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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灯影斑驳。
在这座孤独冰冷、阴暗潮湿的地底城市里,所有的欲望和恐惧、罪恶与堕落,即将上演。
因为资源的匮乏或者有限性、稀缺性,为了生存下去,人类的欲望和恐惧、罪恶与堕落在这里不断地滋生、蔓延。
欲望和恐惧,在这座地底之下的城市里就像是两条通往地狱的路,一条浸满了他人的鲜血,一条充斥着黑暗与虚无。
罪恶与堕落,一切赚钱的职业与生意中都有罪恶的踪迹;生活在这里的每个生命都在堕落,只是堕落的方式不同罢了。
这里充斥着金钱与利益的争夺。然而,在这个亡命之徒的乐园里,仍然有少数人坚持着自己的正义,追逐着自己的梦想。
钢铁囚笼般的下城区,一条铅灰色的街道上,在周围路灯的照射下,布兰特拖着一个长长的影子,独自出现在第六区的街道上。
街边悬挂在电杆上的路灯,将他身后的影子不断拉伸,变淡,直到消失;又马上被下一个路灯投出新的影子,周而复始,驱之不去。
矗立的烟囱中,不断地排放出滚滚的浓烟直冲天棚,空气就像刚刚经过一场大地震一样黯淡无光,到处充斥着齿轮摩擦发出的热量。
在这座城市里,每一栋房屋的顶上都有一根矗立的烟囱。从早晨到午间、并一直持续到傍晚,每一根烟囱里面都会飘出袅袅的炊烟。
阴暗潮湿的街道,转动着巨大笨重、各式各样齿轮的蒸汽机械;以及错综复杂、锈迹斑斑、接口处间歇喷着热气的管道。随处可见。
冒着浓烟和蒸汽的街头,用沥青混合料铺筑的马路,行走着不同肤色与种族的身影,服装形形色色,打扮五花八门,脚步来去匆匆。
在这个充斥着蒸汽机的轰鸣、矗立成树林的烟囱的钢铁城市里,每个人都像一个永不停歇的钟摆,主动或被动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在演戏,扮演着他们应该扮演的角色:穷人、贵族、工人、盗贼、歌者、姬女、黑帮、商贩、乞讨者、执法者。
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是他人世界里的配角、路人、反派,或是主角。没有谁的存在,是这座钢铁城市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在这个巨大的牢笼里,时间即温柔又残酷,每个人都在不断融化过去的某一部分,膨胀出新的部分,主动或被动地塑造着新的自己。
布兰特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曾经的他是一名从不失手、冷酷无情的顶尖刺客。如今的他却是一个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传奇盗贼。
他独自在走着第六区的街道上,朝着前方霓虹闪烁、人潮涌动的走去。窸窸窣窣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带着警惕和戒备。
每一分钟都有很多人从他身边匆匆走过。迎面而来又擦肩而过。这种时候还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游荡的,都是一些空虚而孤独的灵魂。
蒸汽奔腾的地下世界,充斥着造型奇异,体积庞大,结构复杂但又功能现代的机械装置、交通工具,甚至是刀剑与机械结合的武器。
在这座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市,布兰特只需微微的抬头,那些异常壮观且奇特的齿轮、轴承、线圈和冒着蒸汽的庞大机械,清晰可见。
劳作的工人们正在熟练的操作着巨大的冒着蒸汽的机器。那是一台直通上城区的升降机,里面装满了从矿区开采出的各种金属矿石。
这个巨大的升降机械是由一种特殊的材料,不会腐锈的合成金属制成。通过齿轮,曲轴,电动机,缆绳等机械的方式来实现其运动。
每个操作位前面有好几种控制杆或者控制轮,由熟练的工人们来操作和控制升降机的运行。其制造工艺的精致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那座巨大的升降机不仅负责运载上城区所需的各种金属矿石,同样也会源源不断往下城区输送那些十恶不赦的罪犯和被放逐的贵族。
贵族即使被放逐在这座阴暗潮湿的地下城市,仍然是贵族。罪犯则会拖着笨重的由钢铁锻造而成的手链和脚链,被押赴到矿区干活。
在这个超凡力量统治的世界,万物的生命从来都是不平等的。超凡的贵族享受优越的生活与地位,普通的平民只能卑躬屈膝的活着。
布兰特即不是超凡的贵族,也不是普通的平民。因此他无法在这座孤独的城市里,获得优越的生活与地位,也不必卑躬屈膝的活着。
他是出没在夜幕下的阴影,是神出鬼没的盗贼,是伺机而动的刺客,时刻游走在死亡边缘。但是他的技艺,在这座城市里无人能及。
他最擅长是在幕后策划行动。按照他的意愿改变事件的联系和发展,在具备最大的优势时,才出击消灭敌人。这是他最拿手的手段。
凭借精心策划的计谋,无人能及的本领,以及优秀的欺骗和隐藏能力,他在从事偷窃,谋杀,间谍和暗杀方面的工作时,游刃有余。
即使他的敌人是超凡的贵族,他也不会胆怯,也能够坦然面对,充满自信。正是这种无所畏惧的性格,让他的身边聚集了一群同伴。
