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耀远看了会那字,写的不错,只是下面连个落笔印章都没有,毫无收藏价值,老爷子当爱好把玩欣赏一下倒是可以。
因而也不发表意见。
阎怀山放下放大镜对旭恒道:
“你小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作者是谁了吧?在爷爷面前还神神秘秘的,讨打呢。”
又转向其雨:“丫头,你来说。”
其雨眉眼流转间看了眼旭恒,张张嘴,正欲答。
只见旭恒笑的一脸自豪,故作神秘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阎怀山看着旭恒,满眼怀疑:
“你?字写的是可以,不过,离这个水平还差远了,小时候奶奶教你,尽偷懒了。”
旭恒有些不意思的笑笑:“那个,不是我。”
阎怀山,阎耀远,唐敏瑜,3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其雨,满脸的不可以思议。
唐敏瑜不动声色的又多看了其雨一眼,心想,看不出来,还有点才华,挺会投人所好的。
阎怀山眼里满含赞许,亲昵道:“丫头,你写的?”
其雨羞赧又虚心道:“献丑,让爷爷见笑了。”
阎怀山哈哈一笑:“不丑,不丑,旭恒奶奶呀,当年可写的一手好字,你现在与她相比,不相上下。”
又道:“你是否认识化十坤?你的字和他来自一个系统。”
其雨想起恩师,胸口饱满,答:
“他是我师傅,我自幼跟他学字,不过他已于数年前仙逝”。
阎怀山再次震惊,心情跌宕起伏,刚得其下落,马上又得其噩耗,如坐过山车似的:
“你是说他也住在长原?为何我遍寻不见。”
其雨道:“师傅他淡泊名利,害怕出名。若不是师娘病重,他老人家不会变卖墨字,化十坤是他的笔名,找的中间人出手,我帮他送的,因此购他字画的,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阎怀山叹道:“原来如此。”
沉寂片刻后,阎怀山看着其雨慈爱道:“来,爷爷给你研墨,现场写几个?”
其雨面露难色:“爷爷,我许久未动笔,有些生疏了,怕您见笑。”
阎怀山大手一挥:“不怕,不怕。”
唐敏瑜出来打圆场:“其雨呀,还不快谢过爷爷,除了旭恒奶奶,爷爷还未曾给谁研过墨,这是你的荣幸。”
其雨听后,受宠若惊,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唐敏瑜面上不表,笑容依旧,心里想的却是: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谁知道你是不是请的枪手。
这边正张罗着要研磨写字。
那边阿姨过来叫吃饭。
阎怀山有些扫兴。
旭恒赶紧道:
“爷爷,先吃饭,今天天气这么好,等会去院子里写。”
阎怀山一听,这个主意倒是可行。
一行人步至餐厅。
阎怀山坐主位,阎耀远坐在左下手,唐敏瑜跟着落座。
“其雨,来,坐爷爷这边。”
阎怀山说着指了指右下手的位置。
其雨犹疑的看了眼旭恒。
旭恒对着她轻轻一笑,已走过去替她拉开椅子。
一餐饭吃的安静异常,偌大的餐厅针落可闻。
吃的其雨消化不良,连咀嚼都小心翼翼,生怕声音过大,破坏规矩。
速度还不能过快,她听奶奶说过,奶奶做姑娘时住在娘家,大户人家规矩多,吃个饭,长辈没放筷,晚辈不能下桌。
太压抑了,但心里明白,自己既然跟旭恒踏入了这个门,就要懂得入乡随俗,守人家的规矩、礼俗,这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一餐饭在阒无声息的压抑中,随着阎怀山放筷,总算落下帷幕。
阎怀山起身,众人移步到客厅,阿姨端上餐后水果。
阎怀山问其雨道:“丫头,听说你爷爷当过兵?”
其雨一脸迷惑的看了眼旭恒,她好像没和他说过爷爷的事吧?
随即明白,这样的家庭,要了解她自然不在话下,多的是方法与渠道。
轻轻抿了一口柠檬水:“嗯。”
“军人的后代,了不起。”
又聊了一会,吃毕水果,院子阴凉的葡萄架下,已摆好桌子,笔墨。
众人移步过去。
旭恒又搬了张椅子给爷爷坐下。
阎怀山在旁熟练的研磨了起来,其雨摊开上好的宣纸,拿起镇尺压住一头。
摆好姿势问阎怀山道:“爷爷,您有想写的字吗?”
阎怀山想了想,悠悠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其雨应道:“好。”
因着太久没写,先在旁边练了几个,权当热身。
阎怀山看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握在长而不瘦的笔杆上,姿势清雅,分外秀气又好看异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妻子。
不一会儿,其雨握着手中的笔,灵动的在纸上飞舞,似如魔法在洁白的纸上,行云流水般的印下一首唯美的词句,上云: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旭恒看的有些傻眼,这是什么宝藏女孩啊,这首词小时候奶奶也教过他。
清照先生的一剪梅,奶奶最喜欢的。
如今被其雨这样写出来,更是有一种别样的美。
阎怀山更是心头一震,或许,这就是缘分,其雨这几个字确实讨好了他,这是旭恒奶奶最爱的句子,曾经还亲自抄下,寄给远方的他。
那几年,身在异地,每每思念妻儿时,就会拿出来读一读。
其雨落笔,正打算将纸张折起扔了,此本为草稿,也不欲要。
旭恒赶紧上前,一把拦住。
“这么好的字,可别浪费,给我吧。”
其雨摇摇头:“这是草稿,不好。”
两人正争执间,久不出声的阎耀远突然开了金口:
“好词,好字,留着吧。”
唐敏瑜再次望向阎耀远,眼底一抹暗色滑过。
阎怀山见状,叫过旭恒道:
“旭恒,你来研墨。”
说着要起身。
唐敏瑜见状忙上前搀扶,阎耀远从容的将椅子搬到一边让老爷子坐下。
旭恒站在其雨身边,像是小时候给奶奶研墨一般,看在唐敏瑜眼里满是乖巧可人。
阎怀山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不由想起许多年前的无数个下午,也是这样的时刻,自己在一旁研磨,妻子挥笔。
而今只得感叹,纵然那样的举案齐眉,也总有落幕散场的一天,而今只余自己,与孤独作伴。
在正式动笔刹那,其雨旁若无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神贯注,专心致志,行笔潇洒,自带风流韵味。
就在她写下最后一笔时,正欲起身,常年带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从项上滑出,掉到手上。
这一幕正好落在对面,看她写字的阎怀山的眼底。
震惊袭上心头,炸的阎怀山瞬间失态,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扶着椅子扶手,颤巍巍的起身。
指着其雨手上的玉佩,沉声问道:
“这个玉佩,你哪来的?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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