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兄弟的痴情和困窘,很久,杨凡悠悠的道上月张家员外发下的缴匪钱粮还帮不了她吗?看到低头吃着的马儿不说话,也就明白了。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轻声问道“怎么,加上前天发下的钱粮,赎身的钱还不够吗?”
马儿满脸痛苦的道“不够,那老鸨子说市面物价飞涨,赎身钱也涨了。”但转而满脸希望的道“但只要一开战,那按照规矩就是双饷,攒上两个月也就够了。”
看看马儿已经变得因那即将来到的双饷而充满希望的脸,无奈摇头,难道天就不知道吗,自己未来将面对的是万海盗大军,凭借自己现在的县城实力,还有幸免的可能吗?
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尽,夹上一口菜放在马儿锅盔上,然后将带着杂碎味道的筷子放在嘴里下酒。
渴望战斗,和当初自己一样的心情,不过当初自己是为了建功立业,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幻想,而眼前的这个兄弟是为了他的相好,原先和他一条街上的青梅竹马老军户的女儿,现在被逼在花街àishēn的小红。
年前的时候,小红不敢说,但好心邻居提起,要马儿给小红赎身,然后两人好好过日子,这倒是得到了马儿名义上的大哥杨凡的同意,都是苦藤上的瓜,只要能相依为命在这世上活下去,再给自己兄弟一个香火就行。
但是,赎身的钱即便加上杨凡省吃俭用的,也远远不够。现在,就指望着战端一开的双饷了。
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的兄弟在战前成一个人家。
正想着,突然一阵熟悉的鼓响在海宁震天的响起,所有的人闻听这急促的鼓声,全都变换了颜色。
杨凡下吃喝完毕,将剩下的包起塞在了马儿的怀里“你回家,然和和里正再商量一下,我去替你应卯,等完事了我们再见。”然后丢下那一百钱,急匆匆的向衙门走去。
杨凡来到衙门的时候,才发现他来早了,三阵鼓响之后,大堂上依旧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自己。
杨凡就百无聊赖的四下观望,正在观望的时候,后堂脚步杂沓,一个红袍的中年官员,和一个白衣的少年,在县令的陪伴下,走进了大堂。一看这两个人的身份就相当尊贵。
杨凡知趣的赶紧躲到了一边。但空荡荡的衙门大堂哪里躲的下?无论他躲在哪里,都显得无比突兀显眼,于是,就只能那么尴尬的站着,低眉顺眼的不敢支声。
结果那个中年官员看到空空如也的大堂,并没有看他,就当这个穿着一身百姓服装的家伙当空气,只有那个白袍子的小少年,礼貌的对他点了点头,却也没说什么。
那个红袍子的大官当时大声的质问县令“贵县擂鼓三次,为什么到现在各个官员还没有来?难道你的治下人等都是这么懈怠吗?”
这个县令就赶紧的赔起小心回答“大人冤枉了下官,按照正常的规矩,巳时才开衙办公,您这突然到来,不过是卯时就升堂,所以诸位同僚还一时不能习惯,还请洪大人包含。”
洪承畴就被噎了一下,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办什么事情都拖拖拉拉的,那只有午门那里才是天不亮上朝,其他所有的地方,都是日上三竿才开衙办事。当然这和当时的行政规矩有关,说句实在话,一个管辖七八万人的县令,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即便是天刚亮就开始办公,那也得有事情合作才成,否则就大家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儿的玩儿吗?
洪承畴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只能将语气和缓下来,对着这个县令吩咐“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从明天开始,天亮点卯办公,绝对不能懈怠。”
县令就唯唯诺诺的称是。其实也不用别人吩咐,现在是火烧眉毛的时候,大家为了保护性命,也绝对不敢再懈怠了,那是等于找死。
在等待其他人到来的时候,洪承畴这时候才看到了孤零零站在大堂上的杨凡。闲着也是闲着,了解一下情况还是好的,于是洪承畴就踱步到了杨凡的面前,平和的询问“你是做什么的?”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杨凡一身布衣,没有任何官员的标志。
杨凡见这个人气宇轩昂,也就恭敬的施礼“草民,啊,不,小的,啊不,是末将杨凡,闻听战鼓,特来报道。”
洪承畴就感觉到意外,扭头就询问县令“可是如此?”
县令也迷糊,他也不认识这个人,,于是就含糊的回答“大概可能差不多吧。”然后赶紧解释,“既然天称呼末将,他归卫所管辖,不是下官的属下。”
洪承畴就不再问他,继续对杨凡询问“你们的千户现在在哪里,怎么样找到他?”
杨凡就谨慎回答“千户大人已经于去年带兵增援云贵去了,现在生死不知。”
“那么副千户呢?”
“副千户其实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憨直的,所以小的才代替他过来。”
洪承畴理解的点点头,军户世袭,你根本不知道这全国有多少在襁褓中的千户,多少傻子是副千户,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也怪不得谁。于是洪承畴也就不再问了。
于是话题就进入了闲聊“昨日发下来了战情,你知道了吗?”
“小的已经知道了,所以预先有了准备,才这么早到了这里,同时,从昨天涌进城来避难的百姓口中也知道,这次敌人来势汹汹人数众多,要想按照大人的安排,守住这海宁是不现实的。”
洪承畴就一皱眉“海宁有兵多少?”
“昨天发放钱粮的时候,我留心了一下,不过300,想凭借这300人守住这座城池,根本就是痴心妄想,除非——”
洪承畴就不由自主的眼前一亮“除非什么?”
“小的听闻,上次杭州城之战,是行的签丁之法,我们也能施行此法。”
洪承畴就噢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即便签丁也因为地区狭小人口不多,签丁不出多少,所以,这个办法在海宁是没有效果的,别说守卫十日为杭州争取时间,一旦万强盗兵临城下,转眼就是城破。”
县令也知道这样的状况,也就淡然点头,脸色却没有悲喜之色,既然知道怎么也不能取胜,怎么也保不住这座城池,自己职责所在,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那还忧心恐惧什么呢?其实洪承畴也知道这个办法也有点行不通,不过是下个死命令,逼迫着县令能多守一会是一会吧。
“但是——”杨凡就话锋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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