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一声长啸,随着这喊声,马车缓缓停下。白暮雨跳下马车上前查年,江少铭骑马过来,道:“前方道路毁了大半,马车是过不了了,只能过马。”
“有法子清理吗?”白暮雨道。
江少铭虽然反感她,还是压着性子道:“清不了。有数百丈远的路全被毁了。凭我们几个,怕是到明年也未必清得干净。”
白暮雨抬头一望,果然因为风雨大作,道上树木巨石泥土,将路压了大半。别说马了,就是人想走过去,也不容易。
元欢撩开窗帘,顿了顿,道:“我知道一条岔路,能过车马。只是要稍稍远一些。”
“不行。”江少铭暴跳如雷,本来行程就慢,若是再绕路,什么时候能回到永陵?他们多耽搁一分钟,三弟就多一份危险。他拔出剑来,一剑挑掉那将路全部拦断的树丫,“充车上马,咱们开条路过去。”
元欢未再说什么,白暮雨却是要反对。一路沉默寡言的江镜终于说话了。
“就照铭儿的办。”
江少铭做好了与白暮与大辨一通的准备,可这一回,她竟没有异议。
她解开马的缰绳,搭上马鞍,试了试,绑得很紧,刀掀开车帘,向里面正闭目养神的元欢道:“元姑娘,你请上马。”
在她的搀扶下,元欢上了马。元乐跟在她身边与她同行。江少铭及另两名随从在前开路,一路过来,便也没遇到多大的困难。
因为道路被冲毁,耽搁了行程。天色渐晚,来不及至下一个歇脚地,一行人只好在山中寻了个农户家借宿。
那农户是一对老夫妻,儿子女儿全都死于战乱,只剩下老两口孤苦无依。
虽然身遭不幸,但二人极其热情,寻思着要给他们做些什么吃的。
大伙轻车简从,只带了些干粮。江少铭带了弓箭,上山打了两只山鸡回来加菜。
香喷喷的鸡汤诱得人口水都流出来了。白暮雨端了一碗给元欢,元欢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鸡汤少一些盐味。白暮雨摸出盐袋子,撒了一些进去,搅拌一下,偿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江少铭不屑道:“你出门还带盐?”
白暮雨甩过去一个有种你别吃的眼神,江少铭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话。
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吃过饭,白暮雨送元欢回房,顺手递了一杯茶过去。元欢接过,问道:“姑娘与二公子,似有嫌隙?”
“一个假正经的富家公子而已。”
“假正经?”元欢道,“二公子才学颇高,为人正值,只是不像姑娘一般,遇事洒脱罢了。”
“你们才见几面,便替他说话了?”白暮雨取笑她道。
元欢住了嘴,低头汲着茶,白暮雨头侧过去,她赶紧把头扭了开去。
白暮雨不理她,屋内没有桌椅,只能坐在床边上,拿出炭和纸不停地画着,元欢沉默了一会,侧头过来看她,只见纸上已经画了好些东西,全是些看不懂的符号。
元欢忍不住问道:“姑娘,你这画的是何物?”
“织布机啊。”白暮雨算了扔,扔了算,几乎把手里的纸都扔完了,只剩下三张。她将剩下的三张一收,“哎,本姑娘愚钝,本姑娘愚钝啊。”
元欢从床边拾了一张她不要的纸,歪七扭八的全是些没人见过的东西。再看那图画的形状,也是个从未见过的,想必便是她所说的织布机了。
“白姑娘,元欢虽然从未纺过布,但纺车也是见过的,你这纺车,与平日里大家用的,好像全然不同?”
“这是自然。”白暮雨道,“如若一样,我岂不白费了这么多功夫?”说着往她脸上一凑,“我这织布机若是成功的话,一个妇人三天能纺一匹布。”
“三天?这么快?”
这还叫快?白暮雨心头嘀咕,不过见识过十天半月纺不出一匹布的大有人在,她也不敢随便开口,免得别人以为她哗众取宠。
“姑娘为何会想到做织布机?依元欢的愚见,姑娘似乎并不熟悉纺织一道。”
“你都看出来了?我之前找人学了半月,以我的技术,连隔壁王婆子家的傻闺女都比不上呢。”她哪里织过布?她只不过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古代纺织的发展,记住了其中一的几幅图而已。凭着她的记忆,结合现在的纺织原理,做了这个织布机而已。至于蒸汽纺织机,她可是想都不会想。她又不打算卖布赚钱,搞这些玩意干嘛?况且也没有与之匹配的蒸汽机啊。难道要她闭关自己造吗?
元欢顿了顿,“那姑娘可是要成功了?”
“应该快了吧?”白暮雨没有底气地道,她已经试验了好久了,虽然成功了一些,但总不如意。可惜现在没空去试。
“姑娘何不找人帮着做呢?若是找那些纺织老手,或能事半功倍。”元欢一时没有忍住,纺织机这东西,对她来说并没什么用。但若真如她所说,能三天织一匹布,那能养活下下间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能避免流离失所?
“找过了,都说我是闹着玩,没人搭理我。算了,反正现在没空,等将来咱们回了家,再慢慢研究吧。”白暮雨恹恹地倒下,睁大双眼看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元欢心中思虑很久,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我看姑娘也不是少衣缺食之人,何故会想到做这费时又费力的东西?”
“这个啊,”白暮雨侧过去身子,正好对着她,“因为丝雨啊。她说如今这世道,好多人没衣穿,每年冬天冻死冻伤者不计其数。有时候想着想着还偷偷流泪,偷偷把自己的旧衣物拿出去送给穷人。我想着若能成功,总能少冻死些人,也能让她多几件漂亮衣服穿。”
“丝雨姑娘宅心仁厚,如今能想着别人的人总是不多了。”元欢叹道,她总听着谁为天下谁为民,可如今世道,真正为在下为民的,又有几个呢?无非为财富为地位罢了。
“这丫头就是如此,等将来你见了她便知道了。”
我们有机会见面吗?元欢一夜都在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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