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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物是人非
    李慎的话令元瑜眉头一皱,挚友的背叛让他整个人显得更沧桑。

    元瑜旋即定下心神,跪行一步道:“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

    就在此时,衙役将洪瑞传到。

    他方进来,看到元瑜的模样,忍不住叫道:“元兄。”

    “肃静!”

    姚县令一拍惊堂木,“洪瑞,本官有话要问你。”

    洪瑞跪下回话,“大人请问。”

    “洪瑞,你可知许成吃姜酒一事?”

    洪瑞听此,看了一眼旁侧边的宋玄,上前认真回道:“回大人,学生知道。”

    “学生还知,李慎曾有意引导许成空腹吃姜喝酒。”

    李慎听了张口结舌,又不敢上前辩驳。

    姚县令见到这般光景,正颜厉色道:“李慎,本官劝你如实道来。若你不说,本官少不得要动刑追问于你。”

    李慎发怔,脸色青白,唯有张口辩道:“学生以为吃姜性暖胃,并未知晓《本草》当中有此毒方。”

    姚县令正色道:“本官料你会狡辩,早已令差役去塘下请你父来衙门,等你父亲来,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人,冤枉啊。”李慎浑身一哆嗦,神色恍惚。

    姚县令拍案,“即便你坚心似铁,亦难尝官法如炉。”

    丁阳将刑具抬至公堂,哗啷一声,吓得李慎惧怕至极。

    不多时,一位衙役上堂回话,“大人,李大夫已传至月台。”

    姚县令微微颔首,“传他进公堂”

    “草民李泓拜见大人。”李大夫携着小儿子一同跪在公堂上。

    姚县令往下问道:“令郎李慎,他可曾熟习《本草》?”

    李大夫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李慎,黯然神伤道:“回大人,他确实能将《本草》倒背如流。”

    见此光景,不待姚县令再审,李慎便跪倒在地,颓然道:“招了,招了。”

    李慎抹了一把泪,将如何引诱许成空腹吃姜喝酒,又是如何嫁祸给元瑜的事情,从头至尾,细说一番。

    姚县令听罢,又问道:“你既与他们是好友,又为何要犯下这等事?”

    万念俱灰之下,李慎哭诉着往事。

    他陷害元瑜是县案首一事,他自认为真才实学在元瑜之上,结果案首却不是他。除此,他心中仰慕孙家姑娘已久,而孙姑娘倾心的却是元瑜。

    “许成该死!”

    “我深刻地记得今年元宵那晚,我与许成彻夜饮酒。”

    “不料,许成先吃醉了,然后说了一些话让我此后对他愤恨百般。”

    众人听了,看着他,他此刻眼含泪水。

    李慎一顿,切齿痛恨道:“醉酒后,他扬言将孙姑娘娶回去之后,再将其休弃。还百般凌辱我,他嘲笑我学术不如元瑜,他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

    李大夫跪行一步,面对姚县令道:“大人,子不教父之过也。草民有罪,在将他收监前,草民可否与他说几句话?”

    姚县令虚虚出一口气,“准了。”

    李大夫悲痛地看着李慎,缓缓道,“我们李家世代行医救人,祖上传下来的医术,我辈寝食不忘。”

    “而你,在我的督促下,亦是自幼熟读《本草》,我见你嗜书如命,书随人行,经常挑灯夜读,甚至通宵达旦。我还以为,即使你科考不顺,将来也能在一方之地,救死扶伤。”

    李大夫一番话,令李慎满脸羞愧,他不觉唤道:“父亲。”

    李大夫瞥开头,沉声道:“李家只用医术救人,你竟用此术害人,枉为我们李家的儿郎!”

    “父亲。”

    本是乖巧地跪在一旁的李小公子,他拉着李大夫的衣袖哭得泪水斑驳,又转向去拉李慎的手,哭着唤道:“阿兄。”

    李大夫痛苦地闭上双眼,睁开时,他看向自己的小儿子,语重心长道:“你兄长已铸成大错,往后你要引以为戒!”

    ……

    堂审结束后,宋玄回到府学。

    “宋兄,你可算回来了。”裴希拎着一壶酒,他身旁的章宝提着食盒迎了上来。

    “元兄的事如何了?我听闻丙班的李慎被传至公堂。”

    宋玄回想起原先的光景,摆手道:“事情已了,元兄在县衙录过案情便能回来。”

    “如此便好,宋兄你快过来,我特意去伙堂帮你留了饭菜。”裴希皱皱眉,“现在日色都西斜了,可不能作践了肚子。”

    “玄便谢过裴兄。”宋玄敛衣坐下慢慢用食,而伍彦用过饭之后又去与章宝过招。

    裴希一人坐在宋玄对面,他只举着酒杯慢慢酌酒。

    “宋兄,先生留的策论你可写了?”

    宋玄听了,夹菜的动作一顿,苦笑道:“尚未动笔,你的可写完了?”

    “我的虽写了,但把握不大。先生最近越发挑剔,作不出好文章又是一顿面批。”

    裴希喝着酒也不苦恼,笑道:“正好宋兄你的还未写,等你晚上写完,我去找你,到时你再顺便帮我改改。”

    宋玄搁下碗筷,扶额笑道,“感情裴兄你是想用一饭之恩收买我。”

    裴希听了,赶紧招呼上章宝,两人灰溜溜地走出院子。

    他们走后,宋玄本欲回室内写策论,方站起来偏巧看见元瑜穿过月亮门走了进来。

    元瑜身上还穿着原先的衣裳,想必是来得急。

    “宋兄,请受瑜一礼。”元瑜来到他面前,便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宋玄从速扶他起来,轻声道:“元兄,这使不得,快请坐。”

    他请元瑜坐下后,亲手暖杯烹茶。

    元瑜眼里尽是感激,他感慨道:“要不是宋玄你从中斡旋,瑜怕是难逃牢狱之灾。”

    说罢,他不禁起身又对宋玄拱了一礼。

    宋玄为他斟了一盏茶,推至他面前,“元兄,你我同窗,何须如此。”

    “不,宋兄,瑜着实不知如何感激你。”元瑜经历此案,面色沧桑。

    他感慨万端,痛苦地闭上眼睛又睁开道:“还真是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啊。”

    “昔日我与李慎结义数十载,未料到他今朝背叛誓言。到头来,竟落到割袍断义的境地。”

    说罢,元瑜以袖拭了拭眼角,再看向宋玄,“宋兄,你我虽同在府学,也不过数面之缘。你却愿为我奔波周旋,此等大义,瑜没齿难忘。”

    宋玄默然不语地烹茶,这件事他感触也颇深。

    谁又能断到曾经的挚友变仇人,元瑜房内挂着的那幅《秋日访友》仍在,只不过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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