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仁和陈定邦立即把我们解下的绳子扯上墙头,各自拴在了自己腰间。
就在我们向下溜的同时,陈定邦指挥着那三个小丫头往上面爬,好在是下面还有两个人在背后推,陈定邦他们在上面拉。
很快,这三个小丫头就爬到了台子上面。
这个时候,陈定邦和罗仁刚好用我们刚才用过的绳子把自己的腰间拴住。
好在这三个小丫头腰间的绳子早就拴好了。陈定邦让下面三个人立即一个抓住一根拴小姑娘的绳子,他和罗仁两个则立即把这三个小丫头都拉到了院墙之上。
陈定邦让这三个小丫头都各自抓紧绳子,采取刚才我和汪耀南下去的姿势,里面的三个人则缓缓地放着绳子。
当然,这次下来的速度比我们刚才下来的速度肯定是慢多了。毕竟是三个小丫头,里面的三个人也不敢大意,只能慢慢地放绳子。
好在也就用了不到一分钟,三个小丫头都安全着地了。我和汪耀南立即帮他们解绳子,顺便把这三根绳子收好。这是我们带过来的绳子,说不定将来还用得着。
就在我们解绳子的同时,罗仁和陈定邦就开始往下溜了。我们的三根绳子还没收好,他们两个就下来了。
罗仁和陈定邦下来之后,立即解掉自己腰间的绳子,甩到院墙里面去了。
这也是事先约好的信号。一旦他们两个把绳子甩进去,就意味着我们这边已安全着地了,马上就撤退了。
他们里面四个人就立即去一个人到大门口报信,让偰玉立他们不用在大门口跟那帮元兵扯皮了。
其余三个人则立即把刚才用来垒台子的桌子板凳归位,抹除我们刚才从此处逃跑的痕迹。
刚刚偰老爷子在大门口闹了这么一出,保不准天明后,那帮元兵又得进府搜查。
我们这边七个人都安全着地之后,附近没有巡逻的元兵,按照我们事先计划好的路线,直奔客栈而去。
我们回客栈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店小二正在趴在门口的桌子上睡得正香,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从外面回来了。
我们为了少惹麻烦,也就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不去吵醒他。
进了屋后,这三个小丫头都是一脸兴奋之情,我估计这会儿,她们的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乱跳呢。
我们四个则立即收拾东西,因为太早了,这客栈也没什么吃的,只好待会出去随便买点儿对付一下。
我们收拾好行李,天都开始发白了。
我们一行七人立即准备出门,店小二还没醒呢。
我让罗仁在后面付账,我们三男三女先出了门在外面等他,等我们出门后,罗仁再拍醒这店小二。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店小二看见这三个小丫头,不然四个大男人,一大清早带着三个小丫头出门,肯定会让人起疑。
等我们出门走远了,罗仁拍醒了店小二,说是急着赶路,付了住宿费就出来追上了我们。
我们一路向北,路上还买了点吃的。
这去德化县的路从来没走过,不知道路上有没有客栈、酒店什么的,不备点吃的,那可就得饿肚子了。
等我们赶到马市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好在也没人注意我们,那帮围偰府的元兵肯定还不知道偰府里已逃出了三个小丫头。
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来追我们,毕竟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偰玉立。
我们很快买好了马匹和马车,买了三匹马,一辆双马拉的马车。
罗仁赶马车比较有经验,就让他驾着马车拉上三个小丫头,我们三个则每人骑一匹马。
很快我们就出了城门,向西北方向一路急行军,过了南安县(今南安市)、永春县。
在第三天的下午,就到了德化县。
到了德化县我们直奔文庙而去。
这德化县文庙是刚修建好没几年,还显得很新,在当时的德化也算得上高端、大气、上档次。
只不过面积不算大,就是一个小院子,里面有讲学的地方、有藏书的地方,还供有孔子的雕像。
这文庙在当时的主要作用就是供人们纪念孔子、宣扬儒学以及收藏各类儒学典籍。
这看守文庙之人也算得上是一个轻闲的差事,而且还是吃公家饭的,用现在的话说,那可是在职在编的财政供养人员。
而且这看守文庙的人,一般还是有点学识的,有不少人还在文庙教个私塾什么的,可以挣点外快。
在那个时代,可没有公职人员不准从事经营活动一说,也没有不准老师办补习班这种规矩。
而且看守文庙之人,还颇受读书人的尊敬。
因此,在当时,这看守文还真算是一个不错的差事。
我们入德化县城的时候,天就阴了下来,阴历七月份的天气,那可是说变就变,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
我们立即寻到了文庙,大门没关,我们就直接闯了进去。
院子里没人,好些房子都上了锁,估计里面是藏书的地方。
我们这三匹马、一辆马车进了院子,应该说动静也不小。果然,从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个老者,一副典型的教书先生打扮。
他见我们进来这么多人,直接开口问道:“请问几位有什么贵干?”
