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的确没有看杭州县令这个东西,当时看着这个县令就好像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桌案上拿出了一个文件,毫不犹豫的就撕开了,于是就伸着脖子好奇的看。
李公公就悠闲的拿起了这个公文,眯着眼睛扫了一眼,上面说的他心中已经有了数。然后看一下那个正在莫名其妙的知府大人“贪恋娱乐,懈怠公务,这应该是御史大人的事情,啊对了,御史大人是这次将士哗变的主因,看来这件事情还要劳动我东厂。”然后就抖着手中的文书说道“以咱家看来,这位县令大人还是奉公值守的,倒是我们的这位老知府大人,却忘记了自己的本份。”
知府大人这时候算是彻底的明白了,那一份轻飘飘压下的公文,就是给自己挖的最大的陷坑,他实在是没有闹明白,一向对自己供奉有加的手下,竟然挖了一个这么巨大的坑给自己跳,而且直接订上了棺材板。
“你你你,你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我看着往日我们同是东林一脉,多加照顾提携,你却如此陷害我,辜负了老夫对你的栽培看重,辜负了我一直拿你当子侄看待,——”
结果这个李县令,就淡然的回答“学生一直以国事为重,不敢以亲疏坏国事,请知府大人自重自爱。”
就这几句平平淡淡的话,立刻让这个知府大人如临深渊,好像五雷轰顶,刚刚的几句话,自己又给自己加了一条罪状,结党营私。
东林号称一党,但这也是朝廷最忌讳的,自从天下出来一个朋党论之后,所以东林从来不说自己为党,而直接指斥阉党为党。在这个两党已经争的白热化,闹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自己当着这个浙江的主事之人,阉党的镇守太监,说出党派之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自己这不是找死吗?这下是彻底的完蛋了。
镇守太监根本就不去管这个已经糊涂了的东西,只是淡然的一笑,玩味的拿着手中的上报公文“一切都已经大白,也没有必要说什么,这个钱塘县令倒是有些担当主见。”然后看向了布政使“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必将有人要担当,但如果一竿子打死所有的人,倒是显得我们大明没了清官,伤了皇上的心,所以咱家认为——”
布政使立刻明白,有人要背黑锅,但必须要树立一个光荣的榜样,虽然这个镇守太监在话里话外,也是在保全他自己,但更是在对自己的一种明示,这么大的事情已经通了天了,想隐瞒是不成的。替罪羊必须有,但标杆榜样也必须有,否则自己管辖的浙江省,全部是一群酒囊饭袋,自己也难逃其罪。于是赶紧接口道“杭州知府贪恋权利,老迈昏聩,竟然不能体察民情,致使激起了兵变,罪不容恕。”于是话风一转“但天子厚德,魏公公掌控天下全局,下有能臣干吏,上有坐镇一方,最终这个兵变并不可能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看到这个布政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公公就打住了他的话“现在兵变还没有平息,最终的责任还是要由皇上定夺,内阁处理,九千岁安排,那都是上面的事情,我们还是要将眼前的事情安排好,这才是道理。”
李县令这时候心中狂喜,因为听上面的两位已经明确的表示,要将自己树立成标杆榜样。而一直压在上面的婆婆,这个知府这样倒了大霉,那么顺理成章的,已经成为这场事变中最大的获益者。
但是他厚道的想到,这场事情能有如此布置,最终让自己得了利,还是那个小小的秀才报信有功,未来的时候要好好的报答他一番。但是现在,自己该出头的时候都出了头,该甩锅的时候都甩了锅,该让知府背锅,已经让他背定了。现在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做一个缩头乌龟。风头不要太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这绝对是千百年的古训,绝对是没有错的。
镇守太监没有看他,其实也知道,这么大的乱子,单凭一个小小的县令是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的,真正能够解决这些问题,还是在座的这些大佬。
于是镇守太监就笑眯眯的看向了布政使“江南财赋之地,是绝对不能出乱子的,这事情必须尽快平息,我倒是想起来,天启三年的时候,辽西也出了这样的乱子,倒是有办法依照先例可行,只是缺少了一个中间人。”
听到这话的时候,知府大人彻底的瘫倒在地。
辽西军队的华变,最终砍了一个知府的脑袋,并且用他抄没的家财,填补上了士兵的需求,最终平息了一场兵变,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不但老命不保,而且以往他们的积攒起来的家财也将付之东流,的痛哭流涕,他真的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如此贪婪?最重要的是家破人亡,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从大明财政崩溃之后,各地士兵哗变层出不穷,就咱这年,从陕西到辽西,再到泉州云南,早已司空见惯了。。
而大明的朝廷,对这些滑变的士兵,全部采取的是怀柔的办法,杀几个官员,让这些士兵平息怒火。不管怎么说,最终这个大明还需要这些士兵们保护,而将他们斩尽杀绝,且不说有没有这个力量,最主要的是这个制度。
军户制度,虽然现在变相的废了,用募兵的制度取代,但在这个年代,好汉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已经成为了约定成熟的事情。最终招募来的士兵,还是从那些军户里出,一来他们的职责所在,二来也是变相让这些已经没有了恒产的青壮男子,有了一份工作约束,变相的等于消灭了祸乱的根本。就好像宋朝时代,只要灾害发生,就将受灾地区的男子都编入湘军是一个道理。明明知道这是一种包袱,但必须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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