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150年7月14号晚间
第一中轴的核心档案库里,薛佳念正在寻找一份重要档案备份。
在搜索了半个小时后,终于,薛佳念在档案库的最底层找到了一只放在极为隐蔽角落里的箱子。
箱子打开后,一些凌乱的档案被随便的丢在里头,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重视。
可薛佳念随手抽取一份拿出来看了看之后脸色一变,跟着起身道“找到了!”
……
“档案我找到了。”拿到档案汇总报告的游格格面色凝重,她越看越是心惊。
通话的另一头,张丰宇依靠着栏杆内心也十分复杂。
起初以为这一切只是简单的组织性阴谋,现在看来……
“记录在档案内部的,关于‘山海号108的案件’,被害人叫李默,星瀚国际航空航天局驻山海号国际空间站特a级人员,主要负责灵媒观察,遇害时仅有二十一岁,但已经在空间站服役超过五年,是实打实的老资历。”游格格没有继续读下去,她收起报告道“到目前为止,宋歌说的应该都是实情,不过这些东西都只能给他一人定罪罢了,你得想想办法,让他透露更多的线索。”
张丰宇明白游格格的意思。
可当下,宋歌这么配合显然也是有所准备的。
他没有做被捕就自杀的蠢事,反而主动交代了他在2143年10月秘密杀害山海号一名特a级观察员的罪行,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是背了台本来的。
不过张丰宇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于是他叫来秦欢,让他把宋歌从l那边带回来,他们要单独审讯。
……
再见到宋歌的时候,他状态比之前要差很多,看样子在l那边他没少受苦。张丰宇微微皱眉“他们对你采取刑讯逼供了?”
宋歌摇摇头“没有……他们是好心人,只是告诉我……我的原配和孩子早在两年前就死了……我所追随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履行承诺……呵……想想也真是可笑,这都是一眼看到头的剧本。”
张丰宇略微惊讶,他没想到l会了解这么多。如此看来,其实早在游格格这边注意到“山海号”不是意外之前,天业19号内部就已经有人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了,而且已经有所进展。既然有进展,可为什么这些人后来又全部选择沉默了呢?
张丰宇在心底稍稍留意了这一点,跟着坐下来问道“那你还想着戴罪立功吗?”
宋歌反问道“我还可以吗?”
张丰宇坦诚道“那要看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呵……说真的,动手杀李默之前,我甚至都没见过这个人,我只知道我要去结束他的生命,然后把他观察到的东西全销毁,这样我就可以拿到三百万,同时我的孩子也能被送到第一中轴去接受最好的治疗……所有这一切最初在我看来都是美好的,只不过我必须在陌生人和我的家人之间做个选择。”宋歌说完看向张丰宇“是不是觉得这是歪理?”
张丰宇没有发表意见,他深吸一口气“现在你原配和你的儿子都死了,你也落在我们手上了,所以我觉得……你有必要为现在的爱人和孩子多考虑考虑。”
宋歌闻言陷入了沉默。
张丰宇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权衡。
过了半晌,宋歌忽然抬头问张丰宇“你真的能保护我吗?”
张丰宇默不作声。
宋歌笑了,很苦涩的感觉。他摩挲着桌面,感受着手指与钢铁之间的摩擦力,那种力与力之间的较量会随着相互作用力的不断提高而变得越来越困难。
张丰宇看着宋歌的举动,他轻声道“直接回答你,估计你也很难相信,要不这样吧……你来告诉我还有哪些参与者,我把他们带过来,咱们一起聊聊?”
宋歌听到这话却笑了“你办不到的,他们都是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束手就擒呢。”
张丰宇一挑眉,吐出一口浊气道“我也没打算请他们啊,你只要告诉我名字就很可以了。”
“名字?我知道一位,但他不在这里,不在这座避难所里,你真的请的动他吗?”
