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青绫和慕容雪儿想来,她们的子岭哥哥欲寻找当年卫冉所留下的《伏魔大阵》一书,首要目标定然是到濮阳王城的典籍库。因为当年卫冉将《伏魔大阵》一书撰写完之后,是要呈送给卫王的,卫王连看都没看就交给典籍官入库收藏了,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因而,只要她们赶到濮阳城中,就一定有机会找到卫子岭。两人心中甚至已经开始憧憬待见到她们的子岭哥哥之后,该如何数落那个“薄情郎”了。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不仅恰恰是南辕北辙了,而且还有一个巨大的危险,正在向他们逼近。
大卫国丞相府议事大殿中,一位背转着身的中年人正在听取下属的报告。
“报告主人,武青绫和慕容雪儿于今晚亥时进入到了濮阳城中。”一位全身黑衣的蒙面人拱手禀报。
中年男子仍旧是背转着身,没有回头,但从其突然紧握的双手上可以看出,这个消息对此人来说,应当有些麻烦。
“添乱!”中年男子心情似乎并不太好,“派人盯住她们,只要她们不妨碍我们的计划,就由她们去。”
“如果她们插手了我们的计划呢?”黑衣蒙面人冷冷地问道。
中年男子稍稍犹豫了一下道:“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
“是!主人。”黑衣蒙面人转身便走。
“等等!”中年男子似乎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中年男子久久的沉默着,好像再做一个非常难做的决定。足有一刻钟过后,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尽量不要伤及她们的性命!”说完,抬起右手,无力的摆了几摆,便独自朝玉阶上紧挨王座的屏风后面走去了。
“明白了,主人!”黑衣蒙面人高声一句,转身大踏步去了。
神秘的大殿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唯有那一盏盏永不熄灭的灯火在熠熠闪耀。
而此时的卫子岭却早已来到雍城将军府,在府中的藏书阁之内从头至尾翻了不下十遍之多了。只不过如此翻找的结果却始终是毫无所获。
卫子岭之所以没有如武青绫和慕容雪儿两个丫头所想那般,直接去濮阳王城的典籍阁中寻找《伏魔大阵》一书,是有他自己的思考的。他认为,王城的典籍阁中固然有父亲当年呈送给卫王的《伏魔大阵》一书,但如果自己贸然前去寻找,怕是不仅会打草惊蛇,没准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要知道现在的濮阳可仍旧掌握在四大家族的手中,而对于四大家族实力,卫子岭忖度:四大家族绝对不可能只有景、赵和公羊三族的族长是剑罡级的修为,且不说还有一个王族萧家,就算将萧家刨除在外,其余三大家族之中绝然不止这三位剑罡级剑士。别忘了,四大家族在当年宗门与家族大战中可是胜利的一方,连落败的四大宗门之中都有着不止一位的剑罡级剑士,更何况作为获胜方的四大家族了?
所以,卫子岭没有去濮阳王城,而是回到了雍城将军府。他相信,以父亲做事缜密的性格,在完成《伏魔大阵》一书之后,不会不留有副本。那副本会放在哪呢?当然是会放在自己家里,是故,卫子岭一头扎进雍城将军府的藏书阁中就是半个月,只是结果却是事与愿违罢了。
“难道父亲当年真得没有留下《伏魔大阵》的副本?还是没将副本存放在藏书阁?”久寻无果的卫子岭终于开始怀疑了自己的判断。“不对,父亲绝对不会将只一本孤本的《伏魔大阵》呈送给卫王的,定然留下了副本,既然在这藏书阁中找寻不到,那就一定是放在了别处!”
有了如此一个判断之后,卫子岭又开始在除了藏书阁之外的将军府其余之处寻找起来。这一找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而最终的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难道我真得想错了?”卫子岭再一次茫然了,“既然如此,看来也只有到濮阳再闯上一闯了。”
卫子岭终是做出了再闯濮阳的决定。宗门盟军与家族子弟兵上次一战之后,已匆匆过去月余,无论是宗门盟军,抑或是家族子弟兵都早已休整完毕。几日前,卫子岭还得到卫骞的传书,称不仅盟军的伤者几乎痊愈,而且每个宗门中都有近十余名弟子从剑脉级突破至了剑气级,至于从气脉级突破至剑脉级的就更多了,如果再加上自江湖上来投盟军的豪侠剑士,此时的盟军再组成三个剑脉级的百人战队应当是绰绰有余。
盟军的发展势头一片大好,可谓万事皆备,只欠东风。卫子岭当然再无耽搁之理,所以再闯濮阳便是唯一的选择。
主意既然已定,卫子岭在前往濮阳之前还要做好最后一件事,去城南卫家祠堂将父亲卫冉的灵位拿掉。因为,其父卫冉未死的消息现在可谓人尽皆知,卫子岭当然再无隐瞒下去的必要。为一个活着的人立牌位,在大卫国的民俗来讲,那可是大忌呀!所以,卫子岭要去将当年亲手为其父所立的牌位拿掉。
自藏书阁中出来,卫子岭的一身本色麻布长衫早已变成了黑色,一头的乱发、被污垢挂满的双颊,让其看上去,竟如同一个刚从垃圾堆中钻出来的乞丐一般。
家老韩安看到了卫子岭之后,不禁未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少将军,您怎么如此模样呀?”
