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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诗会过后的第三天,南北府学的学子又进入备考郡试的模式。

    然则,听泉诗会一事,至今仍萦绕在他们心头。

    古朴典雅的城南府学白露桥上,此时依栏站着几个府学生。

    “恭喜范兄,你在听泉诗会上的佳作,今日都张贴到榜墙上了。”鲁庭双手搭在桥栏上,看向范言道。

    范言摇头轻笑道:“不足谈,不足谈,城北府学的宋兄所写的诗词那才是真的绝妙!”

    一旁的贺止也颔首,他状似回忆,缓缓说道:“那日,王渊之大人曾亲口点评他的诗词,体制淡雅,气骨清奇,于清丽中不断意脉,反复咀嚼而无滓,久而味浓。”

    范言喃喃道,“宋兄真乃俊逸精妙之人,我能结识他,幸甚,幸甚!”

    不多时,他看着桥下奔流不息的水,又补充着,“下一次比试,怕是要等到郡试了。”

    ……

    熙熙攘攘的城北街头,伍彦跟在宋玄身侧,许久之后,他欲言又止道:“宋七哥,昨日我收到先生从西关寄来的书信,其中夹带了一些银两。”

    宋玄顿住脚步,看向伍彦,“嗯,此事我已知,伍彦,你且放心。”

    “正好中林书肆将《漱玉集》和《西厢记》的润笔费送了过来,我们到街市上给先生买些东西,到时候一并寄回去。”

    伍彦听了,欢喜道:“宋七哥,我记得先生以前喜欢一方砚台。”

    霍地,他眉头一皱,低声纠结,“可惜先生一直舍不得购入,我也不知道那砚台叫什么名。”

    宋玄听了一笑,用折扇轻敲自己的手掌,“那叫端溪砚。”

    “端溪砚?”

    伍彦懵懂,毕竟他不懂得这些文雅的事物。

    “端溪砚质刚而柔,可呵气砚墨,发墨快而细腻……”

    说着,宋玄便见不远处便有一间比较大的文宝斋,便从速与伍彦一同上前。

    “公子,请喝茶。”

    宋玄方进入文宝斋,笑意盈盈的店伙计立马来到跟前,给了他上了茶,可也不急着询问客人要买什么。

    店内分置笔墨纸砚四区,除此之外,还有一处字帖区。字帖区前又置桌案,让前来顾客采购的顾客,自行试验之后再购买。

    宋玄见此,心道环境确实固然好,然店内的物品自然也比别处精贵。

    他入斋时,店内已有一些公子在里面挑选文宝。

    他便带着伍彦直径走向砚台区,区内有一架,架上摆放着各式砚台。

    如气色秀润,保温利笔的临洮砚,又如其石坚润,滑不拒墨的龙尾砚,再如提笔舔墨,光亮如初的松玉砚等等。

    他的视线沿着架子细看一遍,便看到石质坚实的端溪砚了。

    不过,他的视线却定在端溪砚旁边的那方易水砚上。

    在那个时代,他就曾注意过易水古砚,只是未能有机会得到,甚至是见着。

    如今,此砚台脆生生地摆在他面前,他不由地多加注意。

    易水砚旁边有一牌子,介绍着此砚宜书宜画,具有润笔,励毫的特性。

    等他招来店伙计,购下端溪砚台之后,便携着伍彦到书帖区试易水砚。

    书帖区前已有几位公子在临摹书帖,宋玄选了一个靠边的桌案试砚。

    案上方挂着名家书帖,他面前挂着的是一副行楷小赋。

    宋玄站端正之后,袖手一抬,手执墨锭,与砚台持平,初时在易水砚上垂直打了个圈儿,随之不急不缓地研墨起来。

    不多时,细密柔腻,墨色发亮的墨汁便发了出来。

    他心中喟叹,不愧是一方好砚,他的书案上,正缺此一方。

    就在他蘸墨写行楷小赋时,他旁边练书法的那位公子与他同伴提到“草书”二字,他不由地多注意了一会。

    宋玄移视线过去,见那位公子案上方挂着的,正是宋玄在书科比试上所写的那副草书《千字文》,只不过是拓印版。

    “卫兄,你写的是草书?”

    那卫公子回道,“章兄,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正对着上方这副《千字文》临摹着,必然是草书!”

    那章公子手里持着折扇指向案上方挂着的《千字文》,笑道:“卫兄你看,草书开创者宋大家所写的草书,那是笔势连绵,纵任奔逸,大有驰骋不羁,排山倒海之势。”

    “久久赏之,又见其中的驰骋纵横之志。”

    “而你所临摹的……”

    章公子持扇一顿,指向卫公子的书帖,“你的,那叫四不像。”

    卫公子恼羞道,“章兄,我瞧着我这书帖,与这副《千字文》上所写的草书,是挺像的。”

    说着,卫公子前后指着两副书帖,辩道:“你瞧,同样是一笔而成,参差不齐,婆娑四垂……”

    章公子等他说了一会,他才感慨道:“宋大家的草书,是有气,有意的。卫兄,你看,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那是写得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

    “你再看,那‘日月盈昃,辰宿列张’,那是意气相聚,神不外散。”

    卫公子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连连颔首道,“怪不得我初见这副草书时,便觉得有一种动态之美,为此我才选择练习这副书帖的。”

    “卫兄,你也不必难过。自从宋大家创立草书,多少学子为之临摹,却是谁也不能写出那股气势,你也不必为此固执下去。”

    说罢,章公子将折扇插在腰侧,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诗集递了给卫公子,“这是宋大家写的《漱玉集》,快看看,那场远近闻名的听泉诗会,宋大家的诗词可受到诸位学士的好评。”

    “难不成,这部《漱玉集》里面就刊有?”卫公子连忙将笔搁下,擦了擦手,随即捧过诗集。

    就在卫公子细细欣赏《漱玉集》时,章公子侧身在一旁神色自豪地解说着。

    “当然,这部《漱玉集》所载的,都是宋大家的佳作。”

    此话一出,卫公子想了想,忽然摸不着头脑道:“为何你总称呼宋公子为宋大家?”

    章公子“哗啦”打开折扇,摇了摇,神色自若道:“宋公子才情绝妙,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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