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开些,莫要吵着了大姑娘~”翠儿的声音虽只着似乎显得过于稚嫩,可是声音中的那股子威严却不是这点子稚嫩可以掩得住的。
风菲菲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了勾,这说话的声儿说真i还真是叫她怀念呢,简直像极了翠儿小的时候,当年自个还在闺中之时,这翠儿就一直是自个身边的大丫头,说话办事最是爽利,这走出去,甚至比那一般小门小户里教养出i的闺秀还要强上那么三分。
只是可惜,自己这么一死,不知道翠儿又如何了……,想起自己那忘恩负义,虚伪无耻到了极点的夫婿所书的那一封信,风菲菲的心头不由得一寒,他们如此污蔑自己,这身为自己贴身待婢的翠儿对他们而言绝对会是一个障碍,依着翠儿的忠心,其必定会拼了性命为自己辩清白。
还有,翠儿家人,翠儿一家是自己的陪房,自己在外的产业几乎都是翠儿一家在操持打理,与翠儿一样,她那一家子人同样是自个的死忠,如果自己那个无耻至极的夫婿,还有自个那个阴毒的妹妹风惠娘当真想掌握自己手中的产业的话,那同样不可能翠儿的家人。
哎~,自己这一死,倒是真真将翠儿一大家子人给生生拖累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如何了,有没有中了毒手……,想到这里风菲菲再也呆不住了,努力挣扎着,想要从这一片黑暗中挣扎出i。
“动了,快看,大姑娘的手在动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水,快去端杯温水i……”
接下i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须臾,她一个带着点凉意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唇。咦?冰凉?!她居然感觉到冰凉?!她变成鬼之后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风菲菲始终无法忘自己追着那个送信的小厮回到风府时已经感觉到无比的虚弱与疲惫,她曾试图去扶着什么,好支撑一下自己那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的身体,可是伸为鬼身的她无论去抓什么,扶什么都无法做到,因为她的手,她整个人都会从那些东西上一穿而过,根本就不无触碰其他的人或物的存在。
可是现在,她居然再一次有了感觉,冰凉……,接着微温的水被送入口中,使得风菲菲那干涸的喉咙瞬间舒服多了,于是下意识地,风菲菲就想截取更多……
“大姑娘,慢着点,小心别呛着……”旁边有人低声劝着。
呛?她都是一个鬼了,怎么还可能被呛?!
等会,不对啊,如果她当真是鬼了,怎么还会有感觉?而且刚才那是水吧,她在喝水?!这越想越感觉不对,风菲菲努力睁开眼,想在破开这片黑暗,看清楚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又突然有感觉了,难不成她又突然莫名活过i了?!
第一缕光破开了黑暗刺入了风菲菲的眼睛,风菲菲努力想要将自己的身体给挣扎着撑起i……
“大姑娘,您慢着点,奴婢扶您~”一只手伸过i,扶住了风菲菲那虚弱的身体。
风菲菲努力抬起头,想看看这扶住自己的人是谁。可是可能因为她昏迷太久,一时间,眼睛对根本就适应不了这强烈的光线,让好的眼睛一阵发花,只看到眼前一堆小身影在那里行i走去,看得她那原本就起雾发花的睛更昏了。
“大姑娘,大姑娘您没事了?这,这真是太好了!”惊喜的声音在风菲菲耳畔响起,“快,鹊儿你快使人到前边去跟老爷还有老太太说一声去。”
“哎~”一个小丫头扬起清脆的嗓子应了一声,就一溜儿小跑地急急朝外跑去了。
鹊儿?这是她房里的小丫头,只不过,这鹊儿不是已经由祖作主配给二门的小厮柱儿了吗?而且她出出嫁时,这柱儿家的(鹊儿)并没有成为自己的陪房,跟着自己嫁到张府,而是留在了风家。那么,这会子她怎么还会在她房里伺候?!
带着满心疑惑,风菲菲忍不住用力晃了晃脑袋,好让自个清醒眼,同时也顺带着看看能不能将自个这两只发花的睛给晃清晰些。
“大姑娘。”翠儿那娇脆的声音响起……
焦距慢慢调整,眼睛时朦时明,不过,风菲菲还是很快看清面前那张稚嫩的脸。
“翠儿……”风菲菲的声音不是很确定。
“哎~”翠儿急忙应了一声。
“你怎么变得这么小?”风菲菲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疑惑。要知道翠儿与她那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份,虽说现在的翠儿缩水了不少,可是风菲菲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小到大一直陪着自己的这个忠仆。不过,风菲菲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视线不经意间从自己的手上划过……
小,这是风菲菲第一印象。骨骼纤细柔嫩,有一点肉肉,看着应该不过是四五岁年纪小娃儿所特有那种肉感与细嫩,指尖上自己多年抚琴而形成的薄茧消失不见,这若不是腕上戴着的那个自己从未离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七巧玲珑转运珠,风菲菲根本就不敢相信,这居然会是自己的手。自己的手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小?!
而翠儿呢?风菲菲一句“你怎么变得这么小?”让她忍不住瞬间满头黑线,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可接下i,翠色脸上不由得一凛,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儿变得极为心疼与担忧,大姑娘这该不是病糊涂了吧?
