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网络上莫明刮起的反黑三国,以反历史为荣,诸葛老妖是最大受害者之一。
其罪名之一就是过夸大,说他不懂军事谋略,不懂战略布局。
支持这一论点的人信誓旦旦地说,在赤壁之战当中,刘军方面是刘备作为主要指挥者,和诸葛老妖没关系。
而刘备入蜀更是庞统的建议,和诸葛老妖也没半点关系。
他们选择性地忘记了隆中对这一个取荆州入西川,进而待天时以夺天下贯穿蜀汉全部的总体规划。
也选择性地忘记了诸葛老妖只身往东吴说服孙权联盟的事情。
更不会提在庞统投靠刘备之前,刘备是在谁的帮助下才取得的荆州之地,才有了立足之地,才有了入川的资本。
他们只会拿刘备和周瑜见面,只会拿庞统建议入川来说事,以此证明他们的论点。
这种说法,就如同在说后世天朝在二十一世纪迅速崛起,都是后来人的努力,这个和二十世纪时的太宗进行百年规划,并且亲自进行改革开放,为后人打下了最坚实基础,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可笑。
至于司马晋统一天下后,迫不及待地搜刮了诸葛老妖的练兵统兵之法,作为全国最高标准来推行,更是把诸葛老妖的军书谋略藏于皇宫这些事情,更是不会有人提起。
人人皆说三国演义是把诸葛老妖夸大了,在冯永看来,其实是把他的格局写小了。
明明是一个战略大师内政大师,竟然被写成了一个只会搬神弄鬼,玩弄邪术的妖道。
所以说,诸葛老妖确实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妖孽级天才,他只身撑起了大汉天下,令天下人不分敌我,皆侧目以视。
刘备是极其幸运的,便他那是帝王的运气,冯土鳖没敢想自己能有那样的运气,只要阿梅能达到一般的天才水平,那就让他心满意足了。
反正胸无大志,容易满足。
和李慕说明了自己的底线,也让她明白了自己的态度,冯永出了小房间,就听得校堂内响起了“当当当”的声音,再远处,纺织车间和工地,都响起“嘀嘀嘀”的竹哨声。
原本在夏日下安安静静的纺织工坊,似乎一下子就从沉睡中惊醒了过来,人影晃动,人声喧哗。
跟在冯永后面的李慕突然说了一声:“兄长此处,令响而起,静止有度,便是妇人小孩,皆知听令而行。若是突有事故,只须一声令下,就能全体而从。此中可有深意乎?”
“能有什么深意?”冯永看了一眼李慕,说道,“只不过是为了能更好地组织劳作罢了。冯庄亦是如此,丞相也未曾说什么。”
李慕笑笑,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她又指了指校堂那边的工地说道,“兄长在此处新建别院,可是有什么人要过来?”
“那是给我和二郎几人住的。刚来南乡时,时间匆忙,虽说如今的院子又分小院,但男女同进一个院门,时间久了,终究会让人说闲话。”
“所以我打算再起一个新院,到时候我们搬进去,如今的院子,就留给你们几个女子住,免得不方便。”
原本只有一个关姬还好说,院子里再起一个小别院,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如今黄姬来了,又多了一个李慕,总不能几人都挤在里面。
所以再起一个别院那是最好的办法,同时以后要是再有人来,也不怕没地方住。
“那边呢?妾看那边动土的地方,快要比得上这几处院子了。”
李慕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工地。
“那是给准备成亲的老卒们建的院子。”
作为一只从后世过来的土鳖,效仿后世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人口紧缺,那就鼓励生育。
作为鼓励生育的最大措施,不是集体婚礼,而是送一套婚房。
所以冯永决定仿效后世的大四合院,一个院子盖十个大宅子,一个宅子再分成三室一厅,三室都是大房子,没有所谓的次卧小房间。
反正老子手里有大把大把的空地,想建多少就建多少,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图个开心。
虽然知道自己这种心理就是最明显的暴发户心理,但冯土鳖就是乐意。
所以对于这些老卒们来说,这种房子就是顶配!
