道:“现在,哪怕我想多陪他几年,怕也做不到!我自己的身体如何,自己心里明白!我怕没几天活头!”
父母是伟大的,金凤兮一字不落听她断断续续讲完,心底染上一层伤感!她在想,自己的父皇又何尝不是呢!?
“的确如你所说,你活不了多久,我可以帮你治疗,顶多也只能撑三两月,这三两月身体不会有太大问题,你好好陪儿子过吧,他是个好孩子。”
说着金凤兮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银锭放在妇人手旁,转身不顾妇人呼唤自行走出茅草屋。
里面太过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一刻钟也不愿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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