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曲比加措左顾右盼了半天,才怯生生地道:
“这死亡之人一个人赔偿六十贯,重伤之人一人赔偿三十贯,轻伤的就算了,因为你们那边也有人受伤了。
总共……总共是赔偿一千一百四十贯,行不行?”
我心中暗笑,这些人也真是的,刚才一头猪就敢开口找我们要一百两现银。后来说要我们整个马匹、物资作抵偿。我们被擒了两个人,就敢开口一个人要一千两现银。
现在他们死了这么多人,就只敢找我们要一千多贯至正钞。我估计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两千两现银这么多钱吧。
我心中盘算着,这些人也是愚昧,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反正我们至正钞也多得很,多给点他们也不打紧。
那曲比加措见我思索了半天不开口,就说道:“是不是太多了?要不给个整数,一千贯?”
听了这话,我差点就笑喷了。
但我还是强忍住,说道:
“这样吧!我们给个整数,但不是一千贯,是两千贯。
毕竟今天我们也是不好意思,先射杀了你们的猪,另外还有一些轻伤之人,也得花医药钱。怎么样?”
那曲比加措听了我这话,很是有些吃惊。
不知道他是没想到我们有这么大方,还是听说有两千贯这么多银钞有些惊讶。
我也不管他这么多了,吩咐陈元贵拿出两千贯至正钞塞进那曲比加措的衣服里。
然后,我又说道:“钱是赔给你们了,但有件事还得请你帮忙。”
那曲比加措一听,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我说道:“这请你帮忙之事,就是请你送我们一遭。出了你们的部落,我们就放你回来。可好?”
那曲比加措道:“这没问题。今天各位来了我们的部落,发生了一些误会,要不大家一起去我们的部落里,我们宰牛杀羊款待各位?”
我当时是不知道。后来听黎正阿、范巨论说起,这夷族人待客,是根据来客的身份、亲疏程度分别以牛、羊、猪、鸡等相待。
今天这曲比加措说要宰牛杀羊款待我们,已是他们的最高礼节,将我们视为最尊贵的客人。
当时,我是婉言谢绝了那曲比加措的相请。只说我们有要事,还得继续赶路。本来今天这事儿就耽误了不少行程,我们继续耽搁不起了。
其实,当时我是不了解这些夷族人的习俗。再加上他们刚才整的那一出,我怕这些人出尔反尔,待会儿又算计我们,还是早早离开此地为妙。
那曲比加措见我们不愿意跟着他们去部落里,也是十分地失望。但我们坚持要离开,他也没办法。
于是,我们让那曲比加措骑了一匹马,走在我们队伍的前面。
当然,他的旁边我特意安排了思淑跟张天赐两大高手,量这家伙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儿。
我们的队伍前行了约一个时辰,那曲比加措告诉我们,现在已进入了其他部落的领地。
我们可是说话算话,立即放那曲比加措回自己部落去。
我们离开时,那曲比加措还问我们,下次还来不来他们部落。如果来一定要去他们部落里做客,他们好好款待我们。
当时,我也不敢随便轻信他的话,只说目前我们确定不了还回不回来。如果回来,就一定去他的部落。
那曲比加措站在原地,目送着我们远去。
走出了许久,我回头还看见他站在原地。
又行了约半个时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零零星星地出现了一些人家。
黎正阿告诉我们,这里还是夷族人居住的地方。
这些夷族人都比较穷,房子也很狭小。我们这么多人,想去借宿也是不可能的。晚上就找个背风的地方,大家就地休息。
我也不想去招惹这些夷族人,还是在野外找地方住宿省心。
前行不远,我们见路边不远处有个山洞。我让张天赐、吴成照几个去看一看。
确定了是一个没人的山洞,我们便决定今晚就宿在这里。
阮正伦立即安排人手卸货物的卸货物、拾柴禾的拾柴禾、喂马匹的喂马匹,总之一切是办得井井有条。
大家都坐下来了。黎正阿和范巨论来到我的面前,双双给我跪下了,说是感谢今天的救命之恩。
我立即拉起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个不要这样见外。