也是,太太这么年轻轻就去,大姑娘还这么小,加之这一病……,哎~,真真是可怜见儿的。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净欺负这善心人呢。
“大姑娘,您节哀吧……,太太已经去了,如果您也有个什么闪失,那叫奴婢们可怎么活?对了,太太,就是太太还活着也不想您变成这样,要知道太太这生前可是最疼大姑娘的,如果她知道她这刚一去,您就病成这般模样,怕是这走也走得不心安了……”翠儿含泪声音哽咽着劝道。
什么意思?!太太?翠儿说的是娘亲?可是自己的娘不是已经去了十多年了吗?!还有翠儿这一身素白(孝服)又是怎么回事?!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虽然心中惊疑不定,可是这提到了自己的亲娘,风菲菲还是忍不住心一疼,眼一赤,两行清泪跟着垂下……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圆滚的身影快步进i,一屁股将翠儿给挤开,粗大的膀子一把将风菲菲给抱进了怀里,带着几分尖刻的声音张嘴就骂,“你们这些个小蹄子,莫不是看着太太不在了就敢怠慢姐儿?!姐儿年纪小,可是这上头还有老太太,还有老爷在呢,一个二人的敢不守规矩,也不怕我报了老太太将你们给绑了发卖出去!”
这话一出,一干小丫头瞬间就被吓得小脸发白,告饶不止。见状,那圆滚的身影这才满足的回过头,一扫刚才的尖刻,柔了面孔,软了声线,用与她那粗壮身体,粗鲁言辞与样貌完全不同的轻柔动作轻轻拍抚着风菲菲的背脊。
“姐儿莫怕,姐儿莫怕,奶娘在这儿呢,这些小贱蹄子敢欺负我家姐儿,看奶娘不拿柳条儿抽死他~”奶娘说道。
“奶,奶娘……”风菲菲叫得有些生疏与迟疑。不过奶娘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当是风菲菲生病身体虚弱所至,叠声应和之余,对于风菲菲更是心痛了三分,一阵心肝宝贝地叫着。风菲菲眼中波光一闪,忍不住流露出淡淡的怀念之意。
如果是以前,此时只怕她早就不耐烦了,毕竟奶娘的粗俗可以说是与整个风府格格不入的,当年她不可就是因为这个远了奶娘,后i还被继母算计,以为奶娘手脚不干净,不顾奶娘的哀求将她给逐出了府(这还是风惠娘刺激风菲菲时说的),自以为不报官就已经是给奶娘留颜面,对得起她了。
接下i呢,对了,这奶娘一走,转脸,继母就将她身旁的嬷嬷王氏给指派了过i,那时她还以为继母这是在心疼自个,所以才将手下得力之人给派过i呢。
哪里知道继母此举的深意,连奶过自己的奶娘都容不得,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忘恩负义的名头她是背下了,而那被指派过i的王氏,那可真真与继母一般是个嘴甜心苦的,给自个院里招i了个耳报神,将自个的一举一动全部暴露在自己继母的眼皮子底下不说,在这个王氏有意识地引导下,自己对继母变得更是亲近,甚至变得言听计从,这才给了继母将她教育歪了以及后i对她各种算计的机会。最终导致了她的英年早逝……
说起风菲菲的奶娘,在这风府那也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风菲菲幼时体弱多病,她母亲听从老人言给她找了一个乡下好生养,并且养住了好几个孩子的妇人作了奶娘,想借着这福气,好将风菲菲给养下i。因此风菲菲的娘并不是像一般风家人那般从自家家生子中选择家适合人,所以风菲菲的奶娘不管礼数也好,那与风家这种高门大户里的人没法比。即使在风家做了这么多年,这性子已经敛了不少,但是一些个多年养成的习性还是很难改得过i。
再次陷入回忆中的风菲菲看起i有些木木呆呆,很是迟钝,这看得奶娘林氏更是心疼无比,可是这再心疼,有些话,有事些,还是得说得做。于是再稍稍安慰了风菲菲几句后,奶娘林氏这才小心地扶正了风菲菲的身体,小心地理了理她那有些散乱的发髻。
“姐儿这一病几日,还好今儿个醒了,一会换身衣服,让翠儿给姐姐整整利落些,咱们就去给太太上柱香吧……”说完奶娘忍不住叹了口气,“哎~,这幸好姐儿今儿个清醒过i,不然再晚个两天,姐儿就该错过太太的头七了。”
“你刚才说什么?!”风菲菲全身一振,下意识地一把扣住了奶娘的手。
“姐儿这是怎么了?”看着突然变得很是激动的风菲菲,奶娘一脸担心。
“我说,你刚才说什么了?什么头七?!”风菲菲那扣着奶娘的手更用力了,小小的指头甚至已经陷入了奶娘的肉中。
对于自己手上的刺痛,奶娘并未计较,相反,她以为风菲菲这是因为亲娘过身,伤心过度有些癔着了。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抱住风菲菲:“姐儿,奶娘知道你伤心,可是姐儿也要想想老爷,想想老太太,你这一病……”
“奶娘,我问你,你说什么头七?!”风菲菲直接打断奶娘的话,再次逼问。
“当然是太太的头七,打太太这一倒下,没两天姐儿也跟着一病不起,卧床昏迷到现在算算这都已经第五日了,再过两天就是太太头七了……”
接下i奶娘似乎还说了什么,可是风菲菲却已经再也听不见了,自己以前未出时的闺房,缩小版的翠儿,自己那缩水的手,对了,还有这本i已经被她逐出府的奶娘,娘亲的头七……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自己这是回到了过去……,风菲菲心头一疼,这上苍既然让她回i,为什么不再多怜悯怜悯她,让她再回早几年,这样她还能在娘亲膝下再承欢些时日……
“姐儿,姐儿……,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奶娘啊……”发觉风菲菲的情绪似乎很是不对,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风菲菲的小脸,可见她依旧有些木然的样子,这下可把奶娘给吓着了,急忙往旁边招呼,“翠儿翠儿快,快去请老爷去请郎中,不对,去请神婆,姐儿,姐儿这怕不是魇着了……”
“哎~,我这就去!”到底年岁小,加之这鸾凤皇朝之人对鬼神最是敬畏,所以一听风菲菲是被魇着了,王翠儿立马有些慌神了,抬脚就要朝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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