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黄泥村传出一个消息,就是在新一届村委会改选的时候,胡建强有意参选。这个消息一出,就搞得上上下下议论纷纷。
“岂有此理,这是谁放的消息,说我要参选村主任,简直就是扯卵蛋嘛。”从城里面提车回来两天后,胡建强开车拉胡铭晨去接文萃实业股份公司的罗筱婷介绍来的规划设计师,在车上他抱怨道。
最开始的时候,胡铭晨觉得牛马市场那一片,就是修条路,再弄两排门面房就算是完事了,可是后来他想,还是找个专业人士给看看,术业有专攻,自己要是逞能,到时候弄了个四不像,就丢人了。
于是胡铭晨就联系罗筱婷,他们公司专门做这种开发案,有专业的人才,于是乎罗筱婷就答应帮忙,吩咐他们公司设计部的一个副经理带了个助理来帮着看看。
其实像罗筱婷他们做的那种大型开发案,都是要找专业的设计院来做全方位的设计,不过公司里面也要配备相关的专业人才,起码设计院做的设计他们要做内部评估,并且,实施的过程中,他们也需要随时监控。
那位姓张的副经理从乾亮坐火车到凉城,胡铭晨他们则是到凉城火车站去接人。
“三叔,你别骂,消息是我放的呢。”
听说是胡铭晨放的消息,胡建强一激动,车子差点擦到边墙。
“至于那么激动吗?把稳好车子,我可不想请人来救援我们。”胡铭晨道。
“你,你干嘛要放那样的消息啊,那样一传,岂不是让吴蹈辉记恨?”
“别提那家伙了,就是为了把他拉下来,我才放那个风声去测一测风向,我觉得你做我们村的村主任,挺好的啊。”胡铭晨将手搭在车窗上,迎着窗外越来越凉爽的山风道。
杜格乡下面比较热,可是越是往榆社乡,海拔越高,气温就越是清凉。
“好什么好啊,你要不管怎么说,你应该问一问我的意思嘛。我从来就没干过村里面的事,何况,公司这边又有一堆事情,我没有三头六臂啊。要是干不好,反而会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骂。”胡建强掏出烟来点上一支道。
“三叔,你就那么没有信心啊,我对你可是很有信心的呢。记得当初让你当公司总经理的时候,你也是类似一番说辞,可最后不也有模有样了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胡铭晨倒是说得轻松。
“呵,你说得轻巧,我们公司才几个人,一个村主任管多少人?我们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两百多号人呢,占了一大片山,而且村里面差不多一半的人我还不认识,怎么搞。”胡建强不以为然道。
黄泥村是个松散的村子,像胡铭晨他们下面的十来户人家,只能算是一个村民小组而已。而吴蹈辉他们那上面,还有两个村民小组,在黄泥小学那边又还有一个村民小组。这个村子,从村下面爬到上面,要四十多分钟,从左边到右边,那也需要半个小时。
一句话,黄泥村并不像平地上的村子那么人家户集中,通常是东一户西一户,就算是一个村民小组,两户人家也许一隔就是百十米。就像胡铭晨家与胡建业家就隔了二三十米,胡建业家与胡铭义家又隔了五十来米。徐进南家与童柏果家,就隔了差不多一百多米。
在这么分散的一片区域内,胡建强很多人家不认识或者不熟悉,就是正常的,比如黄泥小学那边的村民组,胡铭晨就绝大多数人家不认得,因为他们一年到头,可能都不会去那边一次。
“现在不认识,那以后有来有往就认识了啊。只要你选上了村主任,起码每一户人家都会认识你,你是我们村的头头了嘛,人家要打个证明或者办个什么事,不找你不行。”胡铭晨还说显得云淡风轻。
“那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才没兴趣呢,当个村主任,又没有工资,没有啥子搞头,而且到时候我忙哪边都不是,我还是不干。”胡建强拒绝道。
“三叔,你可不能不干,消息都放出去了,你不干,那哪里行。再说了,你选这个村主任,目的不是做哪些琐碎的事情,那些事情,可以交给副主任嘛,你选这个村主任,目的就一个,就是将我们村的路打通。要想富,先修路,我们黄泥村连一条能走马车的路都没有,那怎么行。你看你现在,有一部车,都得停在三家寨二大爹家门口,下车得走十几分钟才到家。就是买一袋米,这一截小路也得扛着走。要是能够把路修通,车就可以直接开到门口了啊。自己方便,全村上下的老百姓也方便。”胡铭晨将手从车窗上放下来,侧身看着开车的胡建强道。
“修路?你的意思是我们村自己修路?修路不是要乡里面来安排的吗?”