我正准备开口问他是不是就是宋正汝老先生。
这时,偰兰儿跳下了马车,开口对那老者问道:“宋叔叔,您还记得我吗?”
听偰兰儿这么问,我们当即就肯定了此人就是宋正汝。
因为去年偰兰儿跟偰玉立一起来过这德化县文庙,而且就是那一次,偰玉立将手抄《岛夷志》副本交给了宋正汝。因此,这偰兰儿肯定是认得宋正汝的。
宋正汝听偰兰儿叫他“宋叔叔”,立即仔细打量了偰兰儿一遍,然后一拍大腿,叫道:“兰儿,你是偰兰儿。”
偰兰儿立即笑嘻嘻地对宋正汝行了个礼。宋正汝立即问起了偰兰儿怎么到了这里,他父亲身体还好不好。
那个年代,通讯不发达,没有广播、也没报纸,更没有互联网。
因此,偰玉立被罢官,偰府被围的事,还没传到德化县来,宋正汝当然是不知道。
偰兰儿立即将发生的这一切大致讲给宋正汝听了。
宋正汝听了之后,也是咬牙切齿地道:“这些蒙古人真是心狠手辣,连你父亲这么好的人都不放过。”
接下来,偰兰儿又讲明了我们此行的来意,就是来找他拿那本手抄《岛夷志》副本。
我立即从怀中摸出偰玉立写给他的信。
宋正汝看了信之后,说道:
“这本书你们带走最合适不过了。
我也是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
这么好一本书如果断送在我手里,我真是死了也不心安啊。”
说着,就带我们去取书。
这文庙的西北角有个小马厩,宋正汝让我们把马车卸下来,把五匹马都赶进了马厩。
然后在马厩最里面的角落把几捆稻草搬开,露出了青砖墙。
宋正汝用了把小刀将一块青砖小心地撬了出来,里面有一个牛毡布包的小包裹,打开牛毡布,里面露出了一本书,正是一本手抄本《岛夷志》。
汪耀南立即抢了过来,快速翻看了一遍,说道:“就是这个,和我小时候看的一样。”
宋正汝听到这里,十分地诧异。
我立即向他解释道:
“这位汪兄弟汪耀南,就是此书作者汪大渊的独子。
他千辛万苦地找这本书,就是为了从书中找出蛛丝马迹,好出海去寻找他的父亲。”
宋正汝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
这时,豆子般的雨滴打得屋顶的瓦片“啪啪”作响,宋正汝立即让我们进屋。
进了屋,宋正汝立即为我们倒茶,这时雨也越下越大了。
我们又将此事的原委一一讲给这宋老先生听了,宋正汝也表示这书的确该物归原主,现在交给我们他也就放心了。
他说他当初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就认定这是本好书,而且还是泉州路的达鲁花赤亲自把这本书送过来,就更体现了这本书的重要性。
因此,他都不敢把这本书藏在自己住的屋里,而是藏在了马厩之中。
听了宋正汝这番话,我也感到这位老先生也是个谨慎之人。
宋正汝的老婆孩子住在离县城并不算远的乡下,他则一个人在文庙,但隔三岔五肯定会回去一下。
平常他就一个人在文庙,吃饭也是简单应付一下。
今天我们到来了,本来想请我们去外面搓一顿,但考虑到一是下大雨,二是偰兰儿她们三个本是逃亡之人,不宜抛头露面。
于是,宋正汝说是让我们先休息一下,他去附近的酒家端几个好菜过来。
我们几个也是连续奔波了三天,七月初八一早出发,今天已经是七月初十了。而且七月初七的夜晚,我们几乎是没有休息,因此我们真是累了。
于是,我们也不就客气了,各自寻了个地方休息。
宋正汝在柜子里拿了几张银钞,戴了个斗笠,披了件蓑衣,提着个大竹篓子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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