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大人应该没有看过圣旨，魔军有旨……”

    “不用念了，他们人在哪里？”顾云庭冷声道。

    将领笑了：“那请司马大人去司寇专有的大牢吧！”

    顾云庭抬头看了眼天色，眼中出现一丝悲凉，无声而笑。

    这个时候明明艳阳高照，他却觉得发冷。

    没有任何疑问，一个傀儡君王翻盘之后会如何对待权臣。

    独孤海，当朝的丞相直接被处以极刑，车裂之刑。

    姨母，丞相的妻子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拿剑抹了脖子。

    顾云庭手有些抖，因为他知道姨母出自顾家，顾家的人从来没有摸过刀剑。

    意外的是，帝溟天似乎没有其他的打算，他只是将独孤满门关起来，看着牢房的窗外，他在想，帝溟天究竟要做什么？

    暗红色的衣角出现在司寇地牢之中，帝溟天的脚步声异常清晰，因为令人意外的是他身上穿着战甲。

    甲胄摩擦的声音十分刺耳，让顾云庭睁开眼睛。

    帝溟天的衣袍出现在他面前，他的身后不断有人从牢房里被带走，有的抱住他的脚不断地央告。

    那个时候，顾云庭心里一个念头闪过。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求的呢？

    他第一次被自己的这种想法震惊到了。

    慕容绾看着眼前克制至极的顾北辰心中只觉得像是被人拿刀砍了一刀一样，很疼。

    她移开眼睛不去看他，手却越握越紧：“别说了。”

    顾北辰笑了，点了点头：“不错，成王败寇。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告诉别人……”

    刑场是什样的？

    顾云庭身为司马，京城大官看到过不少人死于屠刀下，看着人头从一个人脖子上掉下来。

    那个时候，他大概没想过:疼吗？

    他此时眼中尽是血，他的旁边是他的父亲、母亲，姐弟、亲族。

    哭声，叫喊声，怒骂声渐渐归于平息。

    他的手在发抖，死亡，又有谁是不怕的呢？

    他没有让眼泪混在血液中，看着渐渐流淌到他衣服下的血，移开眼睛，他能感觉到……

    能感觉得到刀砍过皮肉，与骨头摩擦的声音，像是宰牛宰羊一样，人到了这个时候是如此脆弱。

    “我那个时候也在害怕，害怕那一天到来，你姨夫咱们的独孤丞相会下令砍了我的脖子，或许我会死在那把椅子上，或许那天我在睡梦中就会被人杀死。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吗？”笑声在他耳边响起，顾云庭没有抬头，看着视线中出现的那鞋：“现在你不用担心了。”

    “是，现在魔族不会再有独孤这个姓氏，不光是独孤，就连与独孤氏有关的人都不会有？”

    “呵，包括纳兰邪羽？”顾云庭笑了，抬头看着他，眼睛好像是被地上的血上了颜色，他的视线中也一片模糊。

    帝溟天脸色一变变得狰狞起来，他笑了：“很快，独孤朔也会下去陪你。”

    他一步步走出顾云庭的视线，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动手！”

    手起刀落，他至死都不清楚，砍头，疼吗？

    一双手抱住他，清丽的女声将他从那些记忆里带出来，她说：“云庭，不哭。”

    这一声，却让他泣不成声。

    慕容绾看着眼前的人，眼眶泛红，她后悔了，行吗？

    ……

    马车上，慕容绾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尽是担心。

    可是，她知道，顾北辰这件事情憋得太久，他并没有随着时间淡忘，反而越来越强，越来越清晰。

    他重伤的时候，那一句低喃就说明了一切问题。

    他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去魔族，借助雪域的力量毁了它。

    慕容绾这个时候明白了，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因为那个位置上才可以发兵。

    即使，后来翻开史书，有着骂名，有着臭名昭彰。

    “不知道为什么，我醒来就已经躺在了军营里。”顾北辰伸手摸上脖子：“可是，我清楚，那个时候我真的死了。”

    慕容绾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

    顾北辰也似乎只需要一个听众，他紧紧握着慕容绾的手。

    “可是，已经有了一次机会，我就不会放弃。已经变了太多了，没有了三族的时候，只有魔族和雪域。我那个时候只知道这些。我熟悉得一切，只有魔君智计灭权臣，独孤丞相诛九族，这一句话。史书当真无情。”

    仅仅是，短短十几个字就已经概括了那个时候的一切。

    “所以，我选择了雪域。去找了一个村子我活了下去，从头开始。八年前，我第一次握刀，然后砍了一个人的脑袋，那个时候认真算我应该是十五岁。重新活过来的十五岁。”

    战场上，根本没有机会思考，没有人会因为你第一次拿刀畏惧杀人就会手软，因为他不杀你，他就会是下一个被杀了的人。

    顾北辰的神色很平静，完全不像是刚才哭的那么狠的人。

    慕容绾不敢答话，只能听他继续讲下去。

    战场上，杀一个人怎么可能活下去。

    就在他要被一刀砍死的时候，刘川将军救了他的命。

    没有什么其他的，那个时候他只是说了一句，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杀。

    顾北辰笑了：“可是，那一场仗，我再没有杀过一个人，都是他帮我挡的。我不明白，战场上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护着我。”

    顾北辰却没有忘记，杀了人之后，自己吐的昏天黑地，即使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吃。

    之后，他宁可更着军医，跟着账房先生也不想再去杀人。

    那个时候，刘川将军允许了。

    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只能是一个跟在账房先生身后的人了吧。

    因为，他自己的手只拿过笔。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仅仅停留在那里。

    他必须得通过功勋走到权力的中心，他不能再度做一个文官。

    或者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了。

    顾北辰闭上眼睛，靠在她身上，眼睛里带着深邃。

    他跟着刘川学了杀人是的，对他来说杀人是要学的。顾北辰笑了，那一瞬间语气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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