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兄长,这车委实不错,是个好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李球终于再一次出现在冯永面前。
只见他推着车子,脚下健步如飞,人还没走近,就听得他大声说道,“这车子竟能在狭窄处通行,莫说是人背负东西,就是连那牲畜载物,亦比不过。”
“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冯土鳖呆呆地看着车上那几块大石头,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不妥?好得很!”
李球一脸的兴奋,又把车头转过去,看样子还要再推着车子再跑一遍。
你这是当真没见过世面啊?
一个手推车而已嘛,有必要这么兴奋?
冯永暗自撇撇嘴,果见那李球又是弯下腰一发力,载着几块大石头的车子又“咯吱咯吱”地动了起来。
“兄长,锦城李大郎来信了。”
关姬越来越像是冯永的一个影子,同时还兼任贴身秘书,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哦,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冯永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问了一句,“李家的那两个人,有什么动静?”
“今日早里那李娘子过来要找兄长,被小妹打发走了。”
关姬的声音很平静。
冯永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关姬,只她的面色也很平静。
当下干咳一声,“那李娘子,过来做什么?”
“听她所言,是因为当日兄长说过他们家的曲辕犁做的不够好,想过来请兄长指点一下。”
冯永想了想,轻轻一笑,不再说话,打开信看了起来。
“兄长难道当真不想见她么?”
关姬却是难得地多问了一句。
“当然要见,只是在不知道李家背后的目的之前,还是先缓缓吧。”
作为小学就上过敌人亡我之心不死的思想劳动课,初中高中大学学过政治经济课的冯土鳖来说,他除了知道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关系外,还明白许多道理。
比如阶级的天生对立,比如说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
还比如说,这世间的事物发生和发展,不会是平白无故来的,是有其必然的内因和外因的。
自己刚在南乡搞了矿场,又刚准备把南郑那边的纺织工坊迁过来,然后身边就冒出一个李家娘子和李家郎君来,对于冯土鳖这种阴暗心理的人来说,心里肯定是要嘀咕一下的。
谁叫蜀中世家大族的黑名单上有他的大名呢?由不得他不小心。
就算是当真不想嫁与廖家,六房那么多地,随便在锦城那里找个乡下田庄一躲就完事了,非得跑汉中?
跑汉中就算了,还非得挨着自己?
南乡现在在世人眼里就是一个破烂球儿地方,除了自己,还有谁能看上?
以为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捡几块石头就能混骗过去?
老子当年也是在粉红色里打滚过的,那些个高级会所的顶级服务员,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哪一个没有让人觉得她们是情真意切的本事?
换了个毛头小孩进去,她们连心肝都能让你自愿掏出来。
当然啦,现在的自己,在世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孩,才刚刚十七岁嘛。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那个李家女郎的行为在冯土鳖眼里,简直就是和那些高级会所,私人陪伴的服务员一模一样。
世家女嘛,卖的可不就是这一套?
“既然兄长觉得他们不妥,那想法子赶走就是了。”
“直接赶走,只怕是不行的。”
冯永一心两用,一边看信,一边回答关姬的问题,“这个问题,日后我自会与三娘解释。”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那李球又推着车子回来了。
“兄长,小弟试过了,这车子,若是用来运粮,虽是比不过大车,但却比人背牛载好得多,而且胜在轻便。蜀中道路,崎岖难行,正是合用。”
李球满脸的红光,高兴地说道。
说着,看了一下周围,除了关姬再无他人,当下就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那南中之地,行军不便,更不消说是运粮。有了此物,少说能省下几成的粮食。”
冯永神色古怪地看着李球,要说在看完信之前,他还可能会有些惊讶李球能提出这么一个想法来,但看完信后,他突然觉得正常了。
“信厚可认识黄崇此人?”
虽然不知道兄长为何不关心这个车子,却问起别的问题,李球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可是那降了曹贼的黄公衡之子黄意致?”
“正是。”
“只曾听闻,却是从示见过面。”
冯永点点头,哦了一声,再看了一眼李球,不再言语。
冯永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李球这个名字会有熟悉感了。
如果说姜维是蜀汉最后的光辉,那李球和黄崇则是这个光辉下的点点闪耀。
邓艾偷渡阴平,阿斗把最后的家底交给了诸葛瞻,让他带兵去抵抗。
黄崇建议诸葛瞻赶快行军,占据险要之地,不要让邓艾进入平原,哪知诸葛瞻这个眼高手低的官二代根本不听,黄崇因为诸葛瞻的失策而失声痛哭。
到了绵竹,李球又建议诸葛瞻分兵出城扼守险要隘口,诸葛瞻还是不听,最后非要出城决战。
李球和黄崇两人明知必死,却仍是随着诸葛瞻出城奋战而亡。
甚至黄崇在最后的关头,仍是努力激励将士,奋勇杀敌。
奈何,奈何
看来李遗说他的族弟李球喜兵法谋略,当真不是假话。
冯土鳖之所以能想起来这个事来,就是因为黄崇的名字。
蝗虫?
这个名字他觉得非常有个性。
“黄意致此人,算是可交,以后信厚与他见了面,可得好好交流一番,想来你们定会成为知己。”
冯永想了想,终是没忍住,对着李球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不明白兄长为什么会提起此人,但李球对兄长一向信服,听了这个话,便点头应下。
“这是文轩的来信,你也看看吧。”
冯永看到李球疑惑的神色,当下便把信递了过去。
“这黄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魄力?”李球看完了信,有些惊异地说道。
不受朝廷待见便罢了,虽然与本地世家还有些隔阂,但毕竟是本地人,只要用心经营上几年,未必不能重新在蜀中世家中立足。
没想到这黄家把目光放到兄长身上便罢了,竟然还敢这般自断后路。
“那黄崇,还没信厚大吧?”
冯永笑了笑,说道,“这黄公衡算是一代俊杰,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也这般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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