“等乡里面安排,那得猴年马月去了。乡里面毬钱拿不出两块,他们会去碰这一块麻烦问题吗?他们根本没法安排,乡里面一安排村里面就要钱,教师的工资都不能够百分百保障,乡里面有个屁的钱啊。”胡铭晨嗤之以鼻道。
“那我们村自己修路,也是要钱的啊。根部就不要指望村里面,吴蹈辉那毬人不晓得讲过几次了,我们村里面就没有一分钱咦,你不会是想你来出这笔钱吧?”
“你要是当了村主任,这笔钱多多少少我是要出点的,起码买的钱得出,买撮箕铁锹的钱得出,还有在干沟上修一座桥,这个钱,可能也跑不脱。其他的嘛,当然是要靠村领导组织大伙投工投劳。我初步算过,如果从胡铭义家门口,一直拉到干沟边,随便三公里多,十来万块钱跑不了,特别是那一座桥,几万块是需要的。”既然胡铭晨想要修这一条路,那么就不可能袖手旁观,而现在村里面能够拿钱出来的就只有他,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我就奇怪了,修路怎么不往街上修,反而要往上面拉到干沟来呢?那以后我们开车去乡里面,还得从下面爬上来,再从干沟边绕下去,过三家寨到街上啊?绕好大一圈呢。直接从下面修一条路去街上不就完了嘛。”胡建强疑惑道。
“这回就是你说得轻松了。两个问题,如果不照我说的这条路线修,那就只惠及到我们下面这个村民组,其他人干嘛要支持?照我说的,我们村四个村民组起码有三个就可以被照顾到,也只有这样,大家才会积极参与投工投劳,甚至协调占地嘛。第二,从我们下面直接修路去街上,过了杉树岩的河沟边,那就是别的村的地盘,人家凭什么要让我们修的路从他们的土地上过?难不成把一路上要占用的地买了?还有就是地形的问题,从杉树岩过去,那得一座大桥,就不是几万块下得来的,随便要几十万。不管是协调地还是修大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的三个村民组,人家会怎么看?那才是戳脊梁骨的事。”胡铭晨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有了要修路的想法,胡铭晨心里面就已经有了腹稿。
胡铭晨说的这些,其实也并不是他多聪明,凭空想象出来的。实际上,他只不过循着前世的现实经验而已。
黄泥村最先开始要修路的时候,也有人提出直接将路给拉到街上去,可是,面临的困难就是胡铭晨说的两个,修桥,乡里面根本没钱,占用土地,邻村的人根本不同意。
同一个村子里面占了土地,还可以协调,再不行还可以换地,这些都问题不大,但是牵扯到别的村,那就不是黄泥村自己能搞的定的,除非乡里面来全权负责牵头和协调,可是乡里面在本身自己没钱的情况下,就不会做这个事。
所以,黄泥村的修路拖到了200年,还是走向上的曲线。
“那可以走甘河这边啊,从胡铭义家下面斜过去,路就可以一直修到河边煤矿,走这条路去街上也方便得多啊。”胡建强建议道。
“那也要占用人家甘河村的土地,况且,要是河边煤矿不愿意呢?那又怎么办?而且我告诉你,河边煤矿的陈强一定不愿意。”胡铭晨道。
“他为什么不愿意,又不是从煤矿里面过,只是把路修去接到煤矿门口那条路而已嘛。”
“这个怎么给你讲呢,煤矿每天大车进进出出,要是门口的路很多人过,难免会有意外,人家一定不愿意多事。这倒还是其次,主要的嘛,或许陈强有些事情不愿意让太多的人晓得,自然就不愿意很多人在煤矿周围来来去去。”胡铭晨没有将原因说得很清楚,不是他不知道,而是暂时不能说。
“什么跟什么哦,讲得迷迷糊糊的。”
“你就别管那些了,反正暂时就只能往上修,以后从下面怎么连到街上去,那是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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