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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坚强的马家父子
    此后是一路无话,抵达阳城堡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六傍晚了。

    我让陈元贵去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客栈打探了一番,黎正阿他们是早就不在了。

    不知道他是在这阳城堡的城南继续等待我们,还是与张运九的生意出现了什么变故,他和阮正伦带着偰老爷子先走一步了。

    总之,等我们到了知代村马家,一切自然明了。

    在阳城堡找了家客栈,晚上又安排大家下了顿馆子,饱餐了一顿。

    本来安全抵达阳城堡,应该算是庆功宴。但因为马里金的事情,大家也没什么兴致,草草吃完了饭,就散场了。

    好好休息了一晚之后,腊月二十七一早,我们就上路了,目标宝山乡知代村。

    这离知代村越近,我心里反而越是不安起来。

    我倒不是担心偰老爷子的事情,因为我相信阮正伦和黎正阿能办好这点事儿而真正让我不安的事情是马里金这伤情,我该怎么向马哈只老爷子开口啊!

    这天下午,我们就赶到了马家。

    阮正伦他们还在马家,偰老爷子当然也在马家。

    马家的人听说我们回来了,马哈只、偰老爷子、阮正伦等人都是立即出来迎接。

    他们还不知道马里金受伤之事,还在替我们此行顺利而归感到庆幸。我则“扑通”一声跪在了马哈只面前。

    马哈只见我突然跪下了,一时也是心下大骇。

    他左右看看,没看见他的儿子马里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脸色立即是起了大变化。

    他几乎是用颤抖着的声音问我:“怎,怎么回事?”

    我几乎是哽咽着道:“马,马兄弟,他”

    我还来不及说完,马哈只就抢着问道:“我儿子怎么啦?我儿子他怎么啦?”

    就在这时,躺在马车上已经二十多天没说过一句话的马里金开口了,他呼喊道:“爹爹,我在这里。”

    马哈只听见了儿子的叫喊,立即来到马车跟前,揭开了羊毛毯遮挡的车厢,他看见儿子躺在马车里。

    马里金见了父亲,说道:“爹爹,我,我受伤了。”

    此时的我跪在地上,看见马哈只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刚开始,他见我跪下,又没看见儿子的踪影,估计是以为马里金死了。这会儿见儿子还活着,只是受了伤,他肯定是安心了不少。

    只是他还不知道,他儿子这次受的这个伤有点“重”。

    马哈只立即回头让我快起来,快帮忙把马里金抬回屋里去。

    我还跪在地上没动,陈元贵他们几个则立即抬着马里金进了屋子。

    偰老爷子见我还不起身,知道这事儿肯定还另有隐情,不是就受了一点普通的伤这么简单。但马哈只已随众人进了屋子,此时他只是关心儿子的伤势,也没功夫理会我仍旧跪在地上了。

    好在有偰老爷子在,他立即拉起我,温和地说:“快起来,天大的事儿,咱爷俩儿先进屋里再说。”

    我正准备跟着偰老爷子进屋,忽然想起马车上还有受伤的哈斯其其格,立即让思淑去把她也拉进来。

    哈斯其其格现在是好多了,自己也能走路了。身上的伤口基本都结痂了,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瘀血也开始慢慢散去了。

    等我们进了屋子,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客厅,包括刚才抬马里金进屋子的几个。

    马里金当然是被抬进了自己的卧室。陈元贵告诉我们,马里金说要单独和父亲谈谈,他们便都出来了。

    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马里金真是一个坚强的男人。在这种时候,竟然是他自己独自面对他父亲马里金去谈他的伤病问题。

    这反而是让我有些无地自容。我一直都在担心着如何将这件事情告诉马哈只老爷子,而马里金竟然都没让我们去开口,他自己去跟父亲讲。

    我陷入了沉默。但偰老爷子和阮正伦等人还不知道实际情况,包括哈斯其其格也只知道马里金受了伤,并不知道他是受的什么伤。

    陈元贵让大家坐下,将马里金受伤一事,及此行腾冲之行的大致经过都讲给众人听了。

    偰老爷子听了之后,是一声叹息,喃喃道:“是我害了马世侄呀!”