“什么如此模样?我怎么了?”卫子岭显然不知道韩安在笑什么。
“您呀,自己一看便知。”说着韩安顺手拿起一块铜镜递了过来。卫子岭对着镜子一照,也未忍住,“扑哧”一声大笑起来,“韩老,快去打些水来,要是让别人看到我如此模样,岂不要笑掉大牙!”
韩安一边嘿嘿傻笑着,一边忙不迭地去打热水了。卫子岭望着韩安的背影,满是污垢的脸上现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韩安是当年濮阳安平君府中的家老,卫子岭刚到濮阳做安平君武修平的门客之声,对韩安其人很是厌恶,不为别的,就其媚上欺下这一条就让卫子岭不屑一顾。当年武青绫与他一同来到雍城之时,若不是安平君武修平非得让韩安先到雍城帮忙打理一切,卫子岭才不会带上这个媚上欺下之徒呢!
但自从上次在雍城将军府与公羊癍的儿子公羊痤一战弄毁了府中的议事大殿,韩安率众只一夜间便将大殿恢复如初之后,卫子岭便对这个家老刮目相看了。特别是此次回到雍城,这位韩安竟是愈加的对自己随和起来,不禁令卫子岭大是受用,还真有点喜欢上这个精明能干的家老来。
只片刻时间,韩安便指挥着几个仆人抬来了装有大半下热水的大木桶,后面还有两名侍女端着换洗的衣服。卫子岭当下手臂一挥:“将东西放下,你等都退下吧!”
几个仆人本来就是韩安安排来侍候卫子岭沐浴的,当听到主子如此下令,谁也不也擅自退下,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韩安。而韩安却并未向原来那般,故意做作的向卫子岭奉承几句,便直接摆了摆手,示意仆人们都退下了。而后,自己也随仆人们一道离开了。
卫子岭立刻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扑通”一下,跳进了冒着热腾腾水汽的沐浴桶之中。水温略热但不烫,水面上漂浮着一些舒筋活血、消疲解乏的药材,卫子岭自头部以下全身都浸泡在如此浴汤之中,闻着萦绕着自己周围的淡淡的药材气息,不自觉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及至卫子岭沐浴完,并换上一身全新的由细软的白绢缝制而成的贴身衣服之后,三更天的刁斗已然敲响。卫子岭腹中不期然传出一声轻响,一阵饥饿之感自腹中传来。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经有一整天没有进过食了。可是,看看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他也只有强忍着腹中的饥饿之感,干巴巴的咽了几口唾沫,准备上床休息了。因为,往常的这个时间,仆人们也都早已休息了,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再将已经休息的仆人们唤醒,来为自己准备饭食。
然而,恰在此时,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韩安亲自拎着一个精美的食盒慢慢踱了进来。“少将军,饿了吧,我带来些吃得,你尝尝,看还合您的口味吧!”韩安一边从食盒中往外拿着碗筷,一边对着卫子岭说道。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怪不得平叔叔非得让韩安来侍奉绫妹,这人还真是够体贴、够周到。”卫子岭一边在心中如此想着,一边回道:“韩老所准备的饭食,一定是最合口味的,现下我的肚子正饿,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卫子岭已经抄起一个鸡腿,猛咬一口,大嚼起来。
韩安,笑眯眯地看了几眼卫子岭便要起身退下,却被卫子岭叫住了:“韩老,且慢!”
“少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哦,吩咐到是没有,是有几句话想跟韩老唠唠。”卫子岭竟主动与韩安搭讪起来,而且一边大口嚼着鸡肉,一边继续说道,“韩老,这边坐下说话。”
待韩安坐好之后,卫子岭开始将自己欲到城南祠堂拿走父亲牌位,而后再闯濮阳之想法慢慢道了出来。
韩安边听边慢慢点着头,直到卫子岭讲完,才略一沉吟后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说道:“以少将军的修为,再闯濮阳,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取走卫将军牌位一事,还要从长计议。”
“为何?”卫子岭刚吃到一半的鸡肉差点没吐出来。
“啊,也没什么,就是我大卫民俗之中有规定,无论是立牌位和取走牌位都要讲究日子和时辰,明日恰是阳日,不宜做那阴司之事。”韩安漫不经心地解释着。
“哦,是这样呀!那我就再多等一日,后日吧!”卫子岭说着又开始吃了起来。
“后日怕是也不适合,除非少将军能等得三五日,否则还真没有适合的日子。”韩安仍旧淡淡地说道。
“三五日?这……”卫子岭不禁犹豫了。寻找《伏魔大阵》一书可谓刻不容缓,然将父亲的牌位从卫家祠堂中取走也是必行之事,要是等得一两日还好,三五日,时间怕是长了些。然则,如若此次回雍城不做这件事,怕是待下次再回到雍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而这件事还非得他自己亲力亲为不可。
“好吧!那就等得三五日吧!”卫子岭只能硬着头皮做出了决定。
听闻卫子岭如此一说,韩安立刻供手道:“老朽明日一早便派人准备一应物事,决不会再让少将军因此事多耽搁一点时间。”
韩安慢慢退下了,卫子岭也吃饱喝足了,然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中之思绪翻乱纷飞:要说这人也是奇怪,当初在祠堂之中卫父亲立牌位之时,也未曾想过选什么日子,反到是这取走牌位,如此简单的事情,却又莫名其妙的选起日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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