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之放下笔,趴在桌子上一双狭长漂亮的眼镜看着郁初北,像一汪清泉,他想了想开口“不高兴了”
郁初北根本没放在心上“我有什么不高兴的”该不高兴的又不是我,她自己抖威风好了,现在是自己在暗,她在明。
让郁初北郁闷的是,那天晚上,是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她的项链,没有人看自己的脸,她上妆、卸妆的差距有那么大吗,不想说话,自闭中。
顾君之眨巴着眼睛想想也是,但“她那样跟你说话。”不好,他不高兴。
“说呗,我理她是谁。”
顾君之觉得不行,说初北就是不行怎么能不理对方,要好好的理会对方才行,而且“不需要把她从窗户里扔出去吗,聒噪的人都要扔出去的。”茫然、真诚、良心建议快答应
郁初北忘了他还有这个问题,立即看向他,神色严肃“不可以动手、动脚都不行否则我先把你扔下去。”有前科要警告
郁初北说完重新看向文件。
顾君之整个人愣愣的看向她,慢慢的脸色短时苍白。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觉得冤枉、生气、委屈
更多的是害怕,为什么扔他他哪里做的的不好是她说,有想法要先询问她他问了她就这样说他
吊在树上的半截少年,在清风徐徐中晃悠的好好的,小蝴蝶停在他发丝上停在他指间。
突然少年猛然惊醒捕捉到敏感的字词,顿时睁开眼眼里的血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整个人像被激怒了一般,平静一点点散去,发出阴鸷摄人的光
他急速爬进山洞中,像诱惑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魔女,不停的念叨“她说你你活该让你听她的该终究落得这种下场你要被丢下去了把你丢下去就该把你丢下去哈哈你又要被抛弃了她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把你丢下去她要把你丢下去活该活该”
吊在树上的少年用仅有的两只手臂疯狂在枯树木中抓挠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缩卷在树洞中的少年,在一声声丢下去、弄丢、丢了你的声音中,渐渐变的焦躁、情绪躁动、神色惊慌
才没有才没有
“自欺欺人可怜虫哈哈可怜虫不愿意相信被抛弃的可怜虫还想相信她”
“可怜虫可怜虫”
“被丢下可怜虫被丢下”
够了闭嘴顾君之不是没有脾气相反,从小到大,他都很有脾气要扔了他凭什么扔了他他哪一点做的不好做的不对他问的错了吗是她要问的自己不够小心翼翼不够听话懂事
为什么都要扔了他
凭什么扔了他
要扔也是扔别人
脑海中有无数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笑话他、身边围满了带着壳的蜗牛、乌龟、螃蟹、只有他,只有他瘫软着软组织瘫在那里,还把身体弄脏了,所有的人都在笑话他、嘲笑他
笑他异想天开笑他没人要笑他自以为是
他没有
他惶恐不安他又坚强无比,这些东西都该被踩碎被碾成碎末
“你呢我们如果都该碎,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对啊,对啊,它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妖怪”
“是怪物”
“不要跟怪物玩,他还想踩碎我们,我怕我滚过去就是压死他。”
“哈哈,压死他”
“嘻嘻,他都要被晒干了。”
“可怜虫晒干它晒干它这只异类”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们怎么知道顾君之害怕又胆怯,不要踩死它们它们会笑话他
“君之”郁初北声音很轻,不太确定,刚刚不是还好好的,郁初北猛然察觉到他脸色不对,急忙探身,摇他的胳膊“君之,君之,顾君之”
顾君之目光没有任何焦距的抬着头,谁在叫他
郁初北急了,急忙起身绕过椅子,将他的座椅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顾君之我是谁顾君之”你怎么了君之
郁初北急忙抱住他,慌了“君之,君之没事,没事,是我不好,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会这样“我都是胡说的,你被信我,我最喜欢你,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喜欢你我不扔你,顾君之,我绝对不会扔了你君之”
郁初北快速抚着他的背,企图让他冷静下来对了药
药
她确定怀孕后早已经重新开始让他吃药怎么还会这样,是不是吃哟的时间还是太短“君之”
郁初北非常着急,不停的安抚他也安抚自己“没事了没事,我在呢,永远在,顾君之我永远在永远爱你啊”
半截身体的少年还在滔滔不绝的说,不停的说这个该死的世界里没有一个好人都想让他死都觉的他残破不堪要扔了他那他就把别人先弄死
就在他说的口干舌燥、歇斯底里的时候一到光猛然照进来,小小的一束。
从苍穹之外、从无边无际的另一端、从不知名的来处,直直照入这片枯败的、黑漆漆的山洞,山洞里仿佛都亮了起来。
半截身体的血泪少年,茫然的抬头,眼角挂着血滴,残忍与善良并存的脸,带着妖异的色泽看向那束光
光亮瞬间穿透他的身体、包裹他的灵魂,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半截身体的少年有些呆滞,茫然的看着去接从胸前穿过的光
缩卷在洞中的少年也看到了,焦躁、惶恐、不安、频临爆发的黑气一点点的从空间内重新缩回底下,他仰着头,看着这束光。
仿佛透过光听到了声音
“君之,君之,求你不要有事都是我不好,是我刚才说话没有经过大脑,你别放在心上我当然要你,我不要你要谁谁有我们君之可爱,对不对”
郁初北久久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药也吃了,也哄了,还是不动,他这是怎么了
郁初北急的眼泪流下来,紧紧的抱着他,极力安抚“君之,你有什么跟我说,跟我说啊我一直都在呢君之”
半吊着的少年从树洞里站起身,身体只有树洞那么高,茫然的接住了一滴雨水。
正在河边看书的白衣少年抬起头,雨淅沥沥落下,他合上书,看向天际。
蝴蝶躲在了白毅少年的衣袖中,轻轻扇动着翅膀。
雨水落下,淅淅沥沥的,一线变为一片润物无声
白衣少年身边撑起了一座玻璃房,坐在摇椅上,书放在胸口,依旧看诊太难。
蝴蝶从他衣袖里飞出来,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雨水落点地上,天地间茫茫一片,还有一束光照耀着枯败的树洞。
顾君之微微抬头,看向初北,看着她又好像没有
仅仅是这一点的变化,郁初北也感受到了,急忙与他平视,眼角还有未干的眼泪“君之,君之,你听见了对吗对不起,顾君之对不起”
郁初北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手放在他脖颈上,紧紧的搂着他,眼泪不停的掉着“顾君之,对不起,对不起”
我有关系的。顾君之在心里回答她,他还很生气,他有那么多方法让她收回说出那些话,他还不会原谅她。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是不断重复着我有关系、我有关系、我受伤了。
“顾君之君之”
不是你哭一哭就会好的,顾君之神色几近冷傲整个人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他若不想动的时候,什么都不能让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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