“可以试试。”
宋歌笑了,大概是嘲笑吧。
张丰宇眉头紧锁,他已经预感到宋歌可能会说出谁的名字了。
“沈俊鹏,让我杀李默的那伙人就是他的心腹,你抓那些小喽啰没什么意思,不如直接把他带来吧,我也想当面问问他,他为什么非要让李默死呢?”宋歌果然说出了一个让张丰宇心底一颤的名字。
但张丰宇没有表现出来,他答应游格格来做这件事就想好了要面对什么样的挑战。
“沈俊鹏是吗?星瀚国际航空航天局前任局长,现在海南六座避难所的唯一最高管理者?你说的是这个人吧?”
宋歌看着桌面点头道“对,当然是他了,不然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呢?你说是不是?”
张丰宇懂了,他看向门口,秦欢很默契的走过来将宋歌带走了。
宋歌走到门前的时候停了一下,他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抓叛徒容易,解决人心深处的纠葛才是最麻烦的,你杀得了一个恶人,却杀不了恶本身。”
张丰宇闻言一震,看向宋歌的时候,他微微一笑,笑容里似乎透露着一种得意的神情。
秦欢皱眉呵斥道“走吧!大功臣!到了禁闭室,你想怎么说都行!”
说完秦欢还推了宋歌一把,宋歌的小身板在秦欢面前简直就跟个孩子似的,这一推便踉跄着险些跌倒。
张丰宇回过神来,他的手死死的扣住窗台。
如果真如宋歌所说,前任星瀚国际航空航天局的局长沈俊鹏,那个年富力强,曾几度登上世界顶级媒体封面的,被称之为人类福音的男人真的是幕后黑手的话,那游格格会怎么做呢?
……
“沈俊鹏?”游格格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很意外。
张丰宇说道“这是宋歌说的名字,但我个人觉得不是特别靠谱,或许他只是在乱泼脏水。”
游格格没有立即回答,她低头想了想之后说道“沈俊鹏现在虽然不再担任星瀚国际航空航天局局长一职,可‘探险者’计划的执行离不开海南地区的资源支撑……唔……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安排的,你自己多注意。”
说完游格格就直接挂断了通讯。
双向独立通道联系的张丰宇心中愤懑不平,他看出来了,这个宋歌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他躲在大树底下。
一个小小的星瀚国际航空航天局的c类维修人员就能堂而皇之的在山海号上杀人,而且还毁掉了重要的物证。
张丰宇有时候真的是对人性的恶感到深深的恐惧与失望。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张丰宇开门一看,是叶子欣和上官野月。
见她们神色慌慌,张丰宇便让开路让她们俩先进来。
重新关上房门,确定周围没有被监视监听后,张丰宇问道“怎么样?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
叶子欣和上官野月对视一眼后两人都不说话。
张丰宇皱眉道“怎么了?撞鬼了啊?”
上官野月猛点头“嗯!我们真的装见鬼了!”
张丰宇不解“什么意思啊?”
叶子欣紧张不安的攥着拳头,她平静了一会后把刚刚二人的遭遇说与张丰宇听了……
……
原来,在张丰宇再次审讯宋歌的时候,叶子欣和上官野月被张丰宇安排出去寻访另一条隐秘的线索,那就是与“天业”二字有关的传说背后的隐秘。
起先叶子欣和上官野月想到的就是寻访天业19号避难所里的本地人,试图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到一个更为完整的故事。然而当她们根据登记备案信息找到住在避难所中层区域18号生活区的朗日木托老人的时候,却意外的撞见了一个“死人”!
……
“你们找谁?”18号生活区的社区工作者对这两位大美女的到访表现的相当热情。
可当叶子欣说要找的人是朗日木托的时候。
这位前一秒还笑意满满的大妈就脸色一变,警惕的看着叶子欣和上官野月道“你们找他干什么?那个老疯子可不是个容易接触的人啊。”
“老疯子?”叶子欣听到大妈这样称呼朗日木托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因为看档案信息上显示这位年迈的老者并无精神病史。
上官野月也皱眉道“请问,您为什么要称呼朗日木托为老疯子呢?他平时很难相处吗?”
