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四月的关中,并没有太大的事情。
在秘书团和参谋团的协调下,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恢复民生与巩固关中防线。wápā6Κsw
前方的魏延才刚刚经过河东,进入上党地界,还没有太多的消息传过来。
真要说唯一值得注意的事情,那就是天子派侍中费祎为天使,前来关中宣旨。
冯永由征西将军,迁镇东将军,平尚书事,赐假黄钺(假节的最高礼仪),鼓吹麾幢等物。
命其暂领关中并州河东等地军民诸事。
原虎威将军关索,迁征东将军。
原镇东将军魏延,迁镇东大将军,升爵武功县侯。
姜维以中监军身份,迁征北将军。
(注:姜维在原历史上刚投汉,就任奉义将军,然后没多久,诸葛亮认为他才能过人,直接让他领虎步军五六千人,迁征西将军。)
(好多人认为在本书里他迁升得很快,其实远比原历史上的要慢得多。)
吴班迁镇远大将军。
关兴张苞孟琰刘浑李球霍弋等诸将,皆有升迁,赏赐不一。
天使的及时到来,让原本因为丞相的去世,还略有些许不安的军中将士,立刻稳定了下来。
费祎宣旨毕,私底下悄悄地找到冯君侯,问道:
“如今大汉半边国土,皆系于君侯一身,此乃天子之所重也。不知君侯可有良言,需要某代为向天子转达?”
冯君侯知费祎既为天使,此行过来,肯定是要把关中并州的局势了解清楚,好回去向天子汇报的。
当下他略一沉吟:
“丞相去世,军民不安,永年少无知,威信不足,诚如天使所言,大汉半边国土,皆系永身,永深恐有负天子的信任。”
“故还请天使回去禀报天子,请速派能吏干将,前往新定之地,治理地方,领军固边,免得重为贼人所趁。”
费祎连忙说道:
“丞相临终前,亦曾有言:以君侯之能,足以守关中之地。故关中一地,只要有君侯在,大伙都不必担心。”
“不过并州河东等地,丞相并没有安排,且这些地方,乃是君侯率领将士光复的,若说熟悉,莫过于君侯。”
“不知君侯对此,有何见解?”
冯君侯听到费祎这话,不禁微微一怔,自己那位小胖子连襟,难道是打算让自己推荐人选?
看着费祎带着期待的目光,冯君侯反而是有些犹豫起来。
举荐他人上位这种事情,做好了,可以落下大人情。
但若是日后出了问题,那自己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大概是看出了冯永的犹豫,再想起临走前帝后二人的叮嘱,费祎鼓励道:
“以前就听闻君侯有识人之能,今君侯又有平尚书事之权,君侯只管畅言就是,用与不用,天子自有决断。”
听到这个话,冯君侯只能开口道:
“河东之地,我倒是有个人选。”
“君侯请讲。”
“征西将军姜伯约,敏于军事,一直深受丞相所重,让他领兵驻守河东,当是无碍。”
费祎听了,点了点头:
“姜伯约之名,吾亦有所耳闻。听说这一次关中之战,他不但领兵断后,迷惑住了贼人。”
“后面还能破桥山领军直冲长安城下,前些日子又歼贼两万,确实不凡。”
这算是赞同冯君侯的举荐。
“那并州之地,不知君侯又有何人选?”
冯君侯摇了摇头:
“并州之地,看似易守,实则却是事关关中稳定,最是紧要,故吾一时间,也没有太过合适的人选。”
“哦?”费祎对军事远不如冯君侯,听到这个话,便谦虚地问道,“不知君侯此言何解?”
“曹贼在建安二十年(即公元215年),弃并州云中、定襄、五原、朔方四郡,使各置一县领其民,合以为新兴郡。”
也就是曹操放弃了九原故地四郡,把这四郡的百姓迁入雁门塞,从太原郡划出一部分地方,成立新兴郡,安置这些百姓。
云中、定襄、五原、朔方这四郡,看似孤悬北境,实质上却是关中头不定就真要提起魏延了。
但此时,他只是略抬了一下眼睑,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费祎。
然后又垂下眼眸,举杯喝了一口茶,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如今天子已明诏让我暂领关中并州河东等地诸事,谁还敢不从命?”
“请天使回去禀报天子,永虽不才,但定会尽己之力,不会让贼人有可趁之机。”
费祎闻言,认真地看着冯君侯。
确实他不是在客套,最后才点了点头:
“好,既然君侯如此说,那吾就不便多问了。不知君侯可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某?”
