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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酒醉杏花村
    阿晚在小火炉前,手执圆形罗扇时不时轻轻拂炉火。

    小火炉上架着的水壶,扑哧扑哧地冒着水雾,这时,她才将温好的酒端至亭中。

    伍彦与章宝将炙熟的肉用碟子盛至亭中的石桌上,裴希等人团团围住石桌坐下。

    案上一个大木托里盛装着被炙得油光红亮,散发着阵阵辛香味的羊腿。

    裴希看得眼馋,当即抬手撕下一块羊腿肉吃了起来。肉质鲜嫩的羊肉入口后,隐隐传来甘味,以及炙得焦脆的辛香味,令他的味觉翻滚不休。

    “宋兄,以往我不常吃炙肉,只因未曾食得此馐……”

    裴希说罢,看了一眼旁边的宋玄,又抬手去拿起一串羊肉吃了起来。

    羊肉串用得是羊排肉,羊排肉肥瘦相间,先用紫苏还有姜葱酒腌制一个时辰,炙出来的肉特别鲜嫩。再加上百味香的渗入,将其腻味尽数撇除。

    座间,连一向持重的江既明亦连连吃了几串,更不论是魏凌。

    魏凌放下肉,饮尽一杯酒,方才喟叹道:“宋兄,你这‘百味香’可有配方,下回我回家时,亦给家里配些百味香。”

    说罢,他又拿着一串烤得酥酥脆脆的肉串,连脆骨带肉一并咀嚼了吃。

    “你先吃,等回了府学我再将配方写予你。”

    宋玄抬头看了魏凌一眼,随即他又专心地用小刀切下几小块羊腿炙肉,将其放入碟中,再推至江公子面前。

    因为他见江公子只吃了一串炙肉,眼睛却时不时往被炙得皮酥肉嫩的炙羊腿上。然则,迟迟没动手去撕下肉块,想来过于拘谨。

    故而,他到方炉前寻来一把小刀,给江公子切了一份炙肉。

    “多谢宋公子。”

    江公子随即执起筷子夹了一块色泽焦红油亮的肉入口,细细咀嚼之后,明眸闪出笑意。

    他看向宋玄,“宋公子,这肉尝起来微辣中带着鲜香,不腻不膻,和以前我所吃过的炙肉,其滋味全然不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裴希也应和着,“不错,以前的炙肉多是咸味,更甚者,还有一股腥膻的腻味。然而,今日的炙肉却是焦酥,香辣,细嫩,无一丝腥,更增鲜香。”

    一顿,裴希撕下一块肉,入嘴咀嚼殆尽,再饮罢一杯酒。他在看向众人,朗笑道:“炙肉美妙的滋味在舌尖翻腾不息,美哉,美哉!”

    “来,我们都敬宋兄一杯,为此炙肉。”

    宋玄举杯回敬,今日饮的是应景的杏花酒。

    此酒入口绵长,饮后余香,宋玄不由地多饮了几杯。

    煮茶的小火炉依旧扑哧扑哧地冒着白气,方炉上尚且炙着一些牛肉,伍彦拿着蒲扇站在一侧,时不时挥动蒲扇煽亮炭火。

    章宝适时往肉间刷上百味香,被炙得热油直冒的肉发出“滋滋”的响声,热油滴落炭火中,又窜出几缕香烟。

    约半柱香,亭中的人吃饱饮足之后,方才泛起赏花的兴致。

    只是未待他们到杏花林间穿梭漫步,浮云飘飘的碧空竟下起了雨。

    方在杏花林中荡秋千的姑娘们,现已用罗扇遮着头,快步寻个地避起了雨。

    午食之际,几户农家烟囱上方冒起了青烟袅袅,伴随着暮春的雨纷纷,很有一番温馨的烟火气息。

    见此情景,他们也就随适待在亭中。即便不下雨,他们想宋玄与裴希两人估计也出不来亭子赏花。

    是时,宋玄背靠着亭栏杆,一只手执着酒盏,双眼迷离地看着亭外的雨帘。

    雨中杏花零落,纷纷然,铺了一地。

    他一杯清酒下怀,俊雅的脸上泛出红晕。

    江公子见此,语带忧心道:“宋公子怕是醉了罢。”

    他回头,却见裴希也醉倒在小火炉前。

    而魏凌与江既明他们皆摇头轻笑,“无妨。”

    “江公子,你有所不知,咱们可是时常盼着宋兄能醉上一回。”魏凌自斟了一杯酒,饮尽。

    “不错,可惜宋兄平日里比较克制,很少会醉酒。”

    陆见深满了一盏酒,饮尽笑道,一旁的江既明也点头附和。

    江公子见此,便在石桌前坐下听他们细说。

    魏凌将酒杯搁下,与江既明、陆见深相视一笑,说起了往事。

    “记得与宋兄初见之时,那日也正下着雨,他与裴兄一同入庙中避雨。避雨期间,我们相互结识,进而一同饮酒投壶作乐。”

    “我尚且记得,那一日饮的是桑落酒,宋兄不胜酒力,醉卧庙中。他手执酒盏,吟咏道,‘喜君午际来,凉雨正纷泊’。”

    “哐当”酒盏落地的声音,将魏凌尚未说完的话打断,众人寻声而去,见栏杆前的宋玄已双手搭在栏杆上。

    酒洒了半杯,滚落在他旁边的地上。

    俄顷,醉意浓浓的嗓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宋玄的吟咏,当即引起亭中人的注意。

    早已醉倒在小火炉旁的裴希,不知何时从小火炉下抽出一根烧了半截的木柴。

    他手执木柴,随着宋玄的吟咏,挥柴在地,漆黑的木炭顿时显现出一句句诗。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宋玄吟咏罢,在栏杆下的长座凳上侧躺了下来。那方裴希搁下木柴,头枕着手臂,围着小火炉合上了眼。

    江公子尚未从讶然当中回神,江既明又重复吟咏着宋玄方才所作的诗,“清明时节雨纷纷,极妙,极妙啊。”

    “这‘纷纷’二字用得好,这清明的雨,就似北方的雪,须是下得纷纷扬扬,方显大气。”

    江公子听了,回神看向亭外杏花林中的雨,补充道:“当然,这清明的雨,决然不是大雨,而是那种如酥的细雨。”

    说罢,江公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身着襕衫,形容清举的人,他行走在杏花春雨当中。

    林中有一个头戴箬笠,身披蓑衣,骑在牛背上吹笛的牧童。

    襕衫公子悠悠走来,看向牧童,欲寻一处饮酒暖身的地方,那牧童信手一指。

    不远处,有一酒幌高挑的地方,便是杏花村庄。

    曳曳春风,霏霏细雨,就如同宋玄所吟咏的诗,给人有余不尽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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