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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孤星入命
    沐垚坐在她床前的凳子上,看着她,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秦太医走到沐垚跟前拱手道:“回禀皇后娘娘,祺贵人有孕之后有思过度,所以胎像一直不太好。”沐垚挑眉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说道:“秦太医的意思是祺贵人落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秦太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所措,解释着说道:“微臣··微臣的意思是祺贵人落胎是自己身体上的原因。”

    “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了,就是并非是外力的原因,没有人让她落胎,是她自己身体受不住这个孩子,对吗?”沐垚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秦太医的脸色已经红成了绛紫色,拱手立在那儿手足无措的样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沐垚看着他有些微微颤抖的手,别过头去,看向祺贵人赵云菲,说道:“你好好养着,养好了身子再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宫这就去禀告皇上。”

    说罢,沐垚便转身出去了,珍嫔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很是忐忑的样子,她不明白为什么沐垚来看了这两眼便走了,劝解的话也就说了那么一句。祺贵人虽然怀着的孩子被疑为是天煞孤星,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林冰玉一向比撒一凌要聪明的多,观察的也更是细致,她现在已经不敢讲她所思量的事情穿在一起,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那祺贵人的罪名足以让他们赵家满门抄斩了。

    沐垚走到了林冰玉所居住的正殿,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去禀告了宇文翼,宇文翼当时正在书房看折子,沐垚看着他手中一顿,眼神黯淡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正常,对沐垚点头说道:“朕知道了,多赏赐些补药让她补补身子就是了。”沐垚试探性的问着:“皇上不去看看她么?臣妾看她的精神不是很好,很是萎靡的样子。”

    宇文翼这才撂下手中的折子,沐垚本以为他被自己的话说动,要起驾去伊芙宮中,却没想到他却对欢喜招了招手,说道:“传朱道长进宫,朕有话要问他。”沐垚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本来想要离开,脚步迟疑了一瞬想起如果朱无为此刻说天煞孤星还在的话,首当其中!不,不是首当其中,那就意味着那孩子就是撒一凌肚子里的正怀着的那一个。所以她不能走,沐垚一定要亲耳听他说才行。

    沐垚走到宇文翼的安几前,伸手替他磨着墨,只见宇文翼拉住沐垚的手,说道:“这些事情让奴才们做就是了,你坐那儿歇一歇。”沐垚微微一笑,好像也随宇文翼一样不在意祺贵人刚刚失去的孩子一般,说道:“红袖添香,皇上难不成觉得臣妾粗糙的手已经不能称之为红袖了,添的也不是墨香了?”

    宇文翼作势在她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嗔怪道:“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怎的说话还这样拈酸吃醋的呢。”沐垚颇有些调皮的扭了一下鼻子,说道:“皇上不喜欢臣妾的拈酸吃醋吗?”只见宇文翼听了这话,声音都变得更是温柔了几分,拉过沐垚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说道:“喜欢,你做什么朕都喜欢。”

    朱无为走到殿内,对着宇文翼与沐垚请安,说道:“贫道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看着皇上与皇后娘娘如此恩爱非常,贫道甚觉欢欣,所以特意将此物奉上。”说罢便从自己方格道袍的袖口里拿出了一个锦盒,交给了宇文翼。宇文翼打开一看,竟然是一颗通体碧润的珠子,朱无为说道:“这是夜明珠,是贫道当初赴东海时偶然得到的,如今奉送给皇上。”

    宇文翼将那颗珠子拿出来,仰头仔细的瞧着,只见那夜明珠是乳白色的,对着阳光看散发着微微柔和的光,想来夜晚上看的话会更美吧。“如此便多谢朱道长了。”宇文翼一脸欣喜的将那颗珠子重新放回到盒子里,本来想交给沐垚,却被朱无为拦了下来,对他说道:“皇上,这颗珠子是驱邪的,贫道还是希望您能够将他留在身边。”宇文翼听到这话,眉头立马皱紧了,攥着那盒子的手上的青筋也因为用力而爆了出来,他的声音充满了警惕,彰显着危险,说道:“朱道长的意思是朕的身边有邪魅不成?”

    沐垚听到这话之后手中的帕子也紧紧的攥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朱无为,神色中隐含着警告之意。可是朱无为并没有在意沐垚是以什么样的眼光看他的,而是开口说道:“之前贫道跟皇上说过了,后宫将有天煞孤星要降临的。”宇文翼随着朱无为的话咚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你的意思是那天煞孤星还在?”朱无为垂着眼睑,没有说话,可是那姿态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告诉宇文翼,撒一凌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天煞孤星。

    沐垚自己心中是打鼓的,她也并非不信朱无为所说的话,只是她太明白宇文翼对这个孩子的忌惮了,她不敢保证宇文翼到最后不伤害他,问着朱无为说道:“那敢问朱道长,这天煞孤星可有破解的办法?您刚刚不是送来了这夜明珠么?”朱无为看着沐垚,嘴角扯出了笑容,在沐垚看来那笑容邪魅极了,说道:“天煞孤星降临,并非人力可以扭转的,所以贫道才带了这个夜明珠过来,给皇上驱邪用的,只要皇上在那天煞孤星出生之后,将这颗珠子带在身上,自然能够化险为夷。”

    沐垚的目光落在了那颗珠子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不成撒一凌的孩子真的是天煞孤星,那撒一凌该怎么办。沐垚的脑子里乱的很,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去问,就见宇文翼说道:“道长所说并非人力可转的意思?是怎么样都必须让他活着了?”这话让沐垚忍不住一个颤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翼,只见宇文翼的目光牢牢的锁在了朱无为的身上,根本没有在意到沐垚的眼光。

    沐垚揉着发紧的额头,也看向了朱无为,他捻着须子,一脸淡然的看着宇文翼说道:“贫道自会开坛做法,让他不能够伤害皇上与皇后娘娘。”沐垚听到这话赶忙问道:“那孩子的生母呢?该如何?”宇文翼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一眼沐垚,只见她眼中的急切是那么的恳切,也微微点头,说道:“那皇贵妃该如何?”

