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帆见推门进来的人是王暮雪,精神更加紧张了,因为曹平生正在气头上,而且方才内核会结束,正是曹平生朝王立松和胡延德质问道“那死丫头跑哪儿去了整天就不务正业”
此时王暮雪的神情有些吃惊,因为她没有料到办公室里居然有这么多人。
“去哪儿了”曹平生一屁股坐在皮椅上,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问道。
“去十二部了。”王暮雪回答,此时她迅速与蒋一帆对视了一秒,看到蒋一帆的眼神中除了战战兢兢,好似还在示意她此时千万不要随便乱说话。
曹平生左手向上推了推眼镜,“你的项目正在内核会,结果你却到处乱跑,难怪这个项目做得一塌糊涂。还有,汇润王飞跟我说了,人家晚上给你的方案,你第二天九点才翻译好。”
“曹总,方案是他们凌晨一点才微信给我的,那时我睡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看到。”
“你说什么”曹平生突然右手放在耳后,做一个似乎听不到的手势。
“我说”王暮雪刚想重复,不料余光瞥见蒋一帆似乎向前踏了一步,好似这一步是在提醒她千万别反驳。
果然,就在蒋一帆踏出步子的同时,曹平生震耳欲聋的声音响了起来“一点钟你特么的睡觉凌晨一点是我们投行正常的工作沟通时间”
曹平生的面色极其恐怖,阴霾中爆出一股击穿人心的杀气,让本来想为汇润的事情找其理论的王暮雪吓得气不敢出。
“立松你告诉她,你刚进投行那两年,凌晨一点钟你在干嘛告诉她”曹平生朝王立松命令道。
“背招股书。”王立松回答。
“听到没有”曹平生锋利的目光立刻对准了王暮雪,“一点钟睡觉,这就是你们90后的出息你们就这么点出息真特么的一代不如一代”
王暮雪心想,背招股书,也不算什么工作沟通吧
而且王立松当时是不是真的在背招股书,曹平生又怎么知道
曹平生自然从王暮雪此时的面色中看出了若有似无的那种不以为意,于是青筋都气得爆了出来,“倔是吧你倔给谁看啊”
见王暮雪不回答,曹平生直接站起身道“问你话呢倔给谁看”
“倔给您看”王暮雪突然爆出了一句。
蒋一帆倒抽一口气,眼珠子吓得都快掉了下来,连刚才被骂得死气沉沉得胡延德,也抬起眼来颇为意外地看着王暮雪双拳紧握的样子,心想这姑娘莫不是要跟曹平生动手吧
而就在此时,王暮雪直接大踏步向前冲向了曹平生,拳头依然保持着死死握住的状态。
六个大字突然闪现在蒋一帆的脑海之中以色列格斗术。
曹平生的表情还没来得及从愤怒中抽离,便见眼前的王暮雪直接朝自己义愤填膺地逼来,而后就是“砰”的一声,桌子被她的两个拳头同时重重地垂了一下,曹平生的玻璃烟灰缸被震了起来,些许烟灰也洒到了旁边。
这个举动虽然没有让曹平生向后退步,但他也本能地身子朝后仰了一下,左手手臂很自然地护在胸前。
“就是倔给您看”王暮雪前倾着身子重复道,眸光如刀,“王总通知我他与您的开会时间是上午十点,所以那天我早饭也没吃九点就把方案发过去了,还提前了一个时,我没有耽误工作刚才王总给我打电话,这单并购案的股权转让合同他们双方已经签字了,我也没有耽误项目您要骂就骂,以后凌晨一点我会背招股书,但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不管是谁同意的,汇润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王暮雪说完,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好似办公室外的嘈杂之声都被清除了,门里门外的所有活物,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曹平生凶神恶煞的神态既没有恶化,也没有改善,蒋一帆明白,曹总这次肯定是被吓懵了,表情都僵住了
而怒意中烧的王暮雪,此刻等待的是一场审判,她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她是人,不是任何交易品,没有人可以不经过她本人允许,随随便便决定她的未来。
曹平生此时突然打开手机,低头摆弄着什么,而且一摆弄就是好一会儿,这个举动让现场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他要干什么
王暮雪看曹平生的操作,好似他在找什么东西,手指间的动作一直是点、点、滑、滑
一阵等待过后,曹平生仍旧低着头,却抬眼朝王暮雪道“晨光科技报告期三年一期的毛利率是多少”他的语气出乎所有人意料,十分平静。
办公室里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曹平生在这种节骨眼上,会突然问上一个项目的财务指标。
听到这个问题,王暮雪虽然最开始有些吃惊,但她自是再明白不过,这是当初的她亲手为自己挖的大坑。
王暮雪之前在高铁上确实同曹平生夸下海口,晨光科技的一百多项财务指标,她若背错一个,她走人。
而曹平生隔天也在资产证券化培训会上回应道,在今后任何时间里都可以抽查王暮雪,若抽到一次她背不出来,她都必须无条件走人。
“,,,014年上半年454”王暮雪回答道。
曹平生虽然刚才语气平静,但神情依旧凝重,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的手指一直在轻轻敲着桌面。
“存货周转率。”曹平生继续道。
王暮雪立刻搜索着自己的长时记忆区间,因为这个区间储存空间是最大的,故王暮雪在短时记忆完成后,就通过间歇性的重复背诵,将晨光科技的所有指标储存在了大脑的长期记忆磁盘中。
“,,,014年上半年是15。”
在王暮雪嘴里念着这些数字之时,时胡延德也不禁翻出手机,打开邮箱,看着晨光科技申报稿定稿数,疯狂下拉至存货周转率那栏,而后他嘴巴都张得老大
好似
一个都没错
不是,现在的年轻人记忆力都好成这样了么
“不是老子说,你就是越来越不值钱”刚才胡延德是一百万个不同意这句话,现在他手心的冷汗告诉他,不得不服老了。
但是人更倾向于通过找借口来实行自我安慰,而胡延德安慰自己的理由是,王暮雪能背出来不是因为她年轻,而是因为她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这种殿堂级学府,所以她就是与常人不同,她能做到的事情都是理所应当,而其他人做不到更是理所应当。
胡延德不知道,如果那天傍晚从晨光科技办公室出来,他没有追上去与会计平老师走在一起,而是与蒋一帆他们步伐一致,或许他就会有幸知道记忆力这种东西,其实谁都能学,而且其实年龄越大的人,越是容易训练。
老年人的阅历更多,故事更多,所能用来做“记忆引子”的内容就更多,往往经过训练,比孩子更能记住东西。
此时曹平生将手机一把丢在桌上,这个动作是让蒋一帆输了一口气,让王暮雪预想不到的。
“收拾干净。”曹平生道。
王暮雪愣了一秒才道“啊”
“我让你收拾干净”曹平生放大了音量,指了指桌子上散落的烟灰。
“好”王暮雪说着赶忙抽了好几张桌上的餐纸,将烟灰重新拨弄到烟灰缸里。
就在她整理干净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曹平生的一声命令,“出去。”
王暮雪停住了所有动作,欲言又止。
“出去。”曹平生重复道。
王暮雪心想完了自己肯定是彻底得罪了阎王爷,他不发飙的时候真的是比发飙还可怕。
“那个曹总,关于汇润”
“你特么的自己不去自己跟他说”曹平生怒骂一句。
听到阎王一声吼,王暮雪提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赶忙碎步快走出去并关上了门。
而蒋一帆也在曹平生低头重新点燃一支烟的表情里,看到了与出去时的王暮雪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那是极力按压,却又最终按压不住的一丝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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