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玉泉池的路上,霍绍庭一直沉着一张脸,将车开得飞快。
到了玉泉池山脚下,他将车子随意停在停车区,然后就直接往山上跑去,连车都忘了锁。
上山的路全是石块砌成的石阶,上山会感到很是吃力,他却像是浑然不知道累一般。
到了民宿,他一身衣服已经湿透了,额头上也有豆大的汗珠大滴往下淌。
民宿经理见到他,很是惊讶,“霍先生,您要来,怎么没有先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好下山去接您啊。”他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霍绍庭,“我马上给您安排一个房间,您先洗漱一下。”
“不用。”霍绍庭来不及缓口气,他也顾不得去擦拭脸上的汗水,只问道:“我能看看你们这里的监控视频吗?就上个月的。”
“是贵公司来我们这里拍摄期间的事吗?”
“对!”
经理有些愣,“霍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我想要弄清楚。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经理说道,“霍先生,您随我来。”
玉泉池的民宿不算太大,但监控室还是有的。
经理将霍绍庭带到监控室里,亲自坐在操作台前,“霍先生,不知道您是想看哪一天的?还是说,您是要看你们在这里的那几天的?”
霍绍庭想了一下,然后说出了具体时间,“八月十六日晚上。”
“好,您请稍等,我马上给您调出来。”
霍绍庭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就坐在经理的旁边,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监控大屏幕上面。在等待民宿经理调取监控视频的时间里,他的心腔鼓动得厉害,激动又紧张,也有些忐忑。
很快,视频就调出来了。
霍绍庭看了一阵,然后对经理说道:“你往后一点,九点钟之后。”
“好,您稍等。”
当画面里出现了从外面进得民宿大厅、被雨淋湿的盛希安时,霍绍庭眉心一动,“停!”
经理自然不敢有异议,依言行事。
画面里,霍绍庭看到盛希安对坐在大厅里的夏听风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带着夏听风去了她的房间,好一阵之后都没有出来。
“能再快进一点吗?”霍绍庭问。
“可以的。”经理点了点头,刚准备动手操作,对讲机里就呼叫他去处理事情。经理有些为难,一边是客人,一边是霍绍庭这样的大佬,顾哪一边都不好。
“那你先去处理事情吧,我等你过来。”霍绍庭也没有为难经理。
经理想了想,“霍先生,要不您自己来操作,您看这样行不行?这样您也可以快一点看到你所要的画面。”
“可以吗?”
“当然。”经理点头。别的人当然是不能的,但这个人是霍绍庭啊。
经理本还想给霍绍庭说一下怎么操作,霍绍庭却说他知道,经理也省了事,说了一句“您有需要随时叫我”就拿着对讲机出去了。
霍绍庭坐在操作台前面,很是熟练地操控着按键。
他快进了一小段,然后就看见已经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的盛希安又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屏幕上的小方格里,只见盛希安乘坐电梯去了大厅,在大厅里来回走动,有时候会坐下来,但很快就又会不安地站起起身来回踱步,不时的还会看一看外面,像是在等人。
最后,她找前台借了一把伞,还拿了一只手电筒,冲进了外面的雨帘之中,直奔他去找夏听风的那条路而去。
霍绍庭就一直盯着屏幕看着,想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跳动,他的神情很是淡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内心是有多么的不平静。
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或许说是在听到小田说出那些话之后,他就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还是想要亲眼看看。
约摸坐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视频里的时间也过去了半个小时,可画面里都没有再出现盛希安。他握了握拳,坐直身子滑动鼠标,将画面快进。
快进了一个小时,民宿大厅里多出了几个人,可是那里面没有他,也没有盛希安。
暮雨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看起来很是焦灼。史蒂夫靠站在大门边上,默默地看着外面。市场部的孙经理也在,看得出来,他也很担心,偶尔会凑到大门口看看外面。夏听风也出来了,他像只不安的小豹子一样,在大厅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还会和史蒂夫说说话,看样子应该是问什么问题……
霍绍庭将大厅的那一格画面点开全屏画面,深邃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中的余暮雨,薄削的唇微微地抿了起来,眸色有些暗淡。
他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每一口都抽得很用力,夹着烟的手还有些轻微的发抖。
一支烟很快抽完,他的视线没有离开面前的监控屏幕,又默不作声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此时此刻,只有烟才能稍微缓解一下他那复杂到沉重的心情。
他退出全屏,又恢复到小格画面的状态。
直到一盒烟快要见底,他终于从民宿大厅外面的监控画面里见到了盛希安的影子,还有……他的。
他立时放大画面,画面里的他,一点知觉也没有,平时身高体重的他,在那个瓢泼大雨、雷电交加的雨夜被她拖着走,那样子很是狼狈。
而身材瘦削的她很是吃力地拖着他往民宿的方向艰难走来,她的头发乱极了,湿哒哒的紧贴着头皮和脸颊,手里还固执地拿着他的鞋子。那样子的她,起止是一声狼狈二字就可以形容得了的?可霍绍庭就是觉得,画面中的那个狼狈到显得有些可怜的女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们到了民宿外面的空坝时,她张嘴朝着屋里大喊着什么,还加快了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还拖着他的缘故,她走起路来姿势很是怪异,就像是受了伤一样。
看着屏幕,他神经质地喃喃出声:“盛希安,你这个笨女人,明明都已经到了啊,你就不知道把我扔到那里再去找人吗?”这样的话,她会轻松很多的。
手中的烟,他很久都没有吸一口。烟灰蓄积了很长一截,后来终于承受不了那过重的分量,整段烟灰掉落下来,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刚落下的烟灰很烫,可他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一般,只静静地盯着画面里的那个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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