    哪知他老人家这自责的话还没说完,哈斯其其格倒是满脸泪水地说道:“不是,是我害了马大哥!呜呜”

    思淑见哈斯其其格情绪激动,立即将她拉到一边,慢慢地安慰她。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偰老爷子之际,马哈只出来了。

    他招呼众人都坐下。缓缓地说道:

    “里金的伤情我都知道了。

    这事儿与你们无关,你们不用太自责。或许这就是命吧!

    你们不用为里金担心,他作为一个穆斯林,千里迢迢去朝觐过麦加,我相信他有这个毅力能够挺得住。

    相反,我也得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里金可能已经死在腾冲了。

    还是谈谈你们下一步的安排吧!”

    听了马哈只老爷子这段话,我的内心是五味杂陈。他老人家要是真的臭骂我们一顿,我们心里或许还坦然一些。

    可是现在,他竟然说不关我们的事,让我们不用太自责,这倒是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

    于是,我说道:“马大叔,您说这事儿不怪我们,可是我们自己不能不怪自己。现在,马兄弟成了这个样子,我作为此行带队之人是难辞其咎啊!”

    哪知那马哈只反倒安慰起我来。

    他告诉我们,他们穆斯林是禁止不娶不嫁,过独身生活的。所以,我们无需为马里金的未来担心,他肯定是能娶亲成家的。

    而且他们穆斯林特别注重修身养性、保持心灵的纯洁,即使正常的夫妻,在很多情况下的性生活也是被教义所禁止的。

    也就是说,有没有性生活并不影响穆斯林的婚姻。

    至于马里金的传宗接代问题,马哈只也让我们不用担心。他还有两个儿子,以后可以让那两个儿子把孩子过继一个给马里金。

    听了马里金这一番话,我们虽然是心安了不少,但内心深处还是充满着深深的自责。

    这时,哈斯其其格忽然跪在了马哈只的面前,说道:“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果马家不嫌弃我,我愿意侍候马大哥一辈子。”

    我们在场的人都知道哈斯其其格的这番话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是真诚的。

    虽然蒙古人比起中原人是开放不少,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说出这番话来,也是需要勇气的。

    毕竟她这话说得很直白了,愿意侍候马大哥一辈子,就是愿意嫁给马里金为妻。

    即使她知道马里金今后不可能象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但她也愿意嫁给她,这是需要很大的决心的。

    哪知,马哈只拒绝了哈斯其其格的这个请求。

    马哈只列出了两大理由。

    第一,腾冲府虽然与阳城堡相隔甚远,但都是元朝的治下,都属于云南行省管辖。

    如果哈斯其其格不离开此地,腾冲府的追兵定然会追来。

    即使腾冲的追兵不来,他们只需要向云南行省报告此事,阳城堡万户所也一定会全力配合此事,将哈斯其其格捉拿归案,遣返回腾冲。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不光是我们营救哈斯其其格成了白忙活一场,反而还会连累了他们马家。

    所以,哈斯其其格必须得离开云南。最好是逃出元军控制之地,才算安全。

    马哈只给出的第二个理由是,穆斯林是禁止与非穆斯林结婚的。所以,如果哈斯其其格留在了马家,就是让他们马家犯了禁忌。

    这两个理由说出来都是的,哈斯其其格也没办法继续坚持要留在马家了。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其实当时马哈只还有第三个理由。

    这第三个理由更加关键,更加,只是马哈只怕伤害到哈斯其其格,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根据sn教的教义,虽然是不准随便结婚、离婚,但还是允许离婚的。

    但夫妻双方协商一致离婚,到正式产生教义上的法律效力,还有一个过程,需要等待一定的期限。

    这个期限一般是以女性的三次经期为限,差不多就是三个月吧。

    这三个月的时间,在sn教中被称之为“待婚期”。

    教义中明确规定,任何男子不准娶未离婚或待婚期的女子。

    按照这条规定,哈斯其其格与那腾冲知府高惠早已拜堂成亲,但是二人并未协议离婚。所以,马里金是不能娶她的。

    为什么说这第三条才是最关键的呢?

    因为第一条,虽然看起来是为了防止腾冲方面追捕到哈斯其其格,其实如果他们两个是真心想在一起的话,完全可以离开云南,去一个元朝势力未覆盖的地方隐居。

    至于那第二条嘛,就更简单。只要哈斯其其格从此信奉sn教,也成为一个穆斯林,此事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唯独这第三条,是没法p的,那高惠肯定不会与哈斯其其格协议离婚。既然不能离婚,那哈斯其其格就永远不能成为一个穆斯林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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