冯君侯想了想,摇头:“暂时没有了。”
费祎生怕自己忘记了前面交谈的事情,当下便起身道:
“既如此,那祎便告辞。”
“我送侍中。”
“不敢有劳君侯。”
“请。”
“君侯请。”
把费祎送出府门口,冯永下意识地往东边看了一眼,心里暗道:
“魏延啊魏延,这一回,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费祎不知冯君侯所思,他在护卫的保护下,漫步在长安大街上,感受着长安初定气氛,向着府衙不远处的临时住处走去。
关中的战乱,已经平息了半年。
作为大汉旧都,关中的核心,长安渐渐恢复了一些人气。
这些人气,是由从汉中而来的商队带动起来的。
这些商队,要么与兴汉会有极深的关系,要么是为了赚钱不要命。
他们到达长安后,直接把货物摆到了当年司马懿专门开辟出来指定交易的地方。
虽然与关东的联系仍然没有恢复,但商队本也就是怀着探路的心思。
没成想这货物则一摆开,就有人闻风而来。
“这个,能不能换?”
匈奴左部帅,刘浑的叔叔刘豹,拿着几张票子,递到货摊面前。
天气已经转暖了,商队的人看着眼前这个胡人还穿着厚厚的毛衣。
那毛衣又灰又黑,有些地方在日头的照耀下,还闪着油光。
当下心里就是有些鄙夷。
只是看到此人手头上的票子,额度却还不小,脸上却是堆着职业性的笑容:
“当然可以,不知你想要什么?”
“这个。”
刘豹指了指堆在地上的毛毯子。
这是过秦岭时,商队的人用来裹着过夜睡觉的。
刘豹又抖了抖手头上的票子:
“这些,能把它们全部买下来么?”
这是……冤大头上门送钱了?
商队的几个伙计就各自使了眼色,有人伸手:
“这位客人,能不能让我看看这票子?”
这些年来,想要制假票的人数不清,但能制出一模一样票子的人,一个也没有。
南乡造纸术冠绝天下,别人想造出同样质量的纸张都做不到。
更别说票子所用的制造原料和墨料,根本就是绝密。
但为了以防万一,商队还是存了份小心。
刘豹大方地全递了过去。
反正他还有一大叠呢。
看,摸,闻,没有问题。
把商队里专门鉴别真假的管事请过来,同样看不出问题。
“客人是想拿这些票子买下我们的毛毯?”
管事手里紧紧地攥着票子,笑容满面。
“对。”
“客人真是有眼光啊,不瞒客人说,这些毛毯啊,是凉州那边的高级女工,以最精细的羊毛为料,用最好的织机织出来的。”
管事翘起大拇指,称赞道:
“这毛毯不但厚实,而且非常耐用,白日里可以披着保暖,夜里可以裹着睡觉。”
“我看客人衣着不凡,想来若是在家中或者帐中铺这样的毛毯,那可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管事滔滔不绝。
刘豹虽然见过毛料,但那都是关东世家不知加了几个零卖给他们的。
而且还是最次等的那种。
就是最次等的,那也是只有部族大头目才能买得起。
跟着大军进入关中以后,他也见过军中的毛料,比他以前所见更是精美。
但那些都是军用物资,每一件都是登记在案的,他就是想买都买不到。
待到商队进入长安,想起关将军当初豪爽地甩出那叠票子,刘豹本着试一试的心情,没想到居然当真能换到这些上等毛料。
他惊喜之下,指着那堆毛毯:
“全卖了?”
管事豪爽地一挥手:“就当是交个朋友,全卖!”
刘豹当然知道自己手头的票子值钱,毕竟一开始的时候,义从军中还有人愿意用多余的兵器与自己换票子。
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票子居然如此神奇,连素未谋面的人也愿意拿上好的东西换票子。
“这个糖呢?”
“值一张票子。”
“有酒吗?”
“客人要什么酒?我们这里,有烈酒有蜜酒有蒲桃酒,任君选择。”
“全要。”
刘豹看着管事打开一个坛子,闻着醇厚的酒香,喉咙禁不住上下涌动。
摸了摸怀里的票子,心里大是惊喜万分:
关将军与冯君侯,真乃实诚君子是也!
让我们拿着票子来长安,想换什么就能换什么,一点也没有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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