他们(她们)是一群不同身份,性格各异的同伴,但是他们却追逐着一个相同的梦想,并且彼此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和默契。
所以,他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只是他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脚步,习惯了一个人独自的冒险,习惯了一个人拿定主意和设想后果。
突兀,一辆灰色的蒸汽自动车从他身旁飞驰驶过,竖起的烟囱内冒出了浓浓的黑烟,而轰鸣的响声则是蒸汽动力机不停转动的声音。
这辆蒸汽自动车不仅造型奇特,嗓门儿也够大,轰隆隆响了几声,瞬间开出十几米远。还带起了风沙,吹得他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即使被轮胎刮起的风沙蒙蔽了眼睛,但他依然瞧见了在那辆灰色蒸汽自动车内,一个肥胖的男子稍显慵懒的背靠在后排的沙发座上。
那辆从他眼前飞驰驶过的蒸汽自动车朝着的方向行驶而去。他可以确定今晚的独自行动不会落空,但却不一定能够成功。
在的入口处,有着一座燃烧着炽热火焰的巨大锅炉。然而那些瑟瑟发抖的路人,却无人前来取暖,只是瞥见烟囱的一抹。
布兰特听见那座钢铁铸造的大锅炉里,燃烧的灰砾发出辟里啪啦的声音,大锅炉里面不止燃烧着黑色的石头,还有那些亡者的尸体。
此刻,几具亡者的尸体燃烧的焦臭味,正四处弥漫着。这座城市的空气,受到了严重的污染,闻起来就像是一头腐烂的巨兽在呕吐。
受到污染的空气将会导致很多疾病。然而却没有人在意。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被各种污染包裹的城市,比如那随处可闻的屎尿味。
滚滚的浓烟,密密沉沉的飘向高处,却在钢铁天棚底下的空中盘旋着,久久不能散去。那些缭绕的黑色烟雾,汇聚在灯光的照射下。
布兰特停下脚步,抬头凝望着从大锅炉里面冒出的烟雾,仿佛在烟雾中瞧见那些亡者的灵魂,在里面歇斯底里、肆无忌惮的嘶吼着。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呼吸,细细地聆听周围的声音。他听见了附近工厂的噪音混杂着地底的回响,如云层一般在城市的上空飘荡着。
「那些曾经被孤独与冰冷包裹的亡者,如今在拥挤和温暖的火炉里得以解脱。」他在心里如此遐想着,「也许那也将是我的归宿!」
他抬头看着空中缭绕的黑色烟雾,透过照射下来的灯光,他隐约的能够瞧见由无数根粗壮的金属支架构成的,紧密无缝的钢铁天棚。
在这个被遗忘的地下城市里,即使是被孤独和冰冷包裹着,被头顶的钢铁天棚囚禁着,却仍然存在着那些渴望自由和光明的幻想者。
被囚禁在这座阴暗潮湿的、暗无天日的下城区的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能够得到一张通往上城区的通行证。当然也包过布兰特在内。
为了光明和自由,为了改变命运,他们可以付出一切,且不计任何手段和代价。布兰特和他身边的同伴们也在为此努力着,筹划着。
“嘎嘎嘎嘎嘎嘎嘎……”几只黑漆漆的乌鸦,栖息在高处的电杆上,傲慢地俯视着出现在它们眼前的人类,并发出几声慎人的鸣叫。
这些喋喋不休、招人厌恶、象征恶兆的乌鸦,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每一个即将进入的人类宣称:这里是乌鸦的领地。
无论布兰特从哪一种层面上来解读乌鸦的叫声,他都不可否认这里的确是属于‘乌鸦’的地盘。只不过,此‘乌鸦’非彼‘乌鸦’。
然而,对于光明和自由来说,无论是长着黑色翅膀的乌鸦,亦或是拥有超凡力量的‘血乌鸦’,它们(他们)什么也无法证明。
因为在这座被坚固无比的钢铁天棚所笼罩住的城市里,任何人或动物都无法逃脱。光明和自由意味着,即使是‘乌鸦’也无能为力。
被电杆上几只躁舌的乌鸦惊扰到的布兰特,摆脱了脑海里有些凌乱的思绪,然后在霓虹灯的指引下,他继续朝着这条巷子里面走去。
他的脚下横过了一条已然满溢的排水沟,那里面的颜色每天都不同。有时像鲜血一样红,有时像脓液一样绿,有时又像乌鸦一样黑。
狭长巷子的两边是安然矗立着的老屋子。一幢幢黑瓦灰墙的老旧房屋,看起来有些暗淡,仿佛这些屋舍是从地里面长出来的一般。
这条并不算是繁华的巷子里面,电杆上的路灯却异常的明亮。
布兰特偶尔还会碰到一些带着防身器具、急急匆匆、结伴而行的路人。
这些从他身旁经过的路人,牢牢遵循着下城区的生存法则:远离黑暗的角落,时刻保持着警惕,千万别独来独往,随身携带着武器。
这并不是全部的箴言,然而这些箴言却是永不更改的生存法则。如果你没有做到这点,那么等待你的将有可能是,在绝望中的后悔。
他看到一个头发凌乱的身影,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喝着一瓶劣质的烈酒,抽着不知从哪里拾起的烟头,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衣衫破烂的流浪汉正泣不成声的低着头,他好像经历了很多,好像受尽了折磨。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悲伤,又那么的绝望。