大妈闻言哎哟一声道“你是不知道啊!咱们这个社区啊原本是连续十三个月被评为卫生标兵社区的,结果也不知道那个老疯子之前住的社区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他塞给了我们,这下好了,他一来就把社区搞得乱七八糟的,而且谁制止他他就跟谁急,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本来咱们也不在意的对吧,结果后来就发现,凡事被他说了一些不好听的类似诅咒的话的人后来都出了事,于是就搞得现在社区的居民人心惶惶的,整天想着申请离开这里……哎……以前咱们被评为卫生标兵社区的时候,奖励很丰厚的啊!现在他一来,什么都没有了,半夜里还经常能听到他鬼哭狼嚎的声音,真是受够了!”
听完大妈这番话,上官野月和叶子欣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看向晶体板上备注的那个“老帅哥”。朗日木托现年八十九岁,原本是驻守新疆的戍边战士,而且年轻时还获得过丰碑奖章,被评一等功,是个绝对有故事的人物。
年老之后,朗日木托主动申请成为了地质勘探员,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的勘探之旅。老人无儿无女,年轻时也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到老了,政府一直对他很照顾。这次能够进入天天业19号避难所,就是奖励他曾经做出的贡献。
虽然朗日木托为人孤僻,却向来收拾得体,衣衫打扮都十分讲究。
所以上官野月和叶子欣很难把他和大妈口中的那个“老疯子”联系在一起。
“哎!对了!您二位是来接他走的吗?”大妈看来确实是受
够了这个朗日木托,所以她本能的以为上官野月和叶子欣是来接走他的。
叶子欣尴尬一笑“不不不,阿姨,我们是来找朗日木托老先生了解一些情况的。”
听到这话,大妈顿时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她嘟囔道“哎,我还以为咱们社区有救了……”
叶子欣咧咧嘴,和上官野月对视一眼后,上官野月说道“那能麻烦您告诉我们他现在住在哪吗?”
“b4001,你到那边就能看到了,他把社区变成了他的涂鸦场地,到处都画的乱七八糟的。”
……
按照指示,叶子欣和上官野月很快找到了朗日木托所在的b4001,这是一个蜂巢式的群居结构,每一层每一间房子外头都有连接的楼梯。
可是才到这附近,叶子欣和上官野月就看到那巨大的蜂巢结构上有一副立体的涂鸦。
看起来像什么东西的血盆大口,又像是一个深渊,总之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另外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大都已经搬去别处了,所以b4001现在已经是朗日木托的私人住所。
叶子欣面色凝重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提高警惕,这玩意真的遇到个‘疯子’,还真挺烦人的。”
上官野月倒是没所谓,她淡淡的说道“如果朗日木托真的疯了,我会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这样还能解决这个社区的问题。”
叶子欣耸耸肩,说着两人就往前走去。
到了近处,叶子欣就看到一间敞开的屋子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他是背对着叶子欣和上官野月的,可叶子欣和上官野月还是觉得有些眼熟。
正当她们打算上前询问的时候,那年轻人回身微微一笑,随后便如幻影一般消失在叶子欣和上官野月的眼前。
那一瞬间,上官野月和叶子欣感觉毛骨悚然。
因为她们看到的……居然是尹尚元?!
“你看到了吗?!”叶子欣无比震惊的询问上官野月。
上官野月点点头“看到了,不过……这个人好像要比尹尚元年轻许多,而且他怎么消失了?难道是全息投影?”
说完上官野月就转换视野模组开始检查周围的环境。
叶子欣没有那么麻烦,她直接放出工蜂去搜寻,结果两人都发现这附近根本不存在那么高端的设备。
那难不成是见鬼了?
正在两人狐疑的时候,一个阴森可怖的声音从那开着房间里传来道“二位是来寻找故去的回忆的吗?如果是的话,就进来吧。”
叶子欣闻言一震,上官野月皱眉道“请问,是朗日木托老先生吗?”