我再次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既然大家这次一起出来了,那都是兄弟,我绝不会放下任何一个人不管。
阮正伦和阮其防对我们的那两支火枪倒是十分感兴趣,一个劲儿地问我们这是什么东西。
一两句话我也跟他们解释不清楚,只说这是我们中原人发明的一种远程攻击武器。
我又检查了三个受伤的兄弟的情况。还好都只是些皮外伤,阮正伦准备的有一些简单的药品,稍微处理一下伤口,没什么事儿。
吃晚饭的时候,黎正阿和范巨论给我们讲了许多关于夷族人的事情。比如他们很信鬼神啦,不吃狗肉啦,还有一些其他风俗习惯。
最后,他们两个也告诉我,今天那曲比加措请我们去他们部落作客应该还是十分诚心的。
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当时也不了解这些人的底细,怕中了这些人的奸计,所以没有答应那曲比加措。
第二日,我们继续行军,一路无话。
十一月初八,我们就到达了阳城堡。
这阳城堡就在滇池之南,在唐代之前称之为滇池县,唐朝的时候称之为晋宁州。
阳城堡这个地名的由来,还得从大理国说起。
唐朝灭亡之后,就进入了混乱的五代十国时期。
公元937年,后晋通海节度使段思平联合洱海地区贵族高方、董伽罗灭了大义宁国,定都羊苴咩城(今云南大理),国号“大理”,史称“前理”。
当时的大理国疆域覆盖今中国云南、贵州、四川西南部,以及缅甸、老挝、越南北部部分地区。
这晋宁州当时就属于大理的地盘,被改称为阳城堡。
段氏建国大理之后,经数代相传,朝中大权逐渐被高氏一脉控制。
公元1080年,杨义贞发动政变,杀大理国君段廉义而自立,改元德安,号“广安皇帝”。
高氏一系的领头人物高智升,派儿子高升泰带兵讨逆,诛杀杨义贞,拥立段廉义的侄子段寿辉为大理皇帝。高智升自任布燮(宰相),以儿子高升泰为缮阐侯。
自此高氏父子在大理国权倾朝野,搞得段寿辉和他的继任者段正明都很害怕,先后避位做了和尚。
大理段氏,从此沦为高氏傀儡,直至大理亡国。
公元1094年,时任宰相高升泰篡位,废段正明,自立为王,改国号“大中”。
公元1096年,高升泰病逝。
由于云南诸部的反对,高升泰临终前嘱咐其子高泰明还政段氏。于是高泰明拥立段正明的弟弟段正淳为大理皇帝。
由于段氏政权中断过,故从段正淳起的大理国史称“后理”。
段正淳虽然是后大理国的皇帝,接受高氏归还的政权。然而高氏在朝廷仍有很大的势力,当时大理国的宰相皆出自高氏之门。
段正淳最后在1108年时让位给其子段誉,自己出家为僧。
段誉为大理国第16代国王,直至南宋高宗绍兴十七年(公元1147年)禅位为僧。
这个段正淳、段誉父子就是金庸先生的小说《天龙八部》中的两位风流人物。
只不过,现实中的这对父子皇帝并不象小说中那般风流潇洒,也不会什么“六脉神剑”。
他们段氏一脉不愿当皇帝而去出家,也并不是因情所困,而是忌惮高氏一脉的势力,不得已而为之。
熟悉政治的人都懂得政治其实就是一个平衡的过程。
如果各方势力都能达到平衡,那就是一个安定团结的大好政治局面;如果不能平衡,那么,什么政变、谋反、叛乱之类的事件都会接踵而至。
大理的段氏本应是大理国真正的主人,但由于高氏一系势力实在太强,导致段氏大权旁落。
为了谋求政治上的平衡,让段氏、高氏不至于彻底撕破脸皮、兵戈相向,这大理国的皇帝便想出了一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
这个办法便是段氏的国君到了一定年龄立即禅位,自己则出家为僧。
因为禅位之后,新上任的君主要想真正能够掌握大权,甚至能够与高氏一脉匹敌,那是需要一个时间积累过程的。
在大理国内,肯定还是存在反对高氏的力量。
只是这种力量要想与新上任的君主结合在一起,并在新君主的扶持下逐渐壮大,达到能与高氏一脉一较高下的地步。三、五年的时间肯定是做不到的。
想想几百年后的一代圣君康熙皇帝。八岁登基,直到十四岁才铲除了权臣鳌拜及其余党,开始亲政。
连大智大勇的康熙皇帝都用了六年时间,才能摆脱傀儡的身份。那段氏一脉的诸位人物,谁能比得上康熙皇帝?
因此,这段氏一脉的皇帝都是当几年皇帝之后,主动禅位给自己的兄弟或子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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