    “回禀皇上,皇贵妃的话,生下孩子,便让那孩子远离她便是了。”沐垚心中突突的跳着,一时不理解他的意思,问着:“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朱无为要杀了撒一凌不成?不会的吧,毕竟他是道门上的人,一定不会如此的。只见朱无为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对沐垚说道:“皇后娘娘误会了,老道并不是想要要了皇贵妃的姓名,老道的意思是那孩子的生母最好是出家为尼,为孩子减少罪孽,也能够保的自己平安。”

    沐垚的手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大声说道:“那怎么行?那怎么能行呢?”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后殿走出来一个人,她的肚子老大,走得步子也没有那么轻快,她的脸上挂着泪痕,沐垚很少看见她哭,她一向都是极为坚强的,只有提到自己的孩子才会如此失态吧。沐垚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坐下,对她说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宫里头好好的呆着呢?”

    撒一凌一抹脸上的泪痕,挤出了一丝笑容,抚着肚子说道:“姐姐,听说祺贵人落了胎,我就想着皇上一定会叫着朱道长来问天煞孤星是否还在?所以我便过来偷听了,当得知我腹中的孩子果然是那天煞孤星的时候,心中的大石头反而落了地。天煞孤星便天煞孤星吧,我不怕,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命,如果他就此没有了,也同样是要了我的命。”

    沐垚将她揽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衫,她扭过去看着朱无为,寻求的说道:“朱道长,佛家与道家也有找到与主家生辰八字相合的人替代去为尼的,皇贵妃可否?”朱无为也是无能为力一般的摇了摇头,说道:“皇贵妃本就是去替她腹中的孩子赎罪的,如何还能找人替代呢。”

    撒一凌拉了拉沐垚的衣角,注视着她,眼睛中满是诚恳,说道:“姐姐,我不怕。我这一生在宫里头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为了我的孩子,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出家便出家就是了,只要他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就算是去死也是无所谓的。”宇文翼听到撒一凌的话在心中竟然松了口气,走到了沐垚与撒一凌的面前,宽慰道:“皇贵妃,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建造一座寺院,让你去那儿为我们的孩子祈福。”

    撒一凌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饱含深情,她的心在宇文翼说出这一句话的那一刻好像对他彻底的关闭了,她不明白是当初自己就没有看清楚这个人,还是因为身份的转变,他的人也变了。她宁愿希望是第二种情况,这样起码证明当初自己奋不顾身的喜欢是值得的。

    沐垚是与撒一凌一同离开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撒一凌的眼泪也没有再流过,她只是觉得心里疼,可是那种疼就像是在手上划破了一个口子一样,让人皱眉,却还不能哭出来,好歹自己最忧心的事情也算了有了解决的办法。

    送撒一凌回到承德宫里,沐垚刚想要离开,却被撒一凌叫住了,她一脸悲戚与决然的望着她,说道:“姐姐,刚刚皇上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孩子注定要过无母亲管教、无父亲疼爱的可怜孩子了。以后,我离了宫里,孩子就全都托付给姐姐照顾了。”沐垚抱着她,跟着她一起流下了眼泪,今日宇文翼不仅仅是让撒一凌伤了心,让沐垚也伤了心。宇文翼娶了撒一凌也有十年了,虽然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很深,但是到底是一起走过了彼此生命中的十年啊,十年的陪伴竟然抵不过那样一句天煞孤星的命格,真真是可笑极了。就算新修建的寺庙再富丽堂皇又能如何,依然抵不过被抛却的薄情。

    回到景合宫中,沐垚觉得胸口闷闷的,用手狠狠的捶打了两下,也没有觉得很好,于是让绿痕从冰窖里头取了一小碟子冰块,择了一个塞在了口中,感受到冰凉从口中直接抵达到心里,还觉得稍微痛快了一些。绿痕看着她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只能任由着沐垚自己在那儿呆坐着,她知道,沐垚自从成为了皇后之后事情便没有断过,可以说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如果不让她以自己的方式发泄出来,恐怕人会被这深宫寂寂逼疯的。

    傍晚的时候,珍嫔那边的小丫头过来禀告着说道:“珍嫔娘娘那儿新培育了一些海棠花,想请娘娘过去赏玩。”绿痕不知所以,怎的祺贵人那边刚刚落了胎,珍嫔竟然还要心思赏玩什么海棠花。不过说来也是奇怪,祺贵人落胎的事情在宫里头竟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众人好像都把她遗忘了一样,可能也是因为确定了皇贵妃腹中的孩子才是朱道长口中所说的天煞孤星才会如此吧。如此说来祺贵人也是可怜,不过也有人传说,她腹中的孩子就是皇贵妃腹中的天煞孤星克掉的,这话一出,撒一凌的承德宫中更是如同冷宫一般,除了沐垚与林冰玉没有几个人过去探望,当然,这是后话。

    沐垚穿了一件灰色的衣服便去到了伊芙宮中,伊芙宮的正殿里头只有两三个丫头和一个小内监。地上还趴着一个人,脸上都是伤痕,沐垚打量了他一下,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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