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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逃离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信任刘长在,那就只有王晓夜了。他们虽然是雇主与被雇者的身份,但是实际上,他们比真正的叔侄关系还要亲密几分。他们的关系,有些像朋友,也有些像父子。王晓夜的爸爸早已死去,他虽然常常喊刘长在为叔叔,但实际上以当成了父亲。每当王晓夜遇到一些情感上的困难,都会与刘长在诉说。

    刘长在知道,有很多人希望王晓夜死。可是他并不愿意。是王晓夜把他从那个黑漆漆的阴森森的实验基地里弄出来的,而且对他一直很好,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刘长在自问虽不是个君子,但也知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王晓夜与他的关系是如此的亲密。

    他要让杀死王晓夜的人付出代价。

    但在此之前,得要有人给他的“侄子”陪葬。

    一直仰首看天的刘长在,忽然抬手向着南面那群渐渐退场的人,开枪射击。

    天上的乌云里,闪电像一条条蛇儿一样乱窜,照的大地上忽明忽暗的闪个不停。枪声与噼啪的炸雷声混合在一起,听不清到底是哪种声音。

    有人的脖子处标出了一道血线,踉跄着倒下了。一个,两个,三个,有更多的人在亮光与黑暗的交替下倒下了。

    南面的人望着刘长在的手里,不停喷着火焰的枪口,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发了疯,要让好汉帮给王晓夜陪葬。

    好汉帮的人们手里,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冷兵器,什么擀面杖,钢筋,菜刀,木棍,铁锤,真的是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就是缺少枪械。没有枪的人们慌乱着四散逃离,生怕子弹看上了自己。

    李余藏在好汉帮的人群里,看着前面的人渐渐倒了下去,却没有害怕。他的肩上扛着的,不再是一把有人脑袋那么大的铁锤,而是一把重型机枪,那长长的子弹袋一直垂落到地面,犹有剩余。他冲着刘长在开火的地方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他将肩上的重机枪拿下来,滚轮似的枪口对准枪火喷射的地方,开始了第一轮的扫射。哒哒哒,哒哒哒,从左到右,子弹如同雨水一样泼洒出去。

    还没来得及走开的红岗帮的人员,立刻被扫成了马蜂窝,身上的洞孔里,有汩汩鲜血流下。在一片惨叫声中,人群成片的倒下。

    重机枪在李余的手中不停颤动,子弹袋飞速的进入枪匣里,一枚枚弹壳落在一旁的空地上。李余听着那一片的惨叫声,有一种莫名的快感。他大哥的大仇,竟突然被一个黑暗中的人报了,这让他感到茫然,震惊,喜悦,还有一种解脱的错觉。他心中的快意要通过什么释放出来,而肩上正好扛着一把机枪。

    扫到右面的时候,正好是闪电隐没,没有亮光的时候。又是一片人倒下,在那当中,有一个穿着一身惹眼的白色,也缓缓倒了下去。

    李余感受着机枪的颤动,兴奋的正想扫射第二轮的时候,一枚子弹呼啸着从刘长在的方向射了过来,没入了他的眉心。

    当他看到原本不应该有人的地方,突然冒出火焰的时候,心中有了一丝刹那的疑惑:被机枪扫成筛子的人,还能开枪射击吗?不过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到他,因为他已陷入了永远的黑暗中。

    刘长在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只不过身上确实是千疮百孔。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孔洞中并没有流出鲜血。过了一会儿后,他身上那些如同筛子般的弹孔,竟然慢慢愈合了,一颗颗子弹竟被长出的血肉,生生的挤了出去。只听当当当几个声响,实心的子弹就全部掉落在地上。

    刘长在看着那把机枪扫射的方向,又侧头看了看那个一身洁白的人,倒在地上的方向,喃喃说道:“有人替我代劳,那是最好不过了。大少,有人陪你一同去了,希望你喜欢。”

