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孙权派人替自己的儿子向镇守荆州的关羽求娶关家虎女。
这一举动,曾把关羽陷入了两难之地。
应之,则会在关羽与刘备之间,埋下一颗雷。
毕竟刘备把整个荆州都托付给了关羽,若关羽私下里与孙权结亲,你让远在蜀中的刘备怎么想
或者别人认为刘备会怎么想
不应,则孙权就能指责关羽破坏孙刘联盟,为日后攻打荆州找借口。
就算采取最保守的做法,关羽派人前往蜀中汇报,那也足以膈应刘备
你刘备不是和关羽情同手足,恩若父子吗
怎么关羽连自己女儿的亲事,都得向你汇报
你就这么不信任人家
而对于关羽来说,要是不远千里专门派人往蜀地,向刘备请示自己女儿的亲事。
这算什么
刘备集团中的堂堂第一大将,全权镇守荆州的关羽,就是这么个毫无主见的人物
此与妇人何异
平白让人看轻
所以关羽破口大骂来使,不是没有理由的。
岂料二十多年后,风水轮流转,关羽的女婿,也给镇守荆州的陆逊送来了一封信。
同样让陆逊陷入了两难之地。
你敢当着我的面拿下上庸,那就是破坏汉吴盟约,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幽州和上庸哪个重要,你自己掂量掂量。
注汉吴平分天下,无论是史上还是书中,幽州都是分给了吴国
1193章,陆逊请求冯某人出兵武关,进逼宛城,承诺把原属于吴国的幽州让给汉国。
但冯某人没完成约定,别说进逼宛城,还没正式渡河攻打草桥关就跑掉了,所以这个承诺肯定是作废的,幽州自然还是属于吴国。
挟着去年反败为胜的锋芒,冯某人还特意好心提醒上大将军
你们吴国要是不快点拿下合肥,等我们大汉挥师向东,而你们却仍被堵在合肥城下。
那原本划分给你们的青州和徐州,你们还要不要了
“如并魏之后,大王未深识天命者也,君各茂其德,臣各尽其忠,将提枹鼓,则战争方始耳。”
这可是我们的右卫将军即邓芝出使吴国的时候,亲口对吴主说的。
而吴主当时还大笑承认了的。
灭了魏国之后,汉吴盟约就算是正式结束了,两国自动成为敌国。
若是到时候青徐二州落到我们手里,难道你们还想像讨要荆州那样,再来讨要一次青徐
可一而不可再
要不说巧言令色冯郎君呢
这一番话语下来,就连以忍辱负重着称的陆上大将军,都没能挺住,当场直接破防。
破了防的上大将军,根本没有想到,冯某人写的这封信,目的还不仅限于此。
他不但明摆着要抢上庸,背后更是藏着极为恶毒的心思。
你上大将军执意要打上庸,我不跟你争,但如果以后吴国没了幽青徐中的其中任何一个或者三个,你方要负全部责任。
到时候你看孙大帝恨不恨死你就完了。
如果你不打上庸,要去打合肥,那就是回去当面公然打孙大帝的脸。
如果你不打上庸,也不去打合肥,被冯某人这么一威胁,是不是得提醒一下孙大帝,要及时拿下合肥
这就叫仗着自己功高,隔空打脸大帝。
如果你不打上庸,也不打合肥,也不提醒孙大帝,日后汉军抢了青徐幽,冯某人就会不经意间透露
啊,早些年我就跟上大将军说过这个事的。
你看孙大帝恨不恨死你就完了
反正就是一个死循环。
老子就是要坑得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破解这个死循环的唯一解,就是孙大帝及时、主动出兵,拿下合肥。
这在冯某人看来,相当于没有解。
孙十万拿下合肥
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
“承志,承志,先生来信了,来信了”
上庸沿着汉水逆流而上,正是汉中。
如今汉中最有名的县,不是郡治南郑,而是南乡县。
虽说天子迁都之后,南乡县的交易所储备局学院等诸多部门都跟着迁到了长安,一度比以前落没了。
但很快,随着朝廷在汉中设立造船厂,欲重建水军,南乡又再次热闹起来。
因为造船厂的地址,正是在南乡。
这里除了有冯大司马早年打下的厚实底子,还有比南郑更优越的地理条件。
南乡就在汉水边上,顺流而下就是上庸,比南郑要近。
北边不远处有子午谷,直通长安,距离同样要比南郑要近得多。
天子迁都长安后,朝廷派出了工程队,大力整修汉中与关中的诸条通道,以加强两地之间的联系。
距离最短的子午谷,自然就是整修的重点。
虽说经过整修之后的子午谷,仍然不如褒斜道那般好走,但已经让一般的马队商队通行了。
除非运送大量的物资,否则的话,普通商旅,现在都喜欢走子午谷。
走子午谷,南乡自然就是最好,同时也是最后物资准备地。
所以很快,这里又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而南乡最为喧闹的地方,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的造船厂及其周围。