甚至一个院子还可以和自己的老战友住一起,这可算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难道消息都是真的?”李慕有些吃惊地问道,“兄长当真准备给成亲的下人每户一个宅子?”
“当然是真的。”
冯土鳖嘿嘿一笑。
没有经历过后世那种房价顶天高三丈的时代,就不会明白房子的梦想有多么的沉重。
如今没有了沉重的梦想,作为一只有良知的土鳖,冯永决定去帮别人完成梦想。
当然啦,梦想触手可及,但也是有条件的。
你总得成亲不是?
你看,我连成亲后你们孩子的房间都准备好了,还是两个房间呢,你们好意思让它们空着?
李慕来这里之前,这个事情就已经决定了下来。所以此事她只从下人那里听说过,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她看了看冯永,眼中的疑惑更深,却是再没有说话。
如此大肆收买人心,连妇人小孩都能让其听令而行,动静有度,难道眼前这个男子,当真就只是为了能方便组织劳作?
如果不是,那他究竟想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自己可以从中得到什么?
想到这里,李慕心里突然有些火热起来,这冯明文,连巾帼不让须眉的话都能说出来,岂不是表明,在他这里,女子也可以出头?
不,已经算是出头了呢,这工坊的管事,不正是自己么?
想到这里,李慕深深地看了一眼冯永,屈膝低头了一礼,“上工时间已到,妾就先去工坊了,望兄长容妾先行告退。”
“去吧。”
冯土鳖虽然有些奇怪李慕突然行了这么一个正式的礼,但他又不知道李慕的心里活动,倒也没往深处想,只是挥挥手,浑不在意地说道。
同时他在心里还在赞了一句,不管如何,这李慕确实有当ceo的潜质。
被自己教育了一番,竟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犹如没事人一般继续上班,这份心理自我调整,确实厉害。
午休时间过了,作为监工的冯永想了想,决定偷懒了,他要去看看关姬。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这种状况,现在突然出现,让他不由地有点小担心。
“三娘可曾好些了?”
冯永走到关姬的小院,看到她的房门是大开着的,知道她应该是醒着的,当下便站在门口问了一句。
“是兄长吗?兄长且进来吧。”
里头传出关姬的声音。
冯永闻言,走了进去,只见关姬正坐在案几面前,拿着刀笔在刻着竹简。
“三娘身体不舒服,又何必如此劳累?多休息才是正经。”
冯永走到关姬身边,低头看了看,只见关姬刻着的,正是那伤寒杂病论,不由地有些奇怪,“三娘不是已经抄过一遍了么?怎么还要再刻?”
关姬轻声解释道,“小妹看兄长对此书甚是重视,所以小妹想着,那抄写的总是不如刻下来的保持地久远,所以想再给兄长刻一份,这样就不用担心有所遗失。”
冯永听了,心头感动,当下就坐到关姬身边,握住她的手,“三娘不必如此的。这书,就算是刻下来,也有虫蛀的时候。要真想让它不丢失,方法只有一个。”
“却是何法?”
关姬只得冯永这个话,明亮的眼睛看着冯永。
“自然是广传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只要天下人不绝,此书就不会丢失。”
“兄长好大的口气。”
关姬只当冯永是在逗她开心,胡言乱语,当下抿嘴一笑,“便是那论语,春秋等圣人之言,但凡出身贫寒的有志读书之士想看,都只能去大户人家借呢。”
“更何况这种医书,能面世已是不易,还有谁会有这等心思去抄写出来广传天下?”
“我啊!”
冯土鳖指了指自己,说道,“医书乃是救人躯体,论语,春秋等圣人之言,乃是治人之心,两者道不同,所求一样,所以都应当广传天下。”
“哦,那不知兄长将如何抄写呢?”关姬似笑非笑地看着冯永,“就是这本医书,都是小妹帮忙抄的呢。”
“三娘何故小视我耶?”
