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令的二十贯嘉奖,可是自她立志科举以来,实打实获得的首笔财富。
果然财帛动人心,刘辰星接下来更加专注于温书科举。
当然也是因为有了这二十贯的州试赞助费,她不用再想法子将州试花费给挣出来了,这才能满腔热情都投向读书。
每日雷打不动的早起练字,并默写五经正义及其它辞书或古人大作。
诗赋依旧是她的弱项,还得继续逼自己每日绞尽脑汁地作诗写赋。
时务策因为前世上下五千年的见识,算是她的强项,可也要结合本朝的具体民生民情才行。
像长篇累牍的律书、朝廷官员的选拔任用等,都得了如指掌。而这些也和五经正义一样,需时时温故知新,真是想偷懒一下都没法。
是以,刘辰星得中县试榜首以后,每日学习任务未减轻半分,她也就无法像其他过试的举子一样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
不过县令的面子还是得给。
县试放榜后的第三日,县令一般会行“乡饮酒”礼,受邀之人皆为当届过试的举子。
刘辰星参加完这场乡饮酒,便不再接受其它诗会学会之类的宴请,专心备考州试。
此举虽有些不合群,但过县试的举子只有刘辰星一个女子,且还是十三岁的小娘子,的确不便参加这等只有男举子的聚会。
如此,让欲打听刘辰星到底如何学习的人不由遗憾。
至于那些不快刘辰星夺得榜首想生事的有心人,则也因此找不出话来说。
但即便外面有诟病之言,刘辰星也不在意,这次县试榜首可是将她的万丈雄心考出来了,为了女举人每月一贯的月俸,以及成绩出众的额外奖金,她也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般,就将每日的学习任务安排得满满当当。
而日子一充实忙碌起来,总是过得特别快,倏忽就是一个月,到了三月底。
农历三月天,是暮春时节,在春天迟来的北地,气温也彻底回暖了。
天光一日亮得比一日早,明媚的阳光亮昭昭洒下来,真是照得人舒服极了。
如此春光,岂能辜负?
刘辰星就在自家黄土院坝的枣树下设案铺席,抄写最新的律书。
如今家中日子虽好过了,可书籍还是太贵了,佛经都要一本二十贯,刘辰星索性就不去问律书的价格了,免得再次深刻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穷。
所以,最新修订的律书,自是有劳刘青山从青阳学馆借回来。
刘青山有刘辰星这样一位得了县试榜首,却拒绝外面一切浮华,又再接再厉备考州试的胞妹,他当然也得卯足全力追上。
便是不能在州试名次上考过阿妹,也至少不能阿妹成了举人,他这个兄长却落榜了,这样还如何给阿妹撑腰?
故等参加过谢师宴,又去了几次学馆同学的诗会之后,刘青山也静心下来温书,以备四月的州试。
自此,兄妹俩又同步作息学习上了。
这会儿,刘青山也在一旁设案铺席,手握一卷往届的时务策誊抄试卷,正聚精会神地研读,以弥补自己在时务策一试上的短板。
一时,今日无课的柳氏纺织出屋,见儿女们学习了一个下午,还在草席上一动不动地坐着,念及自己纺织到现在已是腰间酸乏得厉害,儿女们也该休息一下了,这便去厨房按女儿的说法,做了后世四川名小吃醪糟粉子,其实就和酒酿圆子差不多。
柳氏手脚利落,取出磨好的糯米粉,几下加水揉面成团,这时锅里的水烧开了,正好将桂圆核大小的糯米团下锅。
趁此空当,打了两个鸡蛋搅了,见糯米团煮浮起来,将自家酿的米酒加入一大勺,又淋上蛋液,一入锅中,霎时成蛋花絮状散开,漂亮。
也在这时,醪糟粉子就起锅了。
想着儿子、女儿都嗜糖,不过在这二年糖乃矜贵物,也没人不喜糖的。
因着过过苦日子,柳氏对自己很是节俭,对儿女却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倾其所能给予最好的,也不管糖贵,就舀了满满一勺的饴糖加进醪糟粉子里,又打了冷水冰镇了一二,待其温度温中带凉,这才盛了两碗给儿女端过去。
“青山、阿星,学习了一下午,也歇会儿。”
见儿女依旧沉浸在学习中,柳氏少不得出声唤道“你们阿耶今去县上交预订的家具物件,估计回来得晚,现在就先垫个肚子。”
说时,柳氏已给儿女一人放了一碗醪糟粉子在各自的案几上。
刘辰星正写到《老子》最后一句——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见柳氏递来一碗醪糟粉子,当下停笔,抬头笑道“阿娘这吃食来得正好,阿星也打算休息了。”
十八岁的小子最是不经饿,一旁的刘青山已经端起醪糟粉子,嗷呜一大口先尝上了,等一口糯米粉子嚼烂吞下,才感慨道“还有几日就要启程去清河县,来回加上考试一个月少不了,今天我可得吃两碗醪糟粉子才行。”
闻言,刘辰星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竟让阿兄专美于前,忙不迭咽下口中甜丝丝带着酒味的醪糟粉子,道“阿娘,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厨房还有剩么?若不够,还是先紧着我吃吧!”
刘青山才是未料到胞妹抢食直接成这样,他差点一噎,不由甘拜下风道“阿星,你一个小娘子家家,为了点甜食什么话也胡诌的出来!”
什么叫胡诌!?
她可是听说过醪糟鸡蛋粉子能够丰¥胸,她现在正是发育的关键时候,当然得多吃一点。
刘辰星白了刘青山一眼,一脸鄙视道“醪糟粉子的妙处,跟你说了也不懂,反正我就是要多吃一碗!”
“好了,别争了!”
柳氏委实哭笑不得,以前家里粮食不够时,儿女总是谦让对方吃,如今丰衣足食倒争起来了,她好笑道“厨房里还有半锅呢!够你俩的!”
有了柳氏劝和,又一听厨房还多,也是学习了一下午,真是有些饿了,兄妹俩也不再耍嘴皮子,都忙着一勺一口食起醪糟粉子。
一碗食尽,意犹未尽,正欲去厨房再乘一碗,却听院门“咚咚”一响,里正安福生从半掩的院门处探头,道“阿星,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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