对方却没有了回应。
带着疑惑,两人缓步走进那间屋子。
结果,前一脚刚踏进去,紧跟着那敞开的房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叶子欣一惊,跟着就拔出了手枪。
上官野月也立即转换道战斗姿态,两个人都准备好接受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了。
却看到屋内灯光大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慢悠悠的起身道“二位,是来询问有关‘天业’的传说的吗?”
叶子欣看清老者面容后不由惊呼道“哎?!您好像比照片上看着年轻许多啊?”
老者微微一笑“那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有所出入也是很正常的。”
说罢老者走到客厅示意二人坐下。
叶子欣和上官野月小心翼翼的走到一张沙发上坐下了。叶子欣坐在沙发正位,而上官野月则坐在扶手上。
朗日木托并不像社区大妈描述的那样邋遢和“疯癫”。
他给叶子欣和上官野月各自倒上一杯茶,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不必藏着掖着了。”
叶子欣惊讶道“您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
朗日木托微微一笑“别人我不清楚,可您二位,一位是外来客,一位是丢了半条命的残生人,而我呢,除了是个老兵以外,唯一能让人觉得还有些用处的,大概就是我那些年一个人做地质勘探的时候经历的故事了……所以,我不用猜,也不必想,因为我能说的就这些,就算你们问其他的,我也是不知道的。”
叶子欣明白了,不由得为老人的睿智点赞。
上官野月相对反应平淡一些,她直接问道“老人家,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更为完整的了解‘天业’已经‘天业’背后的秘密的,请问您……”
“天业啊……呵呵。”朗日木托轻轻的笑了,跟着他看向上官野月和叶子欣道“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直接随老夫去看一看最初的‘天业’?”
叶子欣一愣“最初的天业?在哪?”
朗日木托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这里。”
叶子欣“额……您在说笑吧?就算有最先进的脑机交互装置,我们也不可能……哎?!!”
叶子欣话还没说完,只见朗日木托抬手打了个响指,跟着房子便如风中柳絮般被吹散开来。
狂风呼啸,叶子欣感觉身体在不受控制的下落,她慌乱的想要稳住身形,可下落的速度太快,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上官野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人在空中拉着手,尖叫着,坠向了黑暗!
……
“停停停停!”张丰宇听不下去了,他抬手摸了摸叶子欣的额头道“不烧啊?怎么大半天的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叶子欣愣了一下,随后没好气的打掉张丰宇的手道“喂!你不相信我?”
张丰宇想说“不相信”的,可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个迷,怎么还怀疑别人的故事了呢?
上官野月深深一叹“我本来想记录下来的,可回来后却发现,记录设备根本什么都没有记录下来,那些东西只会成为记忆,却不能被客观的记录,所以……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但你得容我们把故事说完,因为这很重要。”
张丰宇和上官野月虽然接触不算太多,但看她这认真的模样,张丰宇明白是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
他点点头,略带歉意的看着叶子欣道“不好意思啊,你继续。”
叶子欣冷哼一声,不乐意说了。
无奈,只好由上官野月继续讲述……
只不过,上官野月讲述的故事视角却由她自己变成了六十七年前的朗日木托。
……
幽暗的谷底。
朗日木托再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
他是了无牵挂的,却还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草原上。尝试着翻过身,看着黑暗中那零星的光点,朗日木托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了。
他唯一记得就是自己走着走着脚下一空,然后便没了知觉。
就这么躺着,朗日木托慢慢觉察到自己肯定是摔断了腿,甚至可能是脊柱,因为他完全没办法使唤自己腰部以下的身体部位了。
这就要命了。
他知道孤身一人的地质勘探有多大的风险,可他就是喜欢一个人,就像他曾经在戍边的时候,一个人巡逻,一个人升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
“我不会就这么死在这吧?”朗日木托喃喃自语,朦胧间,他似乎又睡着了。
在梦里,他发现自己是站着的,而且身体非常舒坦。
大概是这梦境缓解了他的痛苦,朗日木托没有再睁开眼。
黑暗消失了,在巴音郭楞、阿克苏与和田交界的地方,那片让人心旷神怡的绿洲是否真的存在?