冯土鳖如何能忍受被关姬小视,当下辩解道,“我抄不得,难道还印不得?”
“印?怎么印?”
关姬不明白,好奇地问道。
“刻啊,拿个木板把书反刻上去,刷上墨水,再拿纸一拓就行了。”
活字印刷冯永当然也知道,但这东西听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却不容易。
所用的胶泥是有要求的,记得历史书上还要松香和蜡什么的现在晚上点灯用蜡都是一种奢侈的行为,哪来更别说松香了。
冯土鳖哪来那么多钱烧着玩?
雕版印刷就容易多了,找个好点的木材,把字反刻上去,然后再刷上墨水,最后拿纸这么一盖就完工。
简单粗暴,冯土鳖最是喜欢。
以前家里穷——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穷。
一套说文解字竹简就是冯土鳖的便宜父母留下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听说还是他那便宜死鬼老爹反水跟了刘备,去打锦城的时候,得了刘备的许诺,城中府库皆任兵卒取之,这才抢了这么一套书简,拿回家准备当作传家宝收藏。
所以冯永哪有心情去搞什么印刷术?
后来吧,手里的读书识字的孩童渐渐多了,冯土鳖为了节约成本,也从来没想过把这东西搞出来。
纸张多贵啊!
拿个木板或者石板凑合着用就行了,能读书识字那就是最大的好事,你们还想怎么样?
只是这回看到关姬脸色苍白,却是强忍着不适,还要为他刻竹简,冯永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一个冲动之下,就把这雕版印刷秃噜了出来。
关姬听了,脸上的笑容一敛,露出沉思之色。
过了好一会,这才抬头看向冯永,眼睛闪亮,“兄长是如何想出这个法子的?听起来,好像很是不错呢!”
“好歹我也是有官印的人,天天拿着那个官印玩,想着印几个字也是印,印一本书也是印,就这么想出来的。”
冯土鳖为了强调自己说法的可信程度,还用手在空中抓了抓,仿佛在向关姬演示如何把玩官印一般。
关姬脸上眼里全是笑意,“兄长何时天天拿着官印玩了?小妹怎么从未见过?说起来,兄长有两块官印吧?兄长可知上面印了什么字?”
冯土鳖当下就是一个愣神。
咦?我那官印,上面是印着什么来着?好像我从来没用过吧?
都怪诸葛老妖!
给了我这么一个闲职,让我连用官印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冯土鳖一时说不出话来,关姬反手握住冯永的手,“好了。小妹也只是说笑而已,兄长不愿意说出其来源,大约是关于兄长师门之秘,小妹理解的,兄长不必解释。”
“嘿嘿,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冯永傻笑一声,装愣充傻。
反正这东西也是在后世的书上看到的,当作师门学问,没毛病。
从冯永这里得到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好主意,关姬当下按捺不住,立马动手开工。
刻字对于关姬来说那就是练手的事情,反刻字,其实对冯永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对关姬来说,也是很简单。
先把字写到纸上,然后再贴到木头上,再用刻刀把字刻出来。
刻法有两种,分阴版和阳版。
阴版的字是凹进去的,阳版的字是凸出来的。
关姬随手劈下案几的一个角,拿起来就准备在上面刻字。
这一举动看得冯土鳖眼角抽抽,看起来虽然关姬身体不适,但就凭这一力道,那也是非平常人所能比的。
“就刻两字,明文,就明文两字。”
冯永看着关姬已经开始动手,当下连忙说道。
明文是兄长的字,关姬自然是知道的,她看了一下冯永,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低头便刻了起来。
很显然,关姬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刻法,习惯性地按平常的方法在上面刻字,动作很快,一会就刻完了,但印出来的字却是不尽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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