行色匆匆的路人当中,没有人会去在意角落里的一个流浪汉的死活。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自顾不暇,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活着。
对于他们来说,流浪汉并不特别、也不会得到优待;他的苦楚,不过是别人眼里的笑话。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每个人都自私自利。
布兰特目睹了太多的罪恶与冰冷,在这座孤独的地下城市里暗暗滋生。那些曾经善良无知的人们,对与己无关的事情选择麻木不仁。
布兰特和那些冷漠高傲的贵族阶层不同,他们强取豪夺,无视平民的生命;然而他却正直善良,是这座孤独冰冷的城市唯一的光亮。
他毫不犹豫的将脚步移到流浪汉身旁,轻轻地丢下两枚银色的硬币。身无分文的流浪汉抬头望去,给了施舍者一个感激零涕的目光。
流浪汉并没有立即拾起地上的两枚银币,而是抽了最后一口烟后,开口道:“这位好心大方的先生,我乞求的是善良,而非怜悯。”
布兰特瞧见这位落魄流浪汉的眼睛里好像满是悲伤,他斟酌用词的称呼道:“这位落魄孤独的男人,我给予的是帮助,而非同情。”
流浪汉随即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因为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别指望我报答你,”他郑重地声称,“但我还是会为你送上祝福。”
“我并不需要你回报什么,”布兰特欣然正色道,“我给予的同时就已获得了报酬,没有什么比心灵的轻松更加珍贵。”
“那么说,你倒应该感谢我咯。”流浪汉低低沉沉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玩笑似的调侃。
“确实应该这样,”布兰特耸耸肩,“如果乞讨者是善良的,那么他同时也一定是一个慷慨的给予者。”
“如果乞讨者是罪恶的人呢?”流浪汉不由自主地问道。
“那么他就会把施舍者变成不义的人,或者愚蠢的人,”布兰特沉声开口,“施舍的东西也会变成有毒的。”
流浪汉喝了一口劣质的酒后,将玻璃瓶子轻轻地放在地上,改用平静稳重地语调说:“看来施舍者比乞讨者难做啊!”
「这句话或许他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布兰特却露出坚毅的眼神说:“这就是为什么从乞讨者面前走过,有很多人不愿意施舍。”
“不是他们吝啬,也不是他们不希望品偿给予的欢乐,”他加重语气刻意的重复,“而是担心自己被变成不义的人,或愚蠢的人。”
流浪汉伸手去拾起地上的两枚银币,同时低着头说:“你不是一个不义的人,更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说的话就像是做出的保证。
听到流浪汉口中说出的话后,布兰特的内心感到欣慰,随即轻言细语地说:“而你也不是一个罪恶的人,只是一个悲伤落魄的人。”
就在布兰特转身离去时,流浪送上了最真诚的祝福:“愿光明的照耀,离你近在咫尺之间;愿自由的通道,向你敞开禁闭的牢笼。”
布兰特感受着黑暗中吹来的微风,在明亮的街道上继续前行,路两旁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闪烁的霓虹灯则为夜色增添了几分妩媚。
这个城市夜晚的喧闹与闪烁的霓虹灯,从来都是不可分割的。从商店招牌、广告牌到装饰灯光凡是在夜晚营业的商店,都离不开它。
每当入夜之际,各种霓虹灯就迫不及待地闪闪烁烁、发出绚丽的颜色;深夜之后,更是争相辉映轰然出一派五彩缤纷的糜烂与堕落。
灯光下的人们或是奔走于下班回家的路上,或是继续经营着赖以生存的生意。整个街道并没有因夜色而沉寂,而是一如白天的喧嚣。
当布兰特经过一间门面的招牌上写着的灰色老旧楼房时,他瞧见门口站着几个穿着低胸上衣和露腿短裙的年轻女孩们。
这些漂亮年轻的女孩们涂抹着妖娆的眉妆,且熟练地吐着烟圈,她们正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搔首弄姿,来回蹓跶着,伺机拉拽嫖客。
“这位俊朗的先生,需要特别的服务吗?”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露出妖媚勾人的笑容,正在向他招手。女孩衣着性感暴露、领口开的很低,露着肚脐和小蛮腰,下面是超短裙。
不过布兰特却装做看不见。他不是来这里消遣放纵的,而是来找人办事的。他要找的那个人,就在前面不远的里面。
霓虹灯下的黑夜,孤独落寞的身影,喧闹繁华的街道,心底的孤独和叹息,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对于自由与光明他依旧充满着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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