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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师承何人?
    东风徐徐而来,流杯亭上方的紫薇花瓣顺风飘落。

    裴希此时双眼朦胧,侧卧地上,酒盏散落在他的手旁。

    “宋兄、江兄,裴兄已醉,我们接着喝。”魏凌喝了一杯,又看向上游,似有惋惜道:“可惜陆兄不在此处,他酒量是我们当中最好的。”

    江既明看向上游陆见深坐着的地方,点头赞同,捏起一块梨花膏吃了起来。

    宋玄再斟一杯兰生酒,正待他饮罢时,溪水上游传来一盏酒恰恰流到他面前。

    魏凌眼尖,笑道:“看来,今日又能欣赏宋兄佳作了。”

    江既明也举杯轻抿一口,敬道:“宋兄的诗,既明也期待得紧。”

    “你们莫要打趣我,玄今日贪杯,现已醺醺然,怕是作不出好诗。”

    宋玄清浅一笑,抬手将溪间的酒盏端了上来。他没想到,初初喝时一点都不上头的兰生酒,多喝酒杯就见效了。

    他站了起来,只身倚靠着旁边的辛夷花树,抬手揉了揉眉心。

    和柔的东风吹拂着,煦暖的阳光打落他身上,使得他惬意地半眯起眼睛。

    随即,他缓缓睁开眼,见远处的楼阁上高卷起帘拢,府学的教谕们正在栏杆前远望。

    远处杨柳垂条,秋千架上三五妙龄女子来回晃动。紫带桥下飘着紫薇花瓣,莺声和着潺潺流淌溪水,携春意而来。

    他不由吟咏道:

    “春山暖日和风,

    阑干楼阁帘栊,

    杨柳秋千院中。

    啼莺舞燕,

    小桥流水飞红。”

    他的话音方落,江既明抚掌道:“好一句‘小桥流水飞红’,宋兄的词意境隽永,不同凡响。”

    魏凌也持盏过来,举杯道:“宋兄词情俊逸,当值尽酒一杯。”

    宋玄浅笑,“玄不过是像魏兄一般有感而发罢。”

    说罢,他举杯饮尽。

    此时,流杯亭上传来云板声。

    宋玄听此,连忙上前将裴希扶起来,道:“裴兄,醒醒,先生传唤我们了,快些走罢。”

    裴希扶着脑门,看向四周,见其他学子陆陆续续离开溪边。

    他茫然道:“我尚能再饮三大白。”

    话末,他整个人又昏昏沉沉地醉了过去。

    众人轻笑,魏凌连忙过去与宋玄一同扶着裴希回到书科考场。

    一路上,有三三两两学子在结伴讨论着。

    “高兄,你猜这次书科第一名是谁?”

    被施源问到的高朗,他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可猜不准,总归不是我自己。”

    施源也摇摇头,笑道:“书科又与科考无多大关系,平日里我只练习楷书,其他书法也不擅长。”

    这时,同班的元瑜与洪瑞从他们身旁走过。

    高朗忽然开口道:“据我所知,元兄的书法不错,而且,他是他们县里面的案首哩。”

    施源接过话头道:“那就有可能了,不过,不知那位宋兄的书法如何。”

    高朗凑近一点,低声告诉他,“施兄,你有所不知,书科比试时,宋兄就在我案旁,我当时正好能看到他的书帖。”

    “噢?写得如何,想必也不错吧,毕竟先生近来对他多有赞扬。”

    高朗再低一调声道:“施兄,这你就不清楚了罢。我当时看到他的书帖,简直是上下而参差,狂舞一通。”

    “怎么如此?!”施源低呼,随即他又暗暗揣测道:“莫不是他遇到不顺的事,拿书帖来发泄一通?”

    高朗摇摇头道:“我看他不像这样的人……”

    就在他们谈话间,宋玄他们就回到了书科考场。

    “宋兄,怎么你案前围满了人?”魏凌见此一愣,不解道。

    江既明也诧异道:“莫不是宋兄的书帖令大家刮目相看?”

    宋玄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道:“我们先将裴兄送回案,他沉得很。”

    对此魏凌颇有感触,道:“走罢。”

    随着宋玄的走回,众人纷纷让出一条小道。

    他将裴希安置在他的案上,方抬起头就见朱教谕他们看着他。

    宋玄醒醒神,自己应当还未醉的。

    “你的字写得磅礴大气,师承何人?”

    他刚一回到案前,姚县令带来的那么贵客就问向他。

    宋玄出前,对他们拱手一礼道:“此书法是玄偶有所得。”

    “噢?”那位贵客听了眼前一亮,不由问道:“你是如何练就的?”

    “学生在西关牧羊时,曾登高纵目,途径白水瀑布。只见那瀑布似从天而降,一泻千里,水气霎时蒸腾而上,在丽日照耀下,烟云冉冉上升,此景惊人心魄。”

    “学生当时有感而发,遂执枝作笔,临瀑布而挥毫。长期以往,学生写的字伏如虎卧,起如龙飞,顿如山峙,挫如泉流。”

    话末,众人神色一变,不由地看向宋玄写的那副书帖,确实是如走龙蛇,刚圆遒劲。久久观之,字迹狂乱中,又觉优美如斯。

    那位贵客捋了捋胡子,看向宋玄,问道:“陶某观之,你这书法既不是楷书,又不是行书,它为何书?”

    话末,当他们看向宋玄时,见他神色从容道:“回先生,此书名为草书。”

    “此书纵任奔逸,又是学生顺感而作,大有草创之意,遂谓之‘草书’。”

    “草书、草书。”

    府学教谕和姚县令他们神色各异,或是嘴里连连念叨着“草书”二字,亦或是再度将目光投向那副书帖,神色动而惊服。

    宋玄在案前,忽然感受到,那位贵客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草书?”底下的学子则暗暗低呼。

    高朗又凑到施源跟前道:“施兄,这宋兄了不得,他竟自创了书法。”

    “不单是了不得,这草书还得大家的认同,今日连县令大人也在场。”

    高朗点点头,“回头,我可得仔细欣赏他的书帖,之前比试时确实是我看走眼了。”

    除了他们,在座的学子,疑惑的有之,他们不懂这写得参差不齐的字,竟能得大人的欣赏。

    乙班的一些学子也讨论了起来,“那人便是甲班的宋玄,我早就听闻他策文了得。”

    “听说,他以一篇策文挽救了江下村的春耕。”

    另外一名学子点点头,又感叹道:“为何他不单诗文了得,连这书法也独得天赋?”

    感慨归感慨,他们再观教谕们的神色,这书科比试的第一名非宋玄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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