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汉、魏,还是吴,黔首百姓私下里祭拜什么神啊,仙啊的,大多数都算是淫祀,是要被抓起来的。
忠义祠的建立,给南乡百姓竖立起了一个精神上的信仰,所以平日里来的人也不算少。
南乡富庶,物质生活上去了,精神需求自然就出来了,忠义祠的出现,很是及时地顺应了南乡广大百姓的精神需求。
所以忠义祠对于游侠儿来说,是一个信仰之地,对其他人来说,它也是一个寻得心灵慰籍的地方所在。
博山炉的青烟袅袅升起,少女把香料添加了一些进去,然后站在两位君侯的雕像面前,虔诚地祭拜了一番。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落到那个双手持着丈八蛇矛的张飞身上,眼中露出孺慕,又有些伤感的神色。
过了好久,直到身边的侍女过来低声地提醒了一声,“娘子。”
少女这才清醒过来,把眼角的泪拭去,对着后头等候祭拜的人歉然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后头的男子看清那少女的容貌时,神情怔了一怔,竟是有些恍惚之色:这等容姿的女子,当真是少见。
只是见她衣着华贵,前庭还有不少仆人等候,便知她应该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哪个大家族的娘子。
看着那女子走出祠堂,那人终是按捺不住地走到前庭,悄声地问专门打扫祠堂的仆役,“那位小娘子是哪家的?”
那仆役还没回答,只听得旁边有人重重地“嗯”了一声,不满道,“你是谁?”
那男子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游侠儿手按腰间长剑,脸色不善地走过来,警惕地看着他。
那人神色先是一慌,然后看了看周围,这才想起这里是南乡,还是忠义祠,不可随意动兵器,这才胆气一壮,“你管我是谁?”
游侠儿冷笑一声,“平日里我自管不着你是谁,但你敢在这里打听张小娘子,我就敢管你,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张小娘子?”
游侠儿的声音略微有些大了,旁边不少人都看过来,有几个游侠儿也手按兵器地围过来,“二兄,怎么回事?莫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狗贼敢打张小娘子的主意?”
“张张小娘子?”
男子张嘴结舌,看着不但是游侠儿,甚至连几个年轻儒生都捋起袖子,心里终于发慌了,暗道这张小娘子在南乡究竟是哪路的好汉?竟然能这般得人心?
“说!你为何打听张小娘子?”
最先的游侠儿凑过来,恶狠狠地问道,“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平安走出这忠义祠!”
“某就是好奇”
“好奇?我看你是好色!”
“冤枉!”
张星忆已经带人走出了祠堂大门,自是不知道里头有人因为她起了热闹。
“娘子,我们是回府还是定一个包厢?”
侍女轻声问道。
“算了,回府吧,今日是月末了吧?祠堂会有不少人过来,我们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张星忆摇头道。
说完,她正要上车驾,忽然眼光无意中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脸色一变,定眼看去,果然没眼花。
张星忆大吃一惊,一脸惊惶,连忙急步迎了上去,“叔父,你怎么来了?”
被喊作叔父的男子虽然双鬓已经花白,但气质儒雅,面容俊秀,加上身材高大,即便已经上了年纪,但仍不失为一个风度翩翩的老帅哥,正是大汉丞相诸葛亮。
他的身边,陪同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颇有威仪,乃是汉中太守马谡。
两人都没有穿官服,只着了儒服,看来是微服私访。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个个目光精湛,显得极是精悍,腰间还挂着兵器。
“四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诸葛亮看到张星忆,眼中亦有些意外,然后看了看忠义祠,这才醒悟过来。
只见他笑道,“我才从南郑过来,正愁不识路呢,四娘来南乡有一年多了吧?想必定是熟悉,能不能带我见识一下这个妖魔横行之地?”
张星忆紧张地看了一下四周,低声道,“叔父既知南乡是妖魔横行,又怎么这般白龙鱼服?岂不是危险?”
“莫要吓唬你叔父。”诸葛亮浑不在意地笑笑,“南乡妖魔横行,又不是恶人横行。我听人说,就算是游侠儿,到了南乡也得守规矩,哪来什么危险?”
“就怕有不知好歹的。”
张星忆仍苦劝道。
“只要不知我们几人的身份,又怎么会有不知好歹的?”诸葛亮摆摆手,“放心,我心里有数。”
张星忆无奈,转身看了看远远站在祠堂大门,有意无意往这边看过来的游侠儿,只得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叔父就跟在妾身边。”
“丞相,那边有人看着。”
看到丞相打算往祠堂里去,身后的侍卫提醒了一声。
“无妨,那都是聚集在祠堂时的游侠儿,他们是在保护我。”
张星忆解释道。
诸葛亮跟着张星忆向祠堂走去,一听这话,颇有兴趣地问道,“四娘竟能驱使这些游侠儿?”
“我哪有这等本事?”张星忆笑了笑,“这忠义堂,本是游侠儿建起来祭拜先”
说到这里,张星忆含糊了一下,“还有关伯父和大人,建的时候我也出了一点力,所以这才沾了光。”
几人越过大门,原本游荡在大门的游侠儿果然刻意避开了他们。
“这地方倒插大。”
诸葛亮看了看前庭,又指了指前庭两边,“祠堂怎么会有这么多厢房?”
“有一些是用来说书的,有一些,则是用来给外地来客当汇聚场所,要是人多了,就得用到这前庭的空地,所以地方就大了一些。”
张星忆解释道,“若是有人远道而来,钱粮一时不趁手,也可以到这里来帮忙扫地什么的,晚上允许他们睡在里头。”
“外地来客?”
诸葛亮有些不大明白。
“嗯,比如说陇西,凉州,关中,锦城,南中,甚至关东那边的也有,更多的是,那些想要抱团做些买卖,或者相互传递消息,拉拢感情什么的,大多会来这里摆个宴席的。”
“听说还有人专门包了厢房,当作是长期的联系场地,也算是给祠堂提供了一些钱粮,让祠堂能请得起人帮忙清扫。”
诸葛亮听了,心头一动,“那岂不是在这里可以打听到不少南北的消息?”
“可能吧,妾也不太懂。不过前些日子,有人在这里传了消息,说是北边准备要重新行五铢钱,不少人都欢喜呢,说买卖就更会方便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诸葛亮和马谡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之色,这个消息,他们都是刚刚知道,没想到这里竟然就传开了。
这时,只见有一人狼狈地从几人身边跑过,后头还有人叫骂,“哪来的肮臜青皮,来到忠义祠这等地方,竟然还敢不收起龌龊心思?打不死你!”
“就是就是!我等名声就是被这些人给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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