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天林一听就连连摇头说,“我爹当时病糊涂了,怎么沈姨你也跟着一起糊涂了呢”
“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擅自做主,就只好先由着老爷的脾气来,可前几天我感觉老爷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说是常常能在梦中见到夫人回来。我听了心里十分不安,所以才让人偷偷给你拍了电报让你赶紧回来。老爷是前天晚上走的,我当时就告诉他你已经在上船了,马上就能到家,所以他一直在等你回来,可惜还是没能坚持住。你不回来我也不敢将老爷下葬,于是就找了风水先生过来,看看能不能先停灵七天等你回来苍天有眼,你总算是回来了”沈如焉说完后又嘤嘤的哭了起来,看上去伤心极了
锻天林听后就来到父亲的棺椁前,发现他老爹两腮凹陷,的确像是孱弱多时了,可自己离家的时候父亲还有心有力呢,怎的一场小小的伤寒就会一病不起呢
锻天林虽然没有从沈如焉的话中听出什么破绽来,可他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家里的佣人老妈子全都换了生面孔,就连在他们家里干了二十几年的管家锻福也没知去哪儿了。
“沈姨,福伯呢”锻天林问道。
沈如焉听后擦了擦眼泪说,“去年你走后不久福伯就摔了一跤,人瘫了,所以老爷就派人送他回了老家,还给他一笔养老的钱,让他可以回去颐养天年。”
锻天林听到这里,心里就画了问号,可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沈姨了”
沈如焉听了就凄凄切切的说,“辛苦到不打紧,我就是害怕你回来埋怨我没有照顾好老爷”
“怎么会,我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您在我爹身边照顾,这份情谊我自会记在心上的。”锻天林沉声说道。
沈如焉走后,锻天林就一个人跪在父亲灵前烧纸,可心里却对福伯的事情产生了疑问。要说这家里头除了他们父子二人之外,就属福伯待的年头最长了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锻家父子却深知福伯的底细,他是早年逃荒来到本地的,就因为锻老爷给了他一个救命的馒头,这才在锻家一待就是二十几年,更是一路看着锻天林出生、长大
莫说福伯在老家已经没有亲人了,就算是有锻天林也深知自己老爹是不会将已经瘫痪的福伯送回去的,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超越了主仆,以锻家的条件,又怎么会将生活不能自理的福伯送走呢
心中虽然疑惑,可锻天林却并没有显露出来,依然默默的在父亲灵前守着,完成他做为儿子最后能为老爹做的事情
停灵结束之后,锻天林就将父亲下葬了,沈如焉在送殡的路上哭得晕死了过去,结果请来大夫一看,说是已经怀有身孕了。
锻天林一开始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还没有从丧父的悲痛中缓过劲儿,却又突然得知自己即将会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
只是他心里的疑惑犹在,父亲的突然病逝,家中仆人的集体洗牌,还有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弟弟或者妹妹”所以锻天林必须要搞清楚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了,锻天林知道自己面对一家子的陌生人是不可得到任何答案的,于是他就想去家中的货运行看看,一来是查查账,毕竟老爹不在了,家里的生意就要全靠自己打理了;二来则是顺便跟几个老伙计打听一下,为什么内宅的老人全都被换掉了
结果他去了一看顿时就傻了眼,就见货运行里的所有伙计全都换成了生面孔,就连干了十多年的大掌柜锻安也被换成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这一点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因为就算家里的佣人老妈子不合沈如焉的意可以全换掉,可货运行里的伙计却不行,除非他老爹生前得的不是伤寒而是失心疯
新来的大掌柜见锻天林来货运行查账,立刻殷勤的对他自我介绍,说他是二夫人的堂兄,名叫沈逸,之前一直都在老家的学堂里教书。
半年前货运行的大掌柜锻安不知何故被老爷扫地出门,沈如焉就临时将他叫来管账。后来锻老爷见沈逸管得还算不错,于是就让他当了货运行的掌柜。
沈逸的这些说辞看似合理,可却漏洞百出,先不说在他们家当了十几年掌柜的锻安为什么会被老爷扫地出门,即便是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也不至于将整个货运行的伙计全都换掉吧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锻天林自然不能轻举妄动,他并没有对沈逸的这些话提出什么疑义,只是让他把货运行的账本拿出来,要仔细核对一下。
沈逸一听立刻就转身取来账本,然后双手奉上道,“少爷请过目。”
锻天林接过账簿翻开仔细查阅,发现货运行的账目非常的干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来可有的时候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锻天林在走之前一直跟老爹学做生意,货运行的情况他也算熟悉,其实在货运行的账面上一直都有几笔坏账,是锻老爷很多年前做的几笔赔本的生意,始终都没有收回货款。
为了引以为戒,所以锻老爷一直将这几笔坏账留着,为的是时时刻刻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可锻天林眼前的账本上哪里还有这几笔坏账他知道这肯定不是老爹自己平的账,而是有人在不了解内情的情况下做假账时误平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一切仅仅只是他的推测,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搞鬼,锻天林没想到自己那位小姨娘竟有如此手段,看来还真是自己小看她了。
权衡再三,锻天林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他必须要想办法找到之前在他们家里帮工的那些老人儿才行,既然将他们全都赶走了,那就明白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内情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