朗日木托像一个沉思着一样,他席地而坐,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闪烁的流光。
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在与朗日木托保持着同样的思考状态。
朗日木托觉察到它的时候,它却陷入了沉寂。
从怀里拿出探照灯和信号弹,朗日木托照亮了自己周围的世界。
黑暗中他看清周围的事物时吓得魂飞魄散!
黑暗中,那些匍匐在地面上的人形的东西,它们密密麻麻,就像无数虔诚的信徒版沉寂在黑暗中。
黑暗让它们沉静,光亮反而惊扰了它们思绪。
它们是活的。
不安分的在光亮的照耀下躲闪着,似乎非常害怕,并发出阵阵“呜咽”的吵闹声。
“这是!!这是什么?!”朗日木托吓坏了,他仓皇的后退,却撞到了其他东西,它们很讨厌与朗日木托接触,便把他推开。
这时朗日木托稍稍冷静了一些,因为它们并没有伤害它,只是于黑暗中虔诚的祈祷着,沉静着。
无法理解和感知这一切的朗日木托注意到他带来的探照灯被那些东西淹没了,但光亮消失以后,他却发现自己的视力再不断的上升。
黑暗已经无法阻挡他去观察这个诡异的地方。
甚至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他还看到一个更为庞大的,跪坐在黑暗中,双手捧着一颗巨大头颅的人形造物。
那是什么东西?!
朗日木托张着嘴,牙齿打颤,想要后退,可腿就不受控制的向它靠近。
黑暗中,似有冥冥低语。
“蜕变”
“虚无”
“撕裂”
“罪业的火将熄,智慧的光被抹去,成为一种更为纯粹的,更为纯洁的新生命吧?”
“不要排斥我”
“末日临近”
“尔等需要我”
……
等到叶子欣和上官野月恢复神智的时候,她们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送到了门外。
那间屋子的大门仍是敞开的,可叶子欣和上官野月却没有勇气再踏足一步。她们恍惚的逃离了那里,并在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一个熟悉的“死人”。
……
“你说什么?你们不止看到了尹尚元?还看到了沈肖晴?”张丰宇越听越觉得这故事很荒唐,但他一时间又不好给出一个具体的解释。
毕竟这次沿着“天业”这条线索去查真相是张丰宇提出来的,去执行的也是叶子欣和上官野月两个人。
如果说一个人出了问题还好说,两个
人合起伙来骗张丰宇?
这可能性也太低了。
“你是不是还不愿意相信我们?”叶子欣看张丰宇这副表情,不由恼火道。
张丰宇闻言回过神来,他摇摇头“我相信你们说的,只是这件事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原以为l突然跟我解释‘天业’是想告诉我这也是一条可以查的线,却没想到查出来的是这么大一坨看不清的东西……”
叶子欣神色稍缓,她皱眉道“你说的没错,我们俩回来的时候也都在想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明明是来查‘山海号’事件背后的真相的,怎么调查的过程中会牵扯到‘天业’背后的秘密了呢?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吗?”
