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叔,冯郎君在不在府上?”
冯庄里,花鬘问向赵管家。
“回花娘子,主君跟着赵老将军出去了。”
如今与冯庄往来的郎君们皆是大汉的勋贵之后,赵管家见惯了贵人,气度也跟着起来了,面对朝廷御史中丞的女儿,不卑不亢地说道。
“赵老将军?可是镇东将军?”
花鬘微微吃了一惊。
“正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花鬘脸上惊容更甚,暗想那厮果然好生厉害,连镇东将军都亲自来找他。
来到锦城的这些日子,花鬘觉得自己终于是见了世面。
锦城好哇,当真是繁盛似锦,不愧了锦城这一个名字。
精美的食物,精美的衣物,精美的用具
这里什么都是精美的。
相比于南中那等地方,花鬘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这里——除了不能对南中的那些族人发号施令,其他的都比南中好得太多了。
前些日子皇后还召自己入宫,赏赐了自己不少精美的毛布,这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本还想着拿一些毛布来冯庄上送给在南中认识的好姐妹阿梅,没想到后面听人说,这毛布却是那姓冯做出来的。
再后来,花鬘打听到,锦城北边的汉中郡有个南乡县,乃是群魔乱舞之地,那里白日里黑气冲天,夜里火光通明,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是姓冯永的一手打造出来的,这毛布就是那里产的。
听说那里甚至还有一条法术修出来的大道。
花鬘当场就是大吃一惊:那姓冯的,原来当真是鬼王出身?!
又打听了一下,这冯鬼王竟然还辜负过皇后的妹妹,最后居然一点事没有,花鬘心里就有点害怕——这么听起来,这家伙真的挺厉害,自己在南中可是找了他的麻烦呢,这可怎么办?
还有还有,听说这个人心狠手辣,两家皇亲国戚家里的公子得罪了他,竟然被他逼得跑去南中那种地方避祸,花鬘心里就更慌了。
更别说如今锦城的很多家的公子郎君都认他为兄长,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些公子郎君都愿意为他效命。
这可不是假话,有人就亲眼见过,有一次好多家的公子郎君都站在大街上等着他发令。
幸好阿梅是冯郎君的宠妾,又是南中僚女出身,所以花鬘得了这一层关系,这些日子往冯庄跑得有点勤。
在庄子上她就经常看到有人指着这个人说这是某某家的公子,这是哪哪家的郎君
“那赵叔叔,阿梅在吗?”
花鬘露出甜甜的笑容,很有礼貌地问向赵管家。
“阿梅娘子在后院。”
“我想见见阿梅。”
“花娘子请自便,来人,把花娘子带去见阿梅娘子。”
赵管家叫过来一个府上的婢女,让她领着花鬘去后院。
这花娘子听说是南中蛮王的女儿,阿梅娘子也是同样出身南中,她们俩亲近一些,那也是正常。
而且庄子上还有不少的僚人,那花娘子第一次在庄子上见到阿梅娘子的族人时,还高兴得跑去跟他们攀谈了好久。
所以在赵管家看来,这花娘子远离故里,庄子上又恰好有同族,她喜欢来庄子上,也是正常的事。
“阿梅,你又在做什么?”
后院里,花鬘看到阿梅正趴在案几上算着什么,便开口问道。
“算一些药材的数量。”
阿梅本就是族中女巫之女,身份不算低。
如今虽是妾室,但她从一开始就被冯永往高级秘书方向培养。
到了现在,她所取得的成就甚至已经大出冯永的意料之外,算是高级技术人才,而且是跨领域人才,涉及数学、医学等学科。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不懂什么叫腹有读书气自华,但阿梅除了在冯永面前仍有自卑以外,在外人面前已经有了相当的气度。
所以对上花鬘,倒是平淡自然。
“什么药材?”
“主君不久将要去越雋上任,所以要收集一些药材,以防疫病,这个事情现在是让我负责核算。”
阿梅嘴里解释着,顺手把纸上登记的药材数量算出来。
日常的计算这种东西,对她来说,那是很简单的事。
花鬘凑过去,只见纸上画了一堆看不懂的符号,顿时不明觉厉。
当下就有些羡慕地说道,“你真厉害!”
“这有什么?”
阿梅谦虚道,“只是跟着主君学了一些皮毛而已。”
说着,眼中露出神往之色,“主君有好几个大箱子,里头全是他写出来的学问,里头的东西好多我都看不懂”
花鬘在她身边坐下,说道,“我听说,好多大户人家里的汉人女子,学学女红就行了。像这种管到府上产业的事情,都是男子做的,没想到这冯府上却是不一样。”
阿梅一听就笑了,“这有什么?你是不知道,在南乡,有好多人家还是女子当家呢。主君说过,女子能枯半边天,他巴不得女子出来做事呢。”
“还有,像关娘子、黄娘子,手里的产业,可都是自己说了算的,不知比男子厉害了多少倍速。”
花鬘一拍手,真心赞叹了一声,“这冯郎君,不愧是鬼王出身,心胸就是不一样。”
她的族中,本就是女子说了算,如今来到锦城,处处见到的,皆是男子为主,心里未免有些不乐。
唯一例外的,却是在南中时欺负自己的冯姓家伙,不但庄子上收留了僚人,甚至还让女人当家作主,当真是深合她的心思。
鬼王这个称号,虽然冯永不太喜欢,但阿梅却是喜欢得紧。
她的阿母作为族中巫女,本就是负责与鬼神沟通,自己身为巫女之后,能奉侍鬼王,那不正是情理之中?
这也是她在族中旧地时,施了小心机,爬上冯永的榻上的原因之一。
主君负鬼王之名,她又是巫女之后,当时又回到族中旧地,两人拜祭完了大人和阿母,这一切,不正是天意?
当然,她早就心属某只土鳖,那是最基本的。
此时一听到花鬘提到鬼王之名,阿梅就是浅浅一笑,“主君的心胸,自然与他人不一样。”
提到冯永赞同让女子出来做事的话题,花鬘心里就是一动,眼睛骨碌转了几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对了,阿梅,这冯郎君眼看着要娶关家娘子,这些日子你可曾见过关家的其他人来到庄子上?”
花鬘对冯永要娶关家娘子,又把阿梅当妾室,倒没什么感想,她的阿大,除了有阿母以外,还有好多女人。
她问这个话,却是别有含义。
阿梅眼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花鬘,忍住笑意,“我与关娘子虽是熟悉得很,不过不认识关娘子的家人。”
花鬘过来,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关家,特别是最后总是会说起关索郎君,阿梅作为过来人,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只是这关索郎君他的身份也是以后冯府的主母,阿梅又岂敢乱说?
当下只得含糊过去。
花鬘听了,顿时失望道,“我前些日子还去关府上递帖子想找关索,没想到关府上的人却是告诉我说他不在府上。”
僚人女子,敢爱敢恨,没有汉人女子那般害羞。
祝融部族又是女子当家,花鬘作为少族长,又岂会学那汉人女子?
只是花鬘也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对那关索是什么样的感觉,不管是恨也好,喜欢也罢,心里总是想把他再约出来一次,能打他一顿那是最好不过。
这时,只见有下人过来禀报:“阿梅娘子,主君回府了。”
阿梅还没说话,花鬘就腾地一下子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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