那里不但聚集了大汉大部分的船匠,同时大汉未来的水军主力,基本也在这里了。
造船厂打造船只的声音,水军模拟水战训练喊杀声,日夜不休,颇有继承了南乡“群魔乱舞”的意味。
罗宪跳上一个连接战船的搭桥,桥板“吱呀”一声,底下压出了些许水花。
战船的晃动,让搭桥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但罗宪早就习惯这种晃动,他如履平地,又是连接着跑跳几下,跳到了战船上。
身子随着战船轻轻晃动,脚下却是如同生了根,亦或像是已经与战船连成一体,丝毫没有站立不稳的模样。
“承志,先生来信了”
原本正是指点水军将士如何在船上厮杀的傅佥,已经注意到了罗宪。
但喊杀声委实太大,让他一时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直到他看到罗宪举起一封信,这才眼睛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只见他转身对着将士匆匆吩咐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飞奔过来。
不大的走舸,在他的脚下,变得左右晃动,甚至可以看到晶亮的水花从船边泛了上来。
但这种晃动,对于傅佥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他跳到另一只船上,身子随着船只摇摆的同时,脚下不停,三步并作两步,再跳到罗宪所在的船上。
“是先生来信吗是先生的来信吧”
傅佥没等来到罗宪跟前,就大声嚷嚷,眼中闪着希冀的目光。
“先生来信”
“好极了,快给我看看”
傅佥抢也似地从罗宪手里拿过信,一边拆开,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生在信里说了什么”
“先生说”罗宪拉长了声音,还故意停了一下。
“算了,我自己看”
傅佥一刻也等不及,抽出了信。
“先生说,上庸之事,任由吾等自取之。”
“什么”傅佥展开信纸的手一僵,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罗宪,“你说什么”
这一回,罗宪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狂喜之色,声音已是有些颤抖
“先生说了,上庸之事,任由吾等自取之。”
“果真”
虽然听了两遍,但傅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反复地确认道,“先生当真是这么说的”
“我看到先生来信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罗宪示意傅佥手里的信,“不信你看看。”
傅佥连忙翻开信纸,也不知是不是过于激动,手头有点哆嗦,差点把信给撕了。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扫了一下信中内容,等傅佥再次抬起头,看向罗宪,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先生,先生真是这么说的,上庸之事,全部交给我们处理了”
“是啊”
“令则,你打我一拳试试,我怕我又是在做梦。”
做梦也不敢这么想啊
自从跟了先生以来,最大的一个梦想,也不过是能跟随在先生身边,征战四方。
哪有说第一次就让自己等人独自领军攻城略地的
“不是梦,不是梦。”罗宪似乎也没有看够,从傅佥手里接过信,想要重新再看一遍。
谁料到他一把信拿到手,反身就是一脚,把傅佥踹到了水里。
“哗啦”
汉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傅佥本能似地一个翻身,如同浪里白条,划出一条弧线。
站在船头的罗宪哈哈大笑
“承志,是不是梦”
开春以后,虽然天气变得暖和,但终究是没有到夏日,水里还是有些寒意。
不过傅佥和罗宪,冬日里时常冬泳,自是不怕水里的这点寒意。
但见傅佥一个勐扎,好一会才又浮了上来,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两人笑够了,傅佥从水里爬上来,让人取来干衣服换上,两人开始并躺在船上晒太阳。
春日暖洋洋的,汉中可比关中暖和多了,日头晒在身上,颇是舒服。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是啊”
“多少年了”
“好多年了吧”