上官野月也说道“我的想法和子欣差不多,不过……虽然从明面上看不出来这中间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我想或许是我们的方式方法出了问题,又或者是……我们对于朗日木托想要向我们传达的信息理解有误,那么我们就极有可能与真相擦身而过,所以……我个人建议可以从别的方向继续顺着这条线往下查,但不能再去找朗日木托了,他应该放在最后一环。”
叶子欣点头道“嗯,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认为我们之前制定的调查方案也可以修改一下了。”
张丰宇一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你把唯宝维西交给我来带,然后月姐也配合我,这样我们四个人一起调查会稳妥很多。”叶子欣提议道。
张丰宇想了想“唯宝维西兄弟俩交给你没问题,但上官小姐可不是我的手下,这你得征求她的意见。”
上官野月直接说道“我没意见,反正看你最近好像也没空去观光了,我就跟着子欣继续查下去吧,说不定可以弯道超车呢。”
张丰宇顿时尴尬,他原以为上官野月会说自己是被委派来帮助张丰宇的,然后让叶子欣另寻高明,结果恰恰相反,人家上官野月直接把他给丢一旁了。
“这样啊……那行吧,你们注意安全,我觉得这条线索如果真的有东西可挖的话,那些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总之,一切都要多注意。”张丰宇提醒道。
叶子欣点点头“明白。”
“另外……你们说你们看到了尹尚元和沈肖晴是吗?”
“确切点说是看到了和他们两个很像的人……而且那个像尹尚元的家伙跟鬼似的,一露面就消失了,这种超自然现象我觉得……一点头绪都没有。”叶子欣指正道。
张丰宇若有所思“这件事……你们不要跟进,我会另外安排人去查,查到东西了再和你们说。”
叶子欣微微皱眉,大概没明白为什么张丰宇要这么安排。
上官野月却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她点头道“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
二人离开后,张丰宇又在房中坐了一会。
这一周来,前前后后出了这么多事,可真正关键的正主却一个都么有露面……想到这,张丰宇自言自语道“再这么耗下去,观众都该退票了啊……”
……
与此同时,在天业19号避难所的最底层区域。
私人庄园里,打扮的活像个粉嫩小公主的张妙正被一群佣人追着,那场面相当的壮观。自从张妙被抓走,张丰宇这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对张妙太过放心了。
总之小姑娘现在过得还不错,就是挺让抓她过来的人头疼的。
尤其是圆子。
欧阳静园从郑姓老者那将张妙接过来时还以为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只要好生的照看着,不让她逃回去就行了。
可没想到,张妙来的第一晚就大发神威,一张口把一个大活人变成了血沫子。
幸好当时在场的人不多,欧阳静园手底下这些仆人才敢这么追着小姑娘不放松。当然欧阳静园也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只要你对她不存在威胁,她轻易也不会发脾气乱杀人。之前那个倒霉蛋只是错误理解了“好生照看”的意思,觉得这嚷嚷个没完的小丫头实在烦人,便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好啊。
命都打丢了。
终于,仆人们追上了张妙,并且成功从她手上抢救回了欧阳静园最喜欢的一条小金鱼。
其实欧阳静园早就看到了,他本想着一条金鱼死了也就死了,没必要让自己手下这么多人跟抓老鼠一样去抓张妙回来,可想想也挺有趣的,便干脆站在楼上看着这丫头闹。
至于张妙为什么不干脆大杀四方回到张丰宇身边,这主要是因为张妙不傻。
她早察觉到这些仆人里存在着让她忌惮的高人,所以,与其血染庄园,倒不如像个真正的孩子,闹一闹这些家伙。
只是张妙搞不懂的是,为什么都过去好几天了,张丰宇还不来接她。
难道说张丰宇已经把她出卖了?当做弃子丢掉了?
各种想法涌入脑海,小姑娘气的直接把裙子给撕了,丢在了田地里。
仆人们都吓坏了,不晓得这小魔头又犯的什么脾气,不敢靠近。
欧阳静园知道她因为什么突然发火,便适时的出现在了张妙身前。看到这个举手投足都透露着油腻的家伙,张妙更是不快意,她皱眉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欧阳静园一摊手“不做什么呀,就是想看看你家那位大人什么时候沉不住气了,愿意来和我们谈判的时候我们这边能多点筹码。”
张妙懂了,她冷笑道“你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啊,不过你想多了,他才不会上当呢。”
欧阳静园闻言一皱眉“哎?难道说你对他们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吗?”
