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蜘蛛侠正在狂揍一个壮汉。左勾拳,右勾拳,用膝盖顶,用脑袋撞,足足把壮汉虐了十几分钟。令人奇怪的是,被揍了这么长时间,壮汉竟然还能摇摇晃晃地站立着,实在不可思议。
张润可的眼睛虽然盯在电视上,但是思绪却不知道飞向了哪里。她的嘴角虽然挂着浅笑,但那明显是敷衍的神色,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王晓夜却觉得很好笑,很好玩。他猛拍着自己的大腿,指着被揍的壮汉哈哈大笑。等他笑完了,才发觉女伴的心思似乎并不在电视上。
“你在想什么?”
这句话虽然柔声细语,却惊得润可差点跳了起来。她的神思终于从不知名的某处回来,起初的慌乱之后,便是平静。她的嘴角下意识地挂上浅浅地笑意,这是她的习惯,她相信这样的习惯可以保护自己,所以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没什么,只是出了回神。”
“在想你以前的老情人?”这句话以半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好像是随意在问。
润可的精神完全恢复过来,她在脑中想着词汇,谨慎地微笑着答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在乎现在。”只在乎现在便代表着忘却过去种种,珍惜现在所有。
“你好像有些紧张?”王晓夜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地问。
润可稍稍向后挪了挪,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旋又恢复了自然。“你看错了吧。”她知道他没有看错,自己确实有些紧张。和一个喜怒无常的杀伐人物相处,总需要保持一定的警惕。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那么的异乎寻常。他的喜好,他的行为,他的认知,都是那么偏离正常人的范畴。
“放轻松。我是不会对你使什么花招的。”他虽然在笑着,但是面容看起来却有些邪恶,有些疯癫。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什么事?”
“大少,杂货铺子里的那群人不见了。许多房主说,过了一夜后,好多房子都变得空荡荡的了,东西全被搬走了。看来他们是连夜逃走了。”
王晓夜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黑衣人的面前,经过餐桌时,端起了红酒杯,慢悠悠得抿了一口。“和李宏相关的人一个也没抓到?”
年轻人惶恐起来,一双站立的腿止不住的开始哆嗦。他摸了摸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战战兢兢得说道:“由于他们跑得太快,所以我们的人没追上。”
王晓夜摇着杯中的红酒,随后一口气喝完。咕噜几声响,杯子见了底。“我记得好多天前,我就曾经说过,把杂货铺里那群姓李的家伙看住了,如果谁想跑,就弄死他。我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王晓夜将鼻子对准年轻人的鼻子,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年轻人忽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浑身颤抖着说道:“大少,我是前些天才入的门,今天只是代人……”他的话并没有能够完整的说下去,因为王大少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杯,狠狠得砸上年轻人的右边太阳穴。
年轻人的脑中一片嗡鸣,视野中是一片黑与红。等他稍稍清醒时,只见那位少爷的手中已多了一把水果刀。
水果刀通常是用来削苹果的,但又不能一概而论,王晓夜就觉得,它不仅能削皮,还能捅人。
润可坐着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上的蜘蛛侠,看着他上窜下跳,表演着“杂技”。但是她看进去了多少呢?恐怕一点也没看进去。她的思绪不再飘向远方,虽然她面朝前坐着,耳朵却是关注着后面的声音。
她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回头看。
年轻人畏缩着,试着站起来。没有成功,鞋子一滑,他又摔倒了。他哆嗦着嘴唇,睁着恐惧的大眼睛,喃喃地向着王大少祈求着:“大少,放了我吧,饶我一命吧。”
王晓夜没有说话,一刀便向年轻人的肚子上扎去。
人在临死前的求生本能是不可思议的,它能够发挥出超常的力量。年轻人不想死,他的大腿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一瞬间肌肉绷紧,竟然在刀子刺到之前斜踩向地面,硬生生带着整个身体向后退了几分。
刀子扎在年轻人的两腿之间,刺在光亮的地毯上,碰到了底下的瓷砖,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
“反应不错。”王晓夜赞道。他抛了刀子,回到餐桌旁,将整张桌子举了起来。
年轻人的太阳穴处还在嗡鸣着,从眼睛中看出的景象也是时明时暗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王晓夜走到仿佛喝醉了酒的年轻人面前,举起桌子便向他的脑袋砸了过去。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木屑纷飞中,一缕鲜血自年轻人的额头与发间流了出来。
木屑挂在年轻人的头发上,沾染在血中,还有一些刺进了肉里。
年轻人坚持着没有倒下。
王晓夜捡起一根木腿,狠狠地击打在年轻人的膝盖上。
年轻人彻底倒了下去。
王晓夜对着年轻人的脸,用沾了血的木腿狠狠地敲打起来。一棍,两棍,三棍,很快,年轻人的脸上便涂满了血,任谁也辨认不出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开始时,年轻人的四肢还抽搐几下,待得棍子猛敲了二十多下后,便完全静止不动了。
润可的全身也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努力深呼吸一口,抑制住想逃走的冲动。她现在意识到,从她见到王晓夜的那天起,就逃离不了了。她虽然没有看到后面的景象,但也知道那个年轻人是出气多,而进气少了。
王晓夜终于累了,他蹲在尸体旁呼呼地喘着气。平静少许后,他将带血的棍子扔到一旁,说道:“做狗的都是一群贱货。不让他们见见血,他们便不知道谁是他们的主人。“
……
……
艳阳高照,是个适合玩耍的好日子,然而关客却是哈气连连。他闭着眼睛,苍白的脸对着太阳,右手捂着嘴巴,打了大大的一个哈欠。他盯着走在前边的女人,脑袋中一直在思索着,怎么能从她身上弄出钱来。
两万元钱,对于富可敌国的人们来说,连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但是对于关客来说,一时间想要筹集到那么多钱,却是难如登天。他的朋友并不多,而愿意借给他钱的人更是少上加少。父亲的商业伙伴们在看到自家的工厂倒闭后,更是避之惟恐不急,又哪里舍得掏出钱来呢?
自己把这笔欠款垫上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从施枚的身上想想办法。
昨天晚上,继武力威胁不管用后,关客对着少女漠然的脸叨叨了很久,从“欠债还钱,理所当然”到“做一个讲信用的人”,能够想到的思想工作全给她做了一遍,期待她听过之后能有所转变。然而整个房间里只有关客一个人的说话声,少女只是漠然的注视着空间中的某处,怔怔不语。不知道的人,恐怕真的以为她要得道飞仙。
她既不准备跑,又不准备做其他的一些事情,只是略弯着膝盖,静静地坐在床上,仿佛成了一尊雕像。
关客拿她没辙。他的目的很简单,只希望少女能把钱还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不想在意,也不愿在意。一般人可能会诧异,为什么一个花季少女会从事风尘行业,她的家人又在哪里,又怎么会有这种神经质的想法,认为包括她自己在内,人人都是有罪的。关客不想了解她的任何故事,他只希望完成自己的计划。倒不是牢记着“好奇心杀死猫”的古训,而是自己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关客曾经真的想要杀死过她。既然她愿意死亡,也许满足她的愿望,她也会满足你的愿望。他提出了他的要求,她也希望他能够杀死她,但却没有承诺还款。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她的脸也不是一张开玩笑的脸。
少女的左臂上血红一片,她的细眉因为刺痛而时不时地轻轻皱着,但却没有喊痛,就连吸气的声音也没有。关客看着她的左臂,心想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深夜,一家诊所的门上,被关客踹了一脚又一脚。
做着好梦的秃顶中年人被巨大的声响吵醒,披了件衣服,开了灯,打开了门。凭借多年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女人的左臂受了伤。他好声好气地说道:“我们已经关门了,你们另找别家吧。”话一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秃顶中年人的语调柔和,亲切,仿佛是长辈一般。普通人听到这样的话,恐怕就会转身离去,但显然,秃顶中年人遇到的不是普通人。关客拉住要关上的房门,带着施枚硬闯了进去。
“唉?我都说了,我们已经关门了!”
关客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只不过是些皮肉伤,你巴扎巴扎就好了,费不了多少事。”
就在秃顶中年人还想着用什么借口把人赶出去的时候,关客已经把手伸向了裤腰的口袋里,说道:“我们红岗的人向来要别人做什么,别人就做什么,难道你要不给面子?”
红岗的凶徒向来闻名于外,这时候还哪里不知道他要掏什么出来。宁惹疯狗,莫惹红岗,虽然近几年红岗的暴行减少了许多,但余威由在。中年人的心中漫出一丝恐惧,连连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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