    此时,被四周楼房围着的空地上,除了刘长在还是个站着的活人外,其余所有人都倒下了。血腥味渐渐飘散,招来许多蚊子与苍蝇,不畏寒冷与闪电,纷纷出来觅食。

    刘长在慢慢走在血泊中,检查着是否还有活着的人。苍蝇不怕死的在倒地的尸体上方盘旋,一些更不怕死的则已经扑在了尸体上。

    还稍稍有些气息的人,刘长在就会在他的额头上补那么一枪,以确保他可以立刻见到阎王的面。

    刘长在在场地缓缓走了那么一圈,两把手枪里的子弹就全部用完了。他把手枪塞回口袋里,离开了这个地方。

    ……

    关客背着包,矮着身体,摸着墙,快速向楼梯口走去。下面很快就会骚乱起来,他要趁着一时的混乱,赶快离开。

    更加黑暗的过道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关客只有摸着墙,尽可能快的前行。眩晕,恶心,难以呼吸,时冷时热,这些都在折磨着他。他的神志仿佛泡在一百度的高温水里煮着,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关客的耳朵也开始出现了嗡鸣,好像有苍蝇一直在耳边飞啊飞。连续不断的闪电雷声,仿佛从极远极远的地方传来,只隐隐的轰鸣着。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依然有什么声音在告诉他,催促着他:快走,快走。

    关客的全身虽然已没有什么力量了,但在心中的警醒下,还是跌跌撞撞的快速下楼。他左碰右撞。撞到墙壁或扶梯的疼痛,他根本感觉不到。

    走出黑暗窄的楼梯后,关客没有东张西望,而是沿着墙角继续向前走。一直向南,离开这个四四方方的空地,然后右转。这是他早已谙熟于心的行动路线,即使现在神志不是很清醒,他也下意识的这样执行着。

    关客很快走到了拐角处。

    这时,红岗帮的门徒们才明白要干什么事。有一群黑衣人正好朝着关客逃跑的地方搜寻而来。他们看见拐角处有一个陌生的男子,便纷纷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有一段时间,厚厚的云层中,不再有闪电出现。关客匆匆的走着,嗡嗡的耳朵中,隐隐约约听到了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他向后撇了一眼,只见一群黑衣人,纷纷把手伸向腰部的枪带处。

    已经把枪举起来的黑衣人,对着关客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关客在下一个拐角处隐没。他已经转向了左边的一条大道,道路上偶尔有几辆轿车驶过。关客没有中弹。他的心突突跳着。

    如果那群黑衣人追到了大道上,那就再也没有什么遮掩物,可以帮他挡子弹了。

    关客为了能有一线生机,也不看前后是否正有疾驰的车辆,便横穿马路,来到了对面。幸运的是,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很少有人会开车而来。关客有惊无险地穿过了马路。

    跟着他的一群黑衣人,也来到了大道上。他们手里拿着枪,四处望着,试图寻找拐角处那人的踪迹。他们站在大道的左侧人行道上,前后看了看,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到马路的对面,隐隐绰绰间似乎有人的影子,于是立刻开枪射击。

    关客正好路过一个垃圾桶。火花溅射在铁皮上,在阴沉沉的黑夜里格外灿烂。他顶着嗡嗡的脑袋,又向右一拐,拐入了一条幽深的巷。

    他虽然知道自己会死,但总得要争取活那么一段时间。他一边摸着墙壁,一边想着,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能逃出身后的追兵。

    关客粗重的喘息着,四肢酸软乏力,速度已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他知道这样迟早会被赶上,那只好和后面的黑衣人绕一绕了。把对方绕的找不着自己到底在哪里,才能有一线生的希望。

    他碰到巷的第一个交叉口后,便毫不犹豫的向左拐。他沿着狭长的泥泞的道路前行,在遇到拐角后,又向右拐。如此反复,在四五次的拐弯过后,他突然开始走一段南北的巷,便向左拐,拐了那么四五个弯后,又回到了原先的大道上。

    关客刚从最后一条巷走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快要闭上了。视野中一片黑与红交替着,偶尔看见的真实世界,也是前方模模糊糊的路灯灯光。

    也许是接近了市中心的缘故,行人竟然出现了一两个,路上各色各样的车辆也时时会有那么一两辆。

    关客死死盯着人行道的那条白色边界线,踉踉跄跄的走着。他的腰已经弯的像一条虾,走路虚浮,有时甚至会后退一步。

    当脑海中那片只有黑与红的幕布被什么东西拿去时,关客看见,远处的路灯飘到了天上,旁边的柏油路也飘到了天上。他的影子虽然跟随着他,但也在不断的旋转着,转啊转,仿佛也要飘到了天上。

    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一群黑衣人终究还是没有甩掉。他们手上摆弄着枪,吊儿郎当的慢慢靠近,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的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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