张妙听到这话非但不生气,反而有些无所谓的反问道“你见过一个重要人物落在敌人手中,然后这个重要人物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吗?? ”
“聪明啊丫头!”欧阳静园笑了,随后却又正色道“不过呢……我倒是觉得,不是你不够重要,而是你们家那位太聪明了,早就料定我们不会慢待与你,所以啊……与其急急忙忙的来救你,还不如让你在这好吃好喝的住着,是不是?也感受下这里的美好生活。”
这一点张妙倒是承认。
她以前就喜欢去农庄,只不过那时候太小,没怎么在意过。
现在“太阳消失”了,农庄之类的早就成为过去式了……所以来到这里后,张妙除了一点点小别扭以外,一直觉得都挺好的。
但最近张妙就没怎么睡过觉。
毕竟还是作为人质被扣在这里呢,要是真能安心的睡着,那也是人才啊。
“那你们呢?你们这些坏家伙做了那么多坏事,就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意思吗?”张妙有些不理解欧阳静园的坦然了。
在她看来,如果人做了坏事,肯定会觉得内疚的。
可在这里,张妙就从没有感受到过那种气息,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欧阳静园乐了“我们怎么就成为坏家伙了?对于很多人来说,我们可是大好人呢。”
张妙搞不懂这其中细节的东西,她只知道张丰宇带队来到天业19号是为了查明“山海号”被毁事件背后的真相。
而叶子欣曾单独和她聊起过这件事,从叶子欣那里,张妙得知了所有这一切灾难的可能都源自“山海号”被毁……或者说,人类原本是有足够的时间应对这场灾难的。
只是某些人出于个人的利益选择向全世界隐瞒这个真相,而他们就是来把这些坏蛋给绳之以法的。
“啧啧,真是看不懂你们了。”张妙虽然还是孩子心性,可她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欧阳静园三言两语带偏了,她看了眼极远处最下层区域和中层区域的分界点,她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和你都是对立的,你这么优待我,不觉得很难受吗?”
欧阳静园闻言很意外的看了张妙一眼,然后蹲下身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对?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
张妙嘿嘿的笑了“那多疼了,我肯定挨了一下就得把实话全说了。”
欧阳静园也笑了“所以啊,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乖乖的在这吃好玩好,其他的事情交给大人们来比划。”
张妙闻言默默的看着欧阳静园,她忽然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起码……不像张妙所看过的电影里的那些坏人那么坏。
“叔叔……”
这还是张妙第一次这么称呼欧阳静园。
欧阳静园很惊讶,跟着笑道“嗯?”
“你长得好丑哦!”张妙语出惊人,跟着咯咯笑着逃走了。
欧阳静园尴尬的起身,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真的假的啊?我觉得我挺帅的啊?你们说是不是?”
欧阳静园转身问一众憋笑快要憋出内伤的佣人道。
佣人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欧阳静园也乐了“哎呀……这个小东西……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
另一座比欧阳静园这边更大的私人庄园里,黑胖郑姓老者正在和远在海南的沈俊鹏通话。
对方明显是个急脾气,他咒骂道“老郑!你是不是想我死啊?居然教鹦鹉学舌,把我给供出来了?怎么?你以为你躲在天业,我这边就没法子捅你一刀了吗?”
黑胖老者正在品茶,他慢悠悠的说道“俊鹏啊,你是不是把人都想的和你一样坏了?怎么你就一定认为供出你的宋歌是我安排的呢?”
沈俊鹏此时正被软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门外的守卫人员已经全都被游格格换掉了,现在他是哪也去不了了,只能安静的等待组织的调查。
听到黑胖老者这样的回答,沈俊鹏冷笑道“当初我就说要把宋歌这类人全都抹干净,你倒好,非要留着,现在怎么说?让我一个人扛?我跟你挑明了吧!做梦!”
黑胖老者笑了“俊鹏啊!你这个急性子啊,一旦着急上火,就甚么都忘了。”
“我忘记什么了?我只知道现在组织正在调查我!我儿子,儿媳妇也被他们软禁起来了,你说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