“好多年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句话一问出来,两人默契地转过头,看向对方。
然后同时坐了起来。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但高兴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压力。
傅佥挠了挠头
“先生没有一点安排吗”
他刚才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还没有看完呢。
“没有。”
“没有一点吩咐”
“只是吩咐我们小心一些。”
“就这样”
“就这样,没了。”
再次沉默。
“这个,令则啊,你说,先生是不是太过信任我们了”
罗宪点了点头,有些皱眉“是啊,这可不是小事,更别说就这么让我们独自领军前往。这行军打仗,我们根本没有什么经验。”
“经验啊”傅佥听到罗宪这个话,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他好像有经验。”
罗宪一听,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走”
觉得晒日头舒服的,不仅仅是罗宪和傅佥,马田也觉得很舒服。
此时的他,躺在躺椅上,在自己的小院里半眯着。
身边有一小火炉,火炉上面烧着水。
小火炉的旁边,还有一小桉,上面摆着茶杯茶壶。
饮春茶,赏春景,晒春日,惬意啊
不过很快,就有人不识趣地破坏了马田悠闲的心情。
“马先生,马先生”
院门外面传来了声音,声音未落,两个人影已经是出现在门口。
马田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起身,看向罗宪和傅佥二人,有些不耐烦
“你等二人,不在水寨操练士卒,来我这里作甚”
“马先生,我们有事找你。”
两位年青郎君,仿佛根本没注意到马田的神色,自顾自地寻了凳子,一左一右地在他身边坐下,“有事想要向你请教。”
“是重要的事情。”
“对,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马田揉了揉眉心“说。”
这人啊,欠什么也不能欠人情啊,特别是天大人情的那种。
“马先生,你说,若是吾等领军从汉中顺流而下,攻取上庸,你觉得,这第一步,军中当如何安排”
“哎呀,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你们现在,操练好士卒是首要之务。”
“至于这如何行军打仗,战前布阵,攻城略地,谋敌庙算,这天下有几人能比得过你们先生”
“待你们把水军练成,还怕没有机会学这些就怕你们学不过来”
“哎呀,不是啊马先生,我们的先生来信了,让我们自主攻打上庸,我们没有经验,所以这才过来请教你,想让你帮帮我们。”
傅佥心急,听不得马田这般唠叨,打断了对方的话。
马田噎了一下
原本懒懒的姿态,一下子就坐直了,掏了掏耳朵
“你说什么”
“我们是过来请教你的,想让你帮帮我们。”
“不是,是上一句。”
“先生让我们自主攻打上庸。”
“冯明文让你们自主攻打上庸”
“对。”
罗宪和傅佥齐齐点头。
沉默。
马田沉默了好久,然后站起来,继续沉思。
最后喃喃道
“襄阳现在,是属于吴国的吧”
“马先生莫不是湖涂了襄阳还是我们帮吴人打下来的呢。”
马田掐指一算,所以说,吴人取得襄阳之后,取上庸也是合乎情理的事。
不取,留着让大汉去取,那就说明,冯某人定是与吴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而如果吴人要取,冯某人又让自己的弟子去取
想到这里,马田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
虽说心狠手辣冯某人,但总不至于平白无故地去害自己的弟子。
毕竟这两人,当真是没有什么阵前经验,更别说独自领军。
襄阳那边,可是有陆逊呢
不过也难说,毕竟自己等人,可是在襄阳帮过陆逊,再加上汉吴同盟。
在这种情况下,二人就算是败了,最多就当成是练手了,多半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般想着,马田看向二人。
二人也目带希冀地向着马田看来。
马田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脸色一变。
他勐地一拍大腿,转向长安方向,骂道
“冯明文,汝这是欲让吾给二子作保母耶”,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