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千钧说的话不多,但字字如针,扎在刘艳成的心上。
“老大,今儿你说的这话,我听了,便烂在肚子里,跟谁也不说,包括我媳妇,我儿子。”
雷千钧点了点头,把已经变凉的药端到刘艳成的面前:“先喝药。”要是让然然知道他们光顾着聊天把药放凉了,她非生气不可。
刘艳成把药喝了个干净,“老大,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一准办好,我看着,看得死死的。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雷千钧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nbnsnn。”
“对了,小嫂子说我现在不宜搬动,让我们现在就搬过来,老大,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治腿重要,这次就不跟你客气了。”
雷千钧的嘴角抽了抽
到最后,还是借了车,帮着刘艳成搬了家。
一家三口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每人几套四季衣裳,几床被褥,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外,两口老旧箱子,一个万马奔腾的老式钟表,就算是家里的大件了。除此之外,还有两口锅,一个烧水壶,一个半新不旧的暖瓶,一些碗筷,菜盆,就再也没有的了。
生活不易,现在这年代,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就这样了。
厢房早就归置好了,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搬进去不到两个小时,小家就焕然一新了。
刘艳成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只不过腿上还是没有什么劲,不能干什么活。小远志坐在炕上,正抱着一个小汽车玩的不亦乐乎。
这玩具是宋一然在回来的路上买的。
“也是怪我,不知道嫂子下车干什么去了,等她回来,你儿子就抱着这个玩具不撒手了。”商店里这种玩具都不便宜,好几块钱呢!
“哎,嫂子有心,你安心收着就是了。也是我没本事,委屈了你和孩子,咱们小远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玩到这么好的玩具呢!”刘艳成心里不是滋味,儿子玩的玩具都是不值钱的,野草条子编的蚂蚱,蝈蝈他都能玩上小半年。
“说这些干什么,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范英芳一边叠衣服,一边道:“咱们是遇上贵人了,以后住的地方有了,你好好上班,我在家好好看着小卖店。咱俩这辈子就这样了,得让儿子有出息。”
“对,你说得对。”刘艳成心里的事儿,可不仅这两件。
范英芳笑了笑,“你睡一会儿,我收拾完就去做饭。”
自打刘艳成这一家三口搬进来以后,宋一然和雷千钧就没怎么干过家务活,做饭、买菜,收拾院子,里里外外的活范英芳都包了。
她是真能干,要不是宋一然和雷千钧坚持,只怕她连两个人洗衣裳都要抢着洗了。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刘艳成的腿已经有了三分起色,别人看到的都是表面的,只有刘艳成自己体会最深。
腿好了,心情就好,加上小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他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雷千钧带着刘艳成跑手续,找货源,没多久就把营业执照等诸多手续办了下来。
就在这期间,宋一然也没闲着,帮着范英芳找木匠,打柜台,布置小卖店,还帮着小远志找到了正规的公立幼儿园,街道介绍信一开,小远志就能接受学前教育了。
范英芳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原本以为儿子能去他爹厂子里的幼儿园就行了,却没想到宋一然直接让孩子上了附近最好的幼儿园。
过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刘艳成家的小商店正式开张了,名字很朴实,就叫刘家铺子。小卖店的生意还不错,左邻右舍一开始还在观望,后来发现有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铺子,不用再为了一包盐,一卷纸跑到市中心去,买东西方便多了。
刘艳成的腿也不用再施针了,其实他的腿已经恢复了健康,宋一然留了方子,让他再吃三个月的药,稳固一下,也就恢复健康了。
一家三口的生活也稳定下来。
宋一然也收到了京都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中医临床专业。
她是海市的高考状元,是第一个拿到通知书的,本来报社还要来采访,但是被宋一然婉拒了。
她不想出名,高考状元的名头也不会给她带来她想要的东西。
通知书到手了,他们的归期也就定了。
刘艳成一家三口都舍不得他们,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舍不得吗?”
宋一然摇了摇头,“雷大哥,走之前,我还想去见一个人?”
雷千钧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
“去吧,也好。”
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宋一然就出门去了,一个人去了。
邓致奇来的时候,正好跟宋一然走了个碰头,“嫂子你出去啊!?”
“嗯,雷大哥在正房呢,你过去吧!”宋一然说完就离开了。
邓致奇觉得有些奇怪,老大和小嫂子一向是孟不离焦,这怎么一个人就走了,老大不跟着?不担心?
难道生气了?
邓致奇去了正房,见到雷千钧好奇的问了一句,“老大,小嫂子怎么一个人走了?”
“她有事要办,该了的得了。你坐吧!”
邓致奇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也不问,就自顾坐下,跟雷千钧说起话来。
宋一然去了街道,找到办公的文员,“我找齐主任。”
话音刚落,齐淑霞就出现了。
“早知道你要来,跟我进来吧!”
宋一然跟着齐淑霞来到一间办公室。
“坐吧!”
宋一然看到齐淑霞,发现才几个月的工夫,这人像老了十岁的人。
可怜人,只是可怜人也有可怜之处。
“你知道我会来?”
齐淑霞点了点头,“自打姓代的失踪,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不是个简单的人,想必,代岳山的死跟你有关吧?”
“你刚才不是还说他是失踪嘛,这会儿又改口说他死了?”
齐淑霞摇了摇头,“案子没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失踪!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死了,死在你手上。”
宋一然什么也没说。
“死得好啊!”齐淑霞感叹一声,“我做梦都想让他死,可是我没有那个勇气,我得谢谢你。不过,你明知道我也参与其中,为何没有向我下手?”
宋一然抬起头,眼里全是寒光,“你是帮凶不假,但是这件事,你并不知情。顶多,你就是见死不救吧!你有这个权力。更何况,你还是受害者。”
齐淑霞老泪纵横,原本,她以为她已经不知道眼泪的滋味了。
“保重吧!”
宋一然静静的起身,离开了街道。
她没有发难,因为她知道,齐淑霞也活不了多久了。
就在宋一然和雷千钧收拾行囊准备回京的时候,街道齐主任被人发现在家中自缢身亡,家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也没有发现遗书。
齐淑霞为什么要自杀,没有人知道。
与此同时,大牢内,一名犯人突然死亡,解剖结果为肝癌晚期引发的肝性脑病,并伴有全身的感染。
几天后,南方某个小城镇,一位洗尽铅华的少妇收到了一封告知书,那个让她坠入深渊的男人,终于死了。少妇抱着那封告知书,嚎啕大哭,没有人能读懂,她是悲伤,还是欢喜。
宋一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默默的叹了一句,别了,海市。
或许,以后她还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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