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袁牧野正是看出了对方的这份执着,所以他才会在明知厉辰是非人类的情况下,依然愿意帮助他可卓少钧刚才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袁牧野的问题,但他话里的意思已经温婉的表达了拒绝。
对于这一点袁牧野并不意外,毕竟大家的立场不同,而且在“物种之争”这件事情上没有谁对谁错,谁是正义谁是邪恶之说,大家不过是在争夺生存的空间而已
试想一下,如果袁牧野和卓少钧的立场调换,人类才是那个一直窝居在地下的未知生物,我们渴望得到更优质的生存空间,渴望自己的后代子孙能在地面占据一席之地我们是否也会同样的不择手段,拼尽全力的去争、去抢、去掠夺、去杀戮呢
见袁牧野没吱声,卓少钧就继续说道,“一开始我真的想不通,你们人类的身体那么脆弱,寿命更是只有短短几十年,一旦受伤或者生病根本无法靠机体自然痊愈。这样的一个物种,却成为了地球上的主宰,这说不通啊这个问题不只困扰着我,更困扰着我们整个族群于是我们将人类当成了头号劲敌,我们开始疯狂的学习着人类世界的一切,妄想总有一天会取而代之。直到你和你的朋友们出现之后,我们那个看似精密的计划却那样轻易的就被破坏了。当别的同类都在害怕自己会被你们人类赶尽杀绝时,我却更害怕回到那个幽暗潮湿的地底,只要能留在地上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甚至包括我的生命。也许每个物种之中都有一、两个异类存在吧,而我就是那个异类,我不想取代人类,我只想像人类一样生活在地上,我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人类,这个世界肯定没有现在这么的美好。所以袁牧野,我真的很感激你,有些话我之前从没说过,是因为我不会像人类一样表达自己的情感,以前伪装成人类的时候我总是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不敢对任何人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在最初的十几年里我并没有进化出人类的情感,也不会和任何一个物种产生共情,直到我遇见了你,你是唯一一个在知道我是谁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信任我的人类。虽然和你认识才短短几年的时间,但这几年却是我在地面上过得最舒心的几年,因为我可以在你面前卸下所有伪装,做回真正的自己。也正是在这几年的相处中,我渐渐进化出了与人类共情的能力,只是一开始我自己并不知道那种感同身受、那种会担心对方的情绪就是共情。而我的那些同类显然没有进化出这一能力,这就是我和它们的不同之处,正是因为这种不同,所以我和它们的进化方向出现了偏差,而且这种偏差注定会越走越远。”
卓少钧说到这里时,突然笑了笑说道,“其实和别人共情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可以让我很快乐也可以让我很痛苦,特别是当我想起乔炎是怎么死的时候,我甚至都有些后悔进化出这种能力了。说实话,我既不希望自己的同类被你们杀死,也不希望我的同类杀死你们,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可我又没有立场去阻止你们任何一方的选择。有时候我常常幻想是否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双方和平共处呢但同时我也深知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目前仅仅只有你和你的朋友们知道我们这一物种的存在,所以我们实际并没有成为人类真正意义上的敌人,因此这一直都是一场我们单方面的战争而已。如果人类真的倾尽所有来消灭我们也许我们的下场就和地球上其他早已灭绝的生物没什么两样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极力主张和其他未知生物共享这个星球,也是你一直在向这个世界隐瞒着我们的存在,在一点上我真得很佩服你,可以真正做到摒弃物种之分,共享这个世界。”
袁牧野从来没有听过自己这位“特殊的朋友”如此掏心掏肺的表达心内的真实感受,这让他多少有点意外,同时也感到很欣慰卓少钧能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最起码可以证明他们彼此之间是相互信任的。
似乎是终于说出憋了许久的话,卓少钧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袁牧野见状就笑着说道,“我们人类有句古话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说得就是两件心爱之物不能同时拥有,必须要懂得取舍才行。可这话说得容易,却没有几人能干脆利落的做出选择否则就不是内心里真正的鱼和熊掌了。所以不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怪你的,因为这是你的权利。”
卓少钧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道,“以前觉得做人真好可现在却明白做人也有很多无可奈何。就比如说乔炎吧,难道他不想活吗能活着谁又想死呢当时他的父母全都建在,他怎么可能舍得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卓少钧,难道乔炎不知道自己死了卓少钧会怎么样吗显然他是知道的,可在当下那个时候他没得选择,要么一生一死,要么就俩人一起摔死,所以那已经是他在危机关头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
袁牧野听了就点点头说,“我相信当时如果是卓少钧在下面的话,肯定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袁牧野的话似乎触动了卓少钧,他想了想说道,“等这场风波过去了,你能陪我去看看乔炎的母亲吗虽然说她现在的晚年生活很平静,不用再为钱的事情发愁了,可偶尔有人去看看她也是好的。”
袁牧野点点头说道,“好,等这一切都结束后,咱们就一起去。”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袁牧野心里却忍不住担心这一切真能顺利结束吗
当天他们两个在病房里聊了很久,虽然彼此之间谁都没有找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